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皈依基督：找到“上天庇护者”是福是祸

一、思维导图

二、思维导图

三、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我是张建华。上节课我们谈到了俄罗斯民族和国家的起源问题，从它的民族和国家起源和形成过程中，我们可以发现，俄罗斯民族虽然是一个欧洲的民族，但是它的祖先却远离欧洲文明，也就是希腊罗马文明，曾经被欧洲人视为是不开化的，甚至是野蛮的民族。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俄罗斯民族曾经信仰多神教，但是我们又知道今天的俄罗斯是一个以东正教为国教的一个国家。那么从多神教到东正教，俄罗斯民族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呢？为什么皈依基督被视为是俄国的第一次文明开化呢？今天我们就来谈一谈这个问题。

我们在上节课谈到了，在罗马人以及罗马人的后继者拜占庭人的眼中，东斯拉夫人，也就是后来的俄罗斯人，是一个未开化的野蛮人，是蛮族，甚至是奴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样的看法也不无道理。因为在拜占庭的编年史中，也就是这么记载的。

他们是怎么记载的呢？每次当谈到东斯拉夫人的道德和习俗的时候，往往是这样写道：他们住在森林中，就像野兽一样，他们相互残杀，吃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们经常不举行婚礼，就把别人家的姑娘抢去成亲。在信仰上，东斯拉夫人视万物为神灵，认为自己生活周围的一切植物、一切动物，都是神怪力量的体现。他们也把自然界中的一切现象，如雷电、火风都是神灵操纵的结果。比如说东斯拉夫人认为雷神是帕伦，他是主宰万物的。因为每当雷雨交加之时，天空就响起隆隆的雷声，东斯拉夫人就认为这是盛怒之下的帕伦驾驶者马车在天上巡行。那么后来为什么东斯拉夫人接受了基督教呢？那这首先得从东正教和天主教的区别谈起。

斯拉夫的神像，帕伦是左边第一个

在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东罗马帝国就成为罗马帝国遗产的继承者，后来就形成了两大基督教的中心，以罗马为中心的基督教会，它以拉丁语为教会用语，强调自己的教会具有普世的意义，在拉丁语中，catholic也就是“普世”，翻译成中文就是天主教。另一个中心就是以君士坦丁堡，也就是拜占庭帝国的首都为中心的基督教会，它以希腊语为教会用语，他强调自己才是唯一的正统的教会。由于君士坦丁堡教会在罗马帝国的东面，因此就被称为东方的正统教会，简称就是东正教会。

随着东斯拉夫人向南部的迁移，它与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东罗马帝国，也就是拜占庭帝国的联系越来越多了。据编年史记载，在东斯拉夫人中，第一个皈依基督的是基辅罗斯的女大公——奥莉嘉大公，她是基辅罗斯的最高统治者，因为奥莉嘉是女性，因此被尊称为女大公。奥莉嘉女大公对灿烂辉煌的拜占庭文明非常仰慕，她认为拜占庭的宗教信仰能成为巩固俄罗斯的大公权力和统一分散的斯拉夫人的最好的思想武器，于是呢她在一次秘密拜访君士坦丁堡的过程中，第一个接受了东正教。回国后，奥莉嘉女大公想要在基辅罗斯推行基督教化，东正教会还给她派来了一个主教，但是由于信仰多神教的贵族和亲兵们的反对，这位女大公的想法在当时没有得以实现。

奥莉嘉女大公受洗

但是，这件事在后来一个叫弗拉基米尔的大公执政时期实现了。公元980年，弗拉基米尔通过血腥政变杀死了自己的哥哥，登上了基辅罗斯大公的宝座。执政之后，他为了安抚俄罗斯的各个部落，他就命令在基辅的一个山岗上建造了一个多神教的教堂，树立起各个部落所崇拜的偶像。不过当时的基辅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相当基督教化的城市，因为随着奥莉嘉女大公秘密皈依东正教，拜占庭教会也积极地在基辅罗斯推广东正教，在这个时期，基辅城内的东正教会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势力。

千年俄罗斯纪念碑上手举十字架的弗拉基米尔

因此呢，要人为地将各地不同的部落的神和偶像强行地结合在一起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说先前在不同地区的多神教崇拜已经不能满足基辅罗斯大公权力的需要了。这时候呢就需要一个能够统一各种宗教的宗教了。而弗拉基米尔大公很快就感受到这一点，他决定放弃多神教，选择一神教，也就是说要选择全国实行统一的一个宗教。于是，弗拉基米尔就顺水推舟，选择了东正教。

公元978年，拜占庭帝国发生内乱，多瑙河流域的保加利亚人发动了进攻，拜占庭皇帝无力抗拒，就被迫向基辅罗斯大公弗拉基米尔求助，最后双方签订了盟约，并相互做了保证。那就是拜占庭皇帝，将其公主安娜公主嫁给弗拉基米尔大公，而弗拉基米尔大公必须皈依东正教，同时率兵来帮助拜占庭皇帝镇压保加利亚人的叛乱。同时，弗拉基米尔大公必须皈依东正教，那这个条件呢其实正中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下怀。公元988年，弗拉基米尔大公与安娜公主正式成亲，并且接受了东正教的洗礼。

弗拉基米尔大公回到基辅后，特下诏书，命令全国上下，在寒冷的冬日里，不分男女老幼，通通跳进第聂伯河里，接受希腊神父的洗礼。

基辅人受洗

公元997年，基辅罗斯设立了东正教的大主教区，受君士坦丁堡主教区管辖。这件事情在俄国历史上被称作罗斯受洗。在俄国历史上，罗斯受洗是一件特等大事。因为它对于俄罗斯人来说，影响是巨大的。

在10世纪下半期，在欧洲成为基督教的国家已经有波兰和匈牙利。在这一时期，基督教在北欧的各国，像丹麦、瑞典、挪威也已经确立了。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罗斯受洗可以说是一种合乎历史潮流的现象。因为这样会使基辅罗斯尽快地融入欧洲文明之中，尽快地融入欧洲国家集团之中。

罗斯受洗，因此可以被称为是俄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因为它是俄罗斯民族的第一次文明开化。我们知道宗教它不仅仅是一种宗教的信仰体系，同时它也是一种文明的载体、是一种文化的载体。罗斯受洗，改变了俄罗斯国家的国际地位，使它能够按照欧洲公认的行为规范形式去行事。如果说拜占庭帝国继承了古希腊罗马的遗产，而俄罗斯人从拜占庭接受了东正教，实际上也就打开了以拜占庭文化、拜占庭思想、拜占庭制度和拜占庭文明为代表的欧洲文明大门。

其次，罗斯受洗为早期的俄罗斯国家实行统一建立了一个思想基础，它使俄罗斯的民族进程得以加速。基督教的传教士在东欧平原的各个语系，斯拉夫语系、芬兰语系、突厥语系等部落中的传播活动，不仅吸引了这些民族加入到基督教文明的范畴，也不断地弱化了这些多民族国家形成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矛盾对立和痛苦过程。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国家并不是在单一民族基础之上发展起来的，它是在多民族基础之上形成的。因此说，在这样的一个民族过程中，统一的宗教它本身具有的这种文化和文明的感召力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圣弗拉基米尔的雕塑矗立在基辅人民接受洗礼的河边

第三点，东正教改变了俄罗斯社会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它对俄罗斯人的精神生活发挥了长期而深刻的影响。除了与教会有关的人事之外，所有的信仰基督教的基督徒他们在违背宗教道德方面、在处理家庭关系方面，都要受宗教教义的束缚，都要依法解决，也包括出现了婚姻矛盾，出现了家庭成员之间的争吵的时候。因此说，东正教会给俄罗斯社会注入了全新理念，例如以教会的婚礼仪式来象征丈夫与妻子的终身结合，以此来反对以前的抢亲、多夫多妻制和混乱的婚姻关系等等。

那么再有一点，就是拜占庭帝国的政教合一和君权神授的思想，成为基辅罗斯的最高统治者弗拉基米尔大公，以及后来的俄罗斯的最高统治者大公们、沙皇们的精神乃至意识形态的工具。因为按照拜占庭教会的主张，大公是上帝的仆人，他的权力不是来自民间，而是来自上帝的神授，大公是奉上帝的命令自上而下地进行国家统治和对外战争的。于是，所有的大臣、王公、贵族以及普通的平民，都必须自下而上地来服从大公的统治。换一句话说，反对大公的权力就是违逆上帝的权力。从此，世俗政权与教会权力的结合，就成为俄国历史的一个文化传统。

到了16世纪初，东正教普斯科夫修道院有一位长老，他的名字叫菲洛费伊，他给当时的大公瓦西里三世上了这样的一份奏折。奏折中他把人类的历史的视为是三个罗马的历史，第一个罗马那就是罗马帝国，第二个罗马也就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也就是拜占庭帝国，他认为罗马帝国和拜占庭帝国都已经灭亡了，但是还有第三个罗马帝国，那这第三个罗马帝国是哪里呢？那就是莫斯科。按照他的说法，而第三个罗马帝国是永远会存在的，简称莫斯科是第三罗马。于是，莫斯科第三罗马这个学说就成为俄国东正教会提供给俄国的世俗的最高统治者大公和后来的沙皇，最好的最妙的一份思想武器。正因为如此，“斯拉夫”这个词语就是光荣而不是奴隶的意思了。

三个罗马（依次是罗马、君士坦丁堡、莫斯科）

革命导师马克思在研究俄国历史的时候，对罗斯受洗有过一个很精准的评价。他说，罗斯受洗，从而就把北方统治者的军事统治与拜占庭皇帝后裔的神权专制制度合为一体，从而就使俄国的大公也就是后来的沙皇成为他的臣民在地上的主人和天上的庇护者。

那么，这里所说的北方统治者指的就是金帐汗国东方式的军事独裁统治。而拜占庭皇帝后裔的神权专制制度，指的就是神权与王权合一的西方式的政治独裁统治。于是呢，东方式加上西方式使俄国成为欧洲独一无二的一个专制独裁的国家，并且这个国家，他的政治制度也就是沙皇绝对专制君主制，它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一直维持到了1917年2月。

这一讲，我们讲到了东正教在俄国的发展，也讲到了东正教也成为俄国统治者最好的思想武器。下一讲我们来谈谈同样影响深远的，在俄国历史上存在了三个半世纪的农奴制度的前世今生，感谢你的收听，再见，我是张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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