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自恋的女人-5

第十一章-自恋的女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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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是:

我希望劳伦斯通过我来征服,希望他运用我的经验、我的观察,我的陶斯,并且在美妙的艺术创作中提出这一切。

同样,若尔热特·勒布朗想成为梅特林克的“精神食粮和火焰”,她也想看到她的名字印在诗人所写的作品上。这里不是指有野心的女人—就像于尔森王妃、德·斯达尔夫人—她们选择了个人目的,利用男人达到这些目的,而是指受到谋求重要地位的主观愿望激发的女人,她们不谋求任何客观目的,想把别人的超越性据为己有。她们远远没有获得成功,但她们灵活地掩盖自己的失败,说服自己,她们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她们知道自己可爱、令人想望、值得赞美,感到很有把握得到爱、追求和受人赞赏。贝莉丝是自恋的。甚至忠于劳伦斯的纯洁无邪的布雷特,也为自己创造一个小人物,她赋予这个人物以强烈的魅力:

我抬起目光,发现你带着农牧神的神态狡黠地望着我,你的眼睛里闪耀出挑衅的目光,潘神。我带着庄严和严肃的神情凝视着你,直至挑衅的目光在你的脸上消失。

这些幻觉可以产生真正的狂热;克莱朗博将色情狂看做“一种职业的狂热”不是没有理由的;感到自己是女人,也就是感到自己是令人想望的对象,认为自己被人想望和被爱。值得注意的是,在十个染上“被爱幻觉”的病人中,有九个是女人。毋庸置疑,她们在想象的情人身上寻找的是她们自恋的神化。她们想让他具有一种绝对的价值,他是祭司、医生、律师、高一等的人;他的行为展示的不容置疑的真理是,他理想的情人高于其他一切女人,她具有不可抵御的至高无上的品德。

色情狂可以出现在各种精神病中,但它的内涵总是一样的。患者被一个杰出男人的爱情照得容光焕发,洋洋得意,他突然受到她的魅力迷惑—这时她对他毫无期待—他委婉然而迫切地向她表白了他的感情;这种关系有时是理想化的,有时具有一种性爱形式;但这种关系的基本特征是,这个强有力的、有声望的半神,更多的是去爱,而不是被爱,他通过古怪的、矛盾的行为,表现他的激情。在精神病学家提供的大部分病例中,这里有一个是非常典型的,我根据费尔迪埃尔的叙述【注】概括如下。这是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名叫玛丽—伊冯娜,她作了如下的忏悔:



阿希尔律师曾当过议员和副国务秘书,是律师团和律师公会的成员。我从一九二〇年五月十二日开始认识他;前一天我故意在法院遇到他;我从老远注意到他强壮的身材,但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使我背脊发冷……是的,在他和我之间有一件情事,牵涉到相互的感情:眼睛、目光相交了。从第一次看见他起,我对他就有一点偏爱;他呢,也是一样……无论如何他首先表白,这大约是在一九二二年初;他在他家的客厅里接待我,总是只有我;有一天,他甚至打发走他的儿子……一天……他站起身,朝我走来,一面继续说话。我马上明白,这是一种感情冲动……他对我说了一些要弄明白的话。他通过不同的献殷勤的方法,让我理解,我们互相有感情。另外一次,还是在他的书房,他走近我,说道:“是您,仅仅是您,除了您没有别人,太太,您理解得很对。”我是这样震惊,不知道回答什么;我仅仅说:律师,谢谢!另外一次,他陪着我从他的书房走到街上;他甚至摆脱了一位伴随着他的先生,在楼梯上给了后者二十苏,说道:你走吧,我的孩子,你看到我跟一位太太在一起!这一切是为了陪伴我,单独和我在一起。他总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在他第一次作辩护词的时候,他吹嘘了一通,让人明白他是单身汉。

他派了一个歌手来到院子里,让我知道他的爱情……他在窗子底下望着我;我可以对你唱他的浪漫曲……他让镇里的乐队从我门前经过。我真蠢。我本该回应他所有的求爱。我让阿希尔律师的热情冷却下来……于是他以为我拒绝了他,他行动起来;他本该公开说出来;他进行报复。阿希尔律师以为我对B有感情,他感到嫉妒……他对着我的照片诅咒,让我痛苦;这至少是我在今年埋头于书籍和字典的研究发现的东西。他对这张照片下了足够的工夫,一切都来自于此……

这种狂热事实上很容易变成迫害狂热。甚至在正常情况下都能看到这个过程。自恋的女人不能接受他人不是热情地关心她,如果她有明显的证明,她没有受到崇拜,她马上会设想别人憎恨她。她把一切批评都归于嫉妒、怨恨。她的失败是阴谋诡计造成的,由此,失败向她证实了她是举足轻重的这一想法。她很容易滑向夸大狂或其反面即迫害狂,她成为自己世界的中心,除了自己的世界,不了解其他世界,她成为世界的绝对中心。

但自恋的戏码是以牺牲真实生活为代价进行的;一个想象的人物期待想象的观众赞赏;迷恋自我的女人失去了对具体世界的控制,不考虑和他人建立任何真实的关系;如果德·斯达尔夫人预料到她的“赞赏者”晚上在笔记本上写下的冷嘲热讽,就不会那么乐意朗诵《菲德拉》;但自恋的女人拒绝承认,人们眼中的她未必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这就解释了,她如此乐此不疲地瞻仰自己,却不能成功地判断自己,她是这样容易地滑入可笑的状态。她不再听别人的话,只顾自己说话,当她说话时,总是不断谈论自己的角色,玛丽·巴什基尔采娃写道:

这使我很开心。我不和他谈话,我在演出,我感到自己面对一批狂热崇拜的观众,我善于操着孩子的怪声怪调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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