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移精变气论】一种失传的心理治疗方法：祝由

大家好！大家都知道，当今社会心身疾病越来越多，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而心理疾病又不是简单地用药物就能解决的。

那么《黄帝内经》有没有提出什么方法能够解决这类心理疾病呢？有！请看《黄帝内经·素问》第十三篇《移精变气论》。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黄帝问道：“我听说古时治病，只要转移人的精神、改变人的病气，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把病治愈。现在治病，要用药物在体内治疗，用针石在体外治疗，结果还是有的能治愈，有的不能治愈，这是为什么?”

“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

岐伯回答：“古时候的人们，穴居野处，生存在飞禽走兽之间，凭借运动以驱除寒冷，居住在阴凉处以躲避暑气，内心没有眷恋羡慕的精神牵绊，外在无奔走求官的劳累形役，“伸宦”的“伸”本义是伸缩，这里指追求，“宦”就是官宦。伸宦就是追逐功名。处在清净淡泊的环境中，邪气不可能深入侵犯的。所以不需要药物治其内、针石治其外，只需要用移精“祝由”的方法，病就可以痊愈。“

“当今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人们内心为忧患所牵累，外在被名利所伤害，又没有顺从四时气候的变化，违背了适应寒暑的正确养生方法，又常常遭受虚邪贼风的侵袭，虚邪贼风早晚会乘虚而入，内则深入五脏骨髓，外则伤害孔窍肌肤，这样小病必然加重，大病必然死亡，因此用祝由的方法就不能治愈了。”

我们重点分析一下黄帝问的这个问题：“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这里有两个关键词“移精变气”“祝由”。

“移精变气”是一种神奇的心理调治方法。“移精”就是转移患者精神，“变气”就是改变患者的气血紊乱状态，使邪气变化正气。

用什么方法呢？“祝由”。

也就是说可以通过祝由的方法达到转移注意，自我暗示的作用，这种方法可以调动患者的积极因素，转移病人对疾病的注意力，发挥患者的主观想象力，转变为良好的精神状态，病人在精神上得到安慰、转移、鼓舞, 这对于减轻病痛, 控制病情无疑是有利的，一些特殊疾病如精神性疾病甚至可以痊愈。

在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古老的医方专书《五十二病方》中就有“祝尤”二字，“祝尤”其实就是“祝由”。《黄帝内经》在这一篇提出了这种奇妙的方法。

那么这种可以“移精变气”的“祝由”究竟是一种什么治疗方法呢？历来说法不一。一般认为就是“祝说病由”，“祝”就是说，“由”就是疾病的原由。也有人说“祝”是祈祷，“由”是忏悔，就是用祈祷和忏悔来使心田清静，罪业消除，百病自除。

其实从古代音韵学上考证一下，就会发现，“祝由”两个字连读就是“咒”，也就是说“咒”是“祝由”的合音字。可见祝由是一种念咒语的方法，祝祷鬼神消灾免难，解除病人的疾病痛苦。

祝由术其实是一种巫术。

我们来看一看“巫”这个字，它是一个“工”，中间两个人“人”。“工”的上下两横分别代表天和地，中间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达地旨；加上“人”，就是通达天地，中合人意的意思。其中的“人”，不是孤立的人，是复数的“人”，是众人。它蕴含着祖先期望人们能够与天地上下沟通的梦想。

巫能够与天地、鬼神相沟通，能调动鬼神之力为人消灾致富。用什么和天地鬼神沟通呢？一是语言，咒语、符咒，二是动作，“巫”又和舞相通，是能以舞降神的人。巫可以占卜、预测、祈雨、治病、驱邪消灾等等，久而久之成为古代社会生活中一种不可缺少的职业。

中国古代医师也称“巫”。繁体的“毉”，本意是指用巫术治病的人，是个上下结构，上面一个“殹”，下面一个“巫”字。上面的“殹”还可以拆分为“医”和“殳（shū）”。“医”指一种装箭的容器。“殳”是一种兵器，从“殳”的字大都与打击、击毁有关。意思是说像打仗一样对抗疾病。下面就是一个巫字。古语云“巫医同源”，远古时代巫就是医，巫、医不分。

所以《说文解字》说：“古者巫彭初作医。”巫不仅用符咒来降神驱邪除灾，而且也用药草等为人治病。周朝以后，人们渐渐摒弃巫医，以至于后来保留了更多的从“酉”的“医（yī）”“酉”就是酒，古代许多种酒可药用，也可消毒。

春秋战国时期巫和医就已经有区别了，所以当时就有了“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的说法（《史记·扁鹊传》），《素问·五脏别论》也说过“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

“祝由”就是从巫医那里传承下来的一种医术流派。古代多设有祝由科。唐代太医署中设立咒禁科，到元、明、清之际太医院就设立十三科，祝由科是第十三科。祝由因其神秘色彩，被人视为异端邪说，到了清代中期以后，太医院取消了祝由科。这一原始的治病方法只在道医和民间流传。比如湖南怀化市的辰州还有人使用祝由十三法，所以这种方法又被称为“辰州法”。

祝由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是一句“封建迷信”就可以定论的，这里不作讨论。只是要说一点，祝由科要求施术者和患者两方面都要敛神静心，消除杂念，做到相互神气交流，可见精神的作用有多么大。

“病由心生，病由心灭”，心病只有用心药、心法来治。所以后来“祝由”的概念逐渐推广，除了禁法、咒法、祝法、符法以外，还包括暗示疗法、心理疗法、催眠疗法、音乐疗法等。

我们今天要重视的是古代或民间那些能起到“移精变气”作用的心理疗法、精神疗法。

移精变气法是在中医“形神一体”的观念指导下，通过“治神以动其形”而产生积极的康复治疗效应。因此无论哪一种移情变气的方法，都可以根据病情和心理变化而灵活运用。

一般常用的方法可分为精神转移和情志导引两大类。在日常生活中学会转移和分散不良的情绪，缓解心理的压力，消除由于不良情绪引起的气机紊乱、身体疾病，应是人人都掌握情志调节的方法。

再来说说岐伯的回答，他比较了古代和当代人生活的时代不同，环境不同，情志活动也存在差异，得病轻重当然也不同，所以古代用祝由术就有效果，当代就没有效果了。

为什么呢？很简单，根本原因就在于能不能“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对外能不能顺应自然规律，不去追求功名利禄，不劳累自己的身体？对内能不能清净寡欲，恬静淡泊，保持内心的平和安乐？如果能，那么“邪不能深入也”，如果不能，则“小病必甚，大病必死”。

那么一旦病情严重，又应该怎样观察他的生死、确定治疗的原则呢？下一讲接着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