《三万公里英雄聚》贝加尔湖

远眺被加尔湖

7月4日

昨晚夜宿乌兰乌德附近的小镇。按刘开宇的安排，夜宿不进城，一为赶路方便，更重要路边小店容易安排，而且便宜。

也确实便宜，三人一间，四人一间，公共使用卫生间。每人150卢布，合人民币不到30元。虽然大多集体使用厕所、洗浴间，但设施完好，干净。

旅店一般都是两三层的小楼，外面大大的印着俄文——咖啡，内设饭馆。饭馆一般也就几个菜，烤肉、烤鱼、红菜汤，面包随便吃，酒随时供应。一般不贵，合人民币50元左右尽可吃饱。有挺大的停车场。

这类旅店是为跑长途的货车司机准备，多在路边，很醒目。一般在5、6点就可入住，拉晚会没房间。

乌兰乌德，已走入西伯利亚腹地，走了近千公里，该来的就来了，施家兄弟的车坏了，上午修车。

这是个时间跨度很大，地域跨度也很大，很分散的山城。传统的木刻楞房屋对面就是现代化的歌剧院。铁塑的街灯，很漂亮的几何图案。巨大的广告牌，旁边却是蒙古包。陈旧失修的水泥路，到处是细细的沙土。有轨电车，无轨电车，汽车丁丁当当的涌动。街头东一片鲜花、西一片草坪、参差杂乱的木栅，大片的松林。人的服装也乱，各种民族，各种色彩交叉混搭，现代和古老在这里过渡。

看看这里的汽修厂，没有中国大城市的四S店。一个油渍麻花的大车间，三个同样油渍麻花的修理工。手艺倒是很熟练，一阵焊接，也就十来分钟，车架修好，看上去很结实，合人民币不过百十块钱。怎么看都像上世纪80年代中国城市郊区的小镇。

乌兰乌德菜市场

等待修车顺便逛逛菜市场。土豆35卢布/公斤，葱头30卢布/公斤，西红柿130卢布/公斤，黄瓜100卢布/公斤，牛肉200—280卢布/公斤。除以5、5换算成人民币，跟北京菜市场差不多，据说大部分就是从中国运来的。

这里大众面包便宜，也就十几卢布/公斤，政府对关系民生的基本物资有补贴。汽油更便宜，31卢布，合人民币5·5元，比中国便宜30%。

11点半重新走上w55号公路。目标，伊尔库茨克。

一路向西，不远就是贝加尔湖，室外温度19度。可以明显感到地貌的变化：一路走来，基本是平坦的草原，就是走进外兴安岭也不过缓和的山坡，海拔也就二、三百米。这一带不同，不仅山势陡峭，而且可以看到裸露的山崖，积雪的峰顶。

植被也明显茂密，牧草大多半人深，桦林紧紧的夹着公路，向上拔高，把个蓝天压迫的就像一条过道。白云过隙，雪山飘摇。

驱车沿湖下望，植被印上湖面，蓝绿飘摇，伴随着浪花鸥鸟。偶有村落闪出，白墙绿瓦，轻烟环绕。

我知道贝加尔湖是源自儿童时听老人讲苏武牧羊的故事。那时抗战胜利不过十来年，很多抗战时四处漂泊的老人都会唱“苏武牧羊”。 “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苦忍19年，渴饮血，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贝加尔村落

我记得一个老军医，每当唱这首歌，总是压抑不住的悲怆。 老人给我讲了苏武的故事，我也因此学会这首歌，知道抗战时那场亘古未有的逃亡，知道了苏武的士大夫骨气。

那时的北海对我模模糊糊，不过古代中国的一个角落。后来知道那就是贝加尔湖，十七世纪末，曾被尼布楚条约规定为大清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分界。300年过去，沧海桑田，这里成了俄罗斯的内湖。

沿湖一个多小时行走，攀上一座高坡。

来时查过网络，贝加尔湖，月牙形，最深1637米，蕴藏着地球上20%的淡水，世界储水量最大的淡水湖。可真到了跟前，一切概念都显得苍白。好大的水面，万山夹护。苍山内水波荡漾，碧海蓝天，苍山外，雪峰无数。

高坡有观景台，从这里望出去，脚下是西伯利亚铁路。走近水边，微黑清凛，可见20米外的湖底卵石。爬上高坡，湖面清白，远山淡蓝，大气磅礴。

这里不仅可临湖览胜，更可品尝贝加尔鱼。这里有雅座，俄罗斯大婶热情的推销着自己的手艺。烤鱼新鲜，放在棉被包裹的箱子里，还正热乎。他们并不讨价，也不着意揽客。一乍长的烤鱼都是70卢布一条，一尺长的150卢布。鱼细鳞，肉质密，没腥气，入口棉软，有着淡淡的烧烤的甜香，有嚼头，弟兄们自是大块朵颐。.

5点走进伊尔库茨克。

这是东西伯利亚第二大城市，现有人口80万。19世纪后期，这里发现黄金，形成淘金热。随着人口的增加，工业的发展，这里不仅成为俄国对远东国家物资交流的转运站，而且成为西伯利亚教学、科研的中心，西伯利亚唯一的大工业城市。

特别近年随着远东国家的经济发展，贝加尔湖成了旅游的热点，这里正在开发，建设环贝加尔湖旅游基地。

贝加尔湖

当然，这里首先是个花园城市。

安加拉河从贝加尔湖流出，在这里形成一个大的湖湾，沿湖丛林隐逸，教堂秀美，一片广场，亚历山大三世挎剑远视的雕像。

 亚历山大三世在罗曼诺夫王朝诸多沙皇中不算出色。不要说和他的宗祖彼得一世，就是和他的爷爷亚历山大一世比，也差得太多。他执政期间正是12月党人起义失败之后，社会两极分化，上层贵族动荡，俄罗斯风雨飘摇。他的上台面对自由主义和和保守主义的双重压迫，他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方面出于对父亲遭刺杀的愤怒，取消了自1861年以来许多具有进步倾向的改革，而且限制地方权力，对异族强制推行俄罗斯化，迫害犹太人，取消大学自治，扼杀国民教育，对革命实行高压政策。另一方面疏远俾斯麦主政的德国，开始了宫廷和贵族的俄罗斯化进程。其在位期间是俄罗斯工业化时期，经济持续高速发展，但农业发展缓慢，社会矛盾不断激化。

为了躲避谋杀，他放弃了在彼得堡的优雅豪华生活，躲进行宫，被人们耻笑为“加特奇那囚徒”。后来的二月革命，十月革命就是发生在他的儿子尼古拉二世时期。

就是这么一个很少建树的沙皇，因为1908年西伯利亚铁路建设通车，在这里竖立了塑像。其基座四面分别是，西伯利亚征服者——耶尔马科，斯佩兰斯基总督，穆拉维也夫总督和双头鹰的浮雕。双头鹰嘴上叼着西伯利亚铁路开建敕令。

我们在广场徘徊，不知这尊雕像是在苏联解体之后重修，还是一直屹立在这里。俄罗斯人也许是因为没有断代传统，对前代先人并不刻意否定，在他们的土地上，到处可以看到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大帝等帝王和为俄罗斯做过贡献的贵族，包括亚历山大三世的雕像。

尽管历史上的布尔什维克也曾喊出：“无产阶级没有祖国”，也曾对历史先人有过责难，有过归还侵略掠夺国土的承诺。但那都是策略，一旦没有了外力的压迫，俄罗斯就还是俄罗斯，不管他是否叫过苏联。

历史不会沉滞，看看眼前的安加拉河，浩浩荡荡，一往无前。俄罗斯正在经受洗礼，往前、再往前，那里浮动着逝去的苏联。

                                     踏雀枝   贝加尔湖       （2014、7、6）

长草登高，桦林列序，湖影萍踪溪流系。百花葱茏匿小村，木屋石堡崖头立。

大路朝天，白云过隙，方寸之间雪山逸。攀援高岗向东方，无穷蓝白无穷绿。

亚力山大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