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洛克《政府论》上 ：为什么需要政府？

《政府论》

作者：【英】洛克

推荐译本：瞿菊农 ‎ 叶启芳 译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洛克《政府论》上：为什么需要政府？

一.   引子：

今天我们的课程要从一个问题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放飞自我。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是一个国王，或者女王，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大家可以暂停节目，好好地狂想一分钟。

很多人可能立刻陷入了想入非非啊。例如，有人说，我要后宫佳丽三千；有人说我要四处征战，打下一片江山。可能也有人说，我要做一个贤明的君主，建立一个良好的国家。不过，紧接着问题就来了，你作为一个国王或者女王，如何做到你想做的那件事情呢？

做任何事情，当然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这些都要从你国家里的老百姓那里来啊。不过，这可能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你的人民可能会问：你凭什么可以当国王或者女王呢？还有，作为老百姓，为什么需要一个国王呢？没有国王我们不照样可以过日子吗？反过来，国王没有了老百姓，反而没有饭可以吃了。

不过，你作为国王，反正可以收税收税再收税。但是，老百姓会心甘情愿地交税给你吗？

面对这些问题，你能不能给出一个能够让人民满意的回答呢？总不能说，我长得帅，所以可以当国王咯。这个问题回答的不好，可是有可能会被老百姓推翻的哦。

说到这里，很多人可能觉得当国王不是那么轻松简单的事情，还是不要想入非非了。当国王其实并不能为所欲为，也不能随便任性啊。

今天我们要来阅读英国近代哲学家约翰·洛克的一本名著《政府论》。在这本书里，洛克就回答了上述的问题。这些问题，在欧洲历史上曾经困扰了很多哲学家，是属于哲学中的政治哲学领域。

今天的课程有以下几个部分组成：

我们首先来介绍一下洛克这个人；

然后，我们来说一下《政府论》这本书和光荣革命的关系；

紧接着，我们来阅读《政府论》上篇的基本观点，也就是反对君权神授和王位世袭这两种观点；

最后，我们来分析一下霍布斯对洛克的影响，和他们两个人在契约论问题上的差异。

二. 洛克其人

洛克生活的时代似乎是一个奇妙的结合。一方面，那是一个极度崇尚理性的时代；但另一方面，满是一个充满了变动和疯狂的时代。

约翰·洛克，1632年8月29日出生在英国萨默赛特郡。他们父母的家庭属于当时典型的清教徒。他的父亲是一个律师，在英国革命中，拥护议会一方。

洛克小时候就接受了严格的家教，勤奋、节约、简朴。1647年，他进入了威斯敏斯特学校。所以，1649年的时候，洛克应该亲眼目睹了国王查理一世在学校不远处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幕。

1652年，20岁那一年，洛克进入牛津大学学习。之后的三十年里，洛克几乎就一直在牛津求学和工作。1667年，他成为了库珀的幕僚。这个库珀后来成为了沙夫茨伯里爵士。

1676年到1678年，洛克在法国认真研读了笛卡尔的著作。但是日后，他的哲学观点和笛卡尔不一样。笛卡尔认为存在一些先天知识，而洛克认为，人没有任何与生俱来的知识。

洛克最为著名的论点就是“白板论”。我们在介绍贝克莱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这个观点。

洛克认为，人的认识，好像是一块什么都没有的板，所有知识都是后天通过学习获得的。在这个意义上，洛克是一个典型的经验论者。

1683年到1689年，由于被怀疑涉嫌一起刺杀查理二世国王的阴谋，洛克度过了一段流亡的岁月，在荷兰生活。但正是在荷兰的流亡时光，让洛克终于有时间摆脱俗世，开始撰写自己的著作。1690年，洛克出版了著名的认识论著作《人类理智研究》。

三.   《政府论》和光荣革命

《政府论》也出版于1690年。

1689年，洛克开始撰写《政府论》，1690年出版。他写作这本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为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的正当性辩护。所以，洛克的《政府论》可以被理解为整个光荣革命在政治哲学上的总结。这场革命没有流血，因此历史学家将其称之为“光荣革命”。而光荣革命在西方近代历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意义。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们需要来介绍一下光荣革命：差不多1642年，从英国国王查理一世发动第一次内战开始，英国就陷入了国王和资产阶级之间反反复复的冲突和斗争。有时候，资产阶级占上风，有时候国王一方又占上风。这中间经历了克伦威尔统治和1660年查理二世的复辟。

当时在议会中形成了两个派别：一方是代表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利益、反对国王的“辉格党”。他们要求限制国王的权力。洛克的好友沙夫茨伯里爵士就是当时辉格党人的领袖之一。

另一方则是代表大地主利益、拥护国王的“托利党”。他们主张君主专制。

詹姆士二世1685年上台后，加强了对人民的奴役和迫害，因而在人民群众中激起了新的反抗浪潮。当然这里还有宗教原因：

詹姆士二世本人是天主教徒，而且呢，他还比较任性；詹姆士二世本人要将天主教作为英国唯一的宗教，而全面禁止新教。但已经经过了宗教改革的英国人民，无法接受这种“开倒车”的做法。

于是，辉格党与托利党便携手于1688年实行政变。他们把詹姆士二世的女婿威廉，从荷兰接来继承王位。

威廉率领1.4万军队，乘坐500艘帆船在英国登陆。登陆之后，威廉的军队在各处受到欢迎，兵不血刃进入伦敦，詹姆士二世流亡法国。这段历史就是著名的“光荣革命”。

英国议会和国王在差不多斗了半个世纪之后，最终获得胜利。而光荣革命之后，1689年议会通过了《权利法案》：这个权利法案里宣称，人民应享有的“真正的、古老的、不容置疑的权利”。

它规定，以后国王未经议会同意不能停止任何法律效力；

不经议会同意不能征收赋税；

不经议会同意不能建立常备军；

人民应享有选举议会议员的自由；

议会享有辩论的自由等。

光荣革命和《权利法案》，最终确立了英国的立宪君主制。国家的最终权力落到了议会手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议会民主制度。

四.   反对君权神授

在光荣革命之后一年多，《政府论》在1690年出版。这本书一经出版，就立刻引起了轰动。

《政府论》一书内容包括破坏与建设两个方面，因而在结构上也分上下两篇。上篇主要是破，也就批评一种当时常见的观点；下篇是“立”，也就是树立洛克自己的观点。

《政府论》的上篇是对罗伯特·费尔默爵士（Robert Filmer）的《父权制，或国王的自然权力》的反驳。

费尔默的这本书出版于1680年，也是在霍布斯去世后的一年。费尔默是典型的保皇派人物。他的论证依然建立在中世纪神学的基础之上。

他的核心观点有两个，第一个是是君权神授，第二个是王位世袭。按照君权神授论的观点，国王是受到上帝委托，来管理和领导一个国家的人民的。简要来讲，他的观点就是，国王的权力直接来自上帝，而他的王位则应该是世袭的。

他的论证是来自圣经和当时的神学观点：上帝创造了第一个人亚当，同时授予他统治妻子、儿女以及世上万物的权力，因此在费尔默看来，亚当不仅是第一个家长，而且是第一个国王。

亚当这种父权和王权是代代相传，永远世袭的。所以，如果有人问詹姆士一世和二世，你凭什么可以当国王啊？他如果按照费尔默的观点来回答，一定充满自信地会说，是因为上帝让我当国王啊。不仅如此，因为我是国王，也就是上帝直接选择的统治者，所以呢，我的子子孙孙也应该当国王。

洛克的《政府论》上篇就是来反对这个观点的。洛克把自己的立场总结为四点：

第一，和费尔默的主张不一样，洛克认为，上帝并没有给予亚当对人类，对他的儿女，对他自己的同类任何直接的权力。所以，他也并没有因为这种特许而陈伟统治者或则“君主”。21

第二，即使他享有这种权力，他的继承人也无权世袭这种权力。

第三，即使他的继承人可以世袭这种权力，但是由于没有自然法，也没有上帝的明文规定来确定在各种情况下谁是合法继承人，因而也无从确定应该由谁来掌握统治权。

第四，即使这也已被确定，但是谁是亚当的直系后裔呢？这件事是没法考证的。换句话说，人类各种族和世界上各家族之中，没有哪一个人比别人更有理由自称是最直接的亚当后裔，从而享有世袭的权力。

因此，洛克在政府论下篇一开始就宣布：“现在世界上的统治者想要从以亚当的个人统辖权和父权的一切权力的根源这种说法中得到任何好处，或从中取得丝毫权威，就不可能了。”3

其实在费尔默的论证中，经常使用一个类比。他喜欢把国王和臣民的关系，比作是父亲和儿子。

在洛克看来，这种类比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人不是天生自由的”。或者说，人是天生隶属于他们的父母的。6如果按照这种理解，对国王的权力来进行限制是不可能的。

洛克对这种观点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把父亲对子女、长官对臣民、国王对人民的关系进行类比是不恰当的，因为它们本质上是不同的。他在《政府论》下篇就要来论证这一点。

五. 霍布斯和洛克

洛克在《政府论》中除了反驳了费尔默的君权神授论之外，他主要反对还有霍布斯的国家理论。

大家来回忆一下霍布斯的《利维坦》这本书的内容：按照霍布斯的社会契约论，人在自然状态中是狼与狼的状态。

人们因为恐惧，而将自己的权利让渡给一个绝对主权者，也就是霍布斯所说的利维坦。这个利维坦是不容置疑的，一旦建立就没有办法了，人民要对他绝对服从。这好比是一种一锤子买卖。

洛克与霍布斯的差异有以下几点：

首先，在霍布斯的自然状态中，根本不需要一个上帝的假设。因为霍布斯本人就是一个无神论者。而洛克是一个有神论者，他坚定地认为人类是上帝创造出来的。而上帝造人，让人与人在本质上是不可冲突的。

这也引出了第二点和霍布斯的差异。霍布斯认为，人在自然状态下，是和动物一样的，非常凶残，相互伤害、屠杀。而洛克认为，自然状态虽然是前政治的，也就是没有国家，也没有法律。但是自然状态并不是前道德的。也是说，在自然状态下人和人之间还是有道德的。不至于出现想霍布斯所说的那种狼与狼的状态。

在洛克的自然状态中，存在“维护和平和保全全人类的自然法”。而且，人是自由、独立而平等的。人可以自由地决定如何来处理自己的财产。也没有任何人必须听命于任何其他人。

简要来说，洛克的自然状态要比霍布斯的自然状态好很多。

第三呢，霍布斯认为，为了摆脱自然状态，人们把权利让渡出去，交给一个绝对主权者，也就是利维坦。这就是霍布斯契约论的核心。但是，这种让渡是一次性的。

洛克就认为，国家或者说国王，也是契约的参与方。国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需要完成一定的使命：国家需要完成怎样的使命，或者说需要达成一个目的。

他说：国家或者政府“都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人民的和平、安全和公众福利”。而“政治权力就是为了规定和保护财产而制定法律的权利。”4

我们将在下一次的课程来展开详细介绍洛克对国家和政府的看法。

六.   结尾

好，我们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内容。

我们首先来介绍一下洛克这个人；

然后，我们来说一下《政府论》这本书和光荣革命的关系；

紧接着，我们来阅读《政府论》上篇的基本观点，也就是反对君权神授和王位世袭这两种观点；

最后，我们来分析一下霍布斯对洛克的影响，和他们两个人在契约论问题上的差异。

好，现在我想提出本周课程的问题，你怎么说服别人让你当国王呢？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踊跃打卡，并回答问题。我将在本周日对大家的回答做出点评。也欢迎大家留言分享你在本周的课程学习中产生的疑问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