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人类之子：07.哲人其萎

孔子曾描述过自己的形象，"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不知老之将至"。在他的身边，一批勤奋好学、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在成长着。看看这些蓬勃的春花，他真的就想不到自己已是秋天的一枚黄叶？

暮年到来，孔子情怀弥烈，而世风日颓，又使他满目悲凉。更可痛的是，他最喜欢的学生颜渊死了，他的精神受到沉重的打击。"天丧予！天丧予！"（天要灭我，天要灭我啊！)安贫而乐道的颜回死于贫困，死后连棺材也没有。孔子为之深深恸哭。"我不为他哭还为谁哭呢？"他越来越老了，世道也越来越混乱了，不久又有坏消息传来，子路死在卫国了。正中了孔子以前的忧心忡忡的预言："不得其死"。子路是众弟子中唯一敢于冲撞他的学生，小他九岁，总是雄赳赳的样子。孔子知道这个有些粗野的弟子其实最为忠厚义气，他还曾设想，当他远遁人世时，让子路跟随着他；当他年暮衰老时，让子路为他送终，而现在又死在他前面了。他已经多次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了。他的心境更为凄凉了。子贡来看他，他正拄着拐杖在门外看西山的落日，那落日如血的余晖最后一次染红大地与天空。孤独的孔子问子贡："赐啊，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看我呢？"接着便低吟了一首绝命歌，这首歌那简单的字句和厚重的内涵使人想到宇宙中最简单而又最本质的哲理，人间的生死竟也牵动着宇宙的成毁：

太山坏乎！
梁柱摧乎！
哲人萎乎！

接着，他对子贡说："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但没有人听从我。你知道吗？夏人死了，停棺在东厢台阶，周人在西阶，殷人则在厅堂两柱之间。昨晚，我梦见自己坐在两柱之间。我的始祖是殷人，我这就要去了。"

司马迁接着写道：
后七日卒。孔子年七十三。

他不仅如愿回归了他的祖先，在他从自己的时代逝去的同时，他也就开始属于千秋万代。他年七十三，但他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