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已婚女人-2

第五章-已婚女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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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就是这样显得绝对被动,她出嫁,在婚姻中被父母献出去。男孩子则是结婚,娶妻。他们在婚姻中寻找自己生存的扩大和确认,而不是寻找生存的权利本身,这是他们自由承担的一项义务。因此,他们能够权衡利弊,像古希腊和中世纪的讽刺作家所做的那样;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种命运。他们可以选择独身的寂寞,有些男人很晚结婚或者不结婚。

女人在结婚时获得世界的一部分“封地”,法律保证她不受男人任性的支配,但她变成他的仆从。在经济上,这个共同体的首脑是他,因此,在社会看来,体现这个共同体的是他。她用他的姓;她与他的信仰结合在一起,融合到他的阶级、他的圈子;她属于他的家族,变成他的“一半”。凡是他的工作召唤他的地方,她便跟随着他前往,基本上是根据他从事职业的地方确定夫妇的住所;她多少断然地与她的过去决裂,合并到丈夫的天地中;她把自己整个人献给了他,她把自己的贞操和忠贞不贰给了他。她失去了法律给予独身女子的部分权利。罗马法将女人loco filiœ【注】置于丈夫手中;十九世纪初,博纳尔宣称,妻子之于丈夫,正如孩子之于母亲;直到一九四二年法国颁布的法律,仍然要求她服从丈夫;法律和风俗给予丈夫很大的权威,她的自身处境,也暗示了在夫妻中情况也如此。既然他是生产者,是他超越家庭的利益,面向社会利益,在参与建设集体未来的同时,为家庭利益敞开未来,他体现了超越性。女人注定要延续物种和料理家庭,也就是说注定属于内在性。【注】实际上,一切生存都同时是超越性与内在性;为了自我超越,它要求延续,为了通向未来,它必须融合过去,与他人交往的同时,它要自我确认。这两个时刻包含在一切生命的活动中,婚姻正是允许男人将这两者成功地综合在一起;他在自己的职业和政治生涯中,经历了变化和进步,感到自己在时间和世界中扩展;当他厌倦了这种漫游时,他便建立一个家庭,固定下来,停泊在世界上;晚上,他在家里休整,妻子在家中照料家务和孩子,回想她保存的过去。她没有别的任务,只是纯粹千篇一律在延续生命和抚养子女;她要使物种持久地延续,保证每天一样的节奏和家庭的持久,把门锁好;人们不让她直接控制未来和世界;她只通过丈夫向群体超越。



今日,婚姻保留了大部分的传统面貌。首先,它更严格地强加于少女,而不是年轻男人。女人在大部分社会阶层中仍然没有任何前景;在农民中,独身女人是贱民;她是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和她的姐夫、妹夫的女仆;移居到城里对她来说几乎不可能;让她受男人奴役的婚姻,使她变成家庭主妇。在某些资产阶级圈子中,仍然让少女不能谋生;她只能在父亲家里过寄生生活,或者在另一家族中接受低等地位。即使在她获得更多解放的情况下,男性掌握的经济特权促使她宁可选择结婚而不是就业,她会寻找一个地位高于自己的丈夫,或者她希望他能更快地“往上爬”,比她更有发展前途。今日人们仍然像从前一样,认为从女人方面说,性交是她对男人的一项服务;他获得快感,他应该用补偿来交换。女人的身体是一个出售的物品;对她而言,它代表一笔资本,她被允许利用这笔资本。有时她带给丈夫一份陪嫁;她往往提供一定的家务劳动:她要持家,抚养孩子。无论如何,她有权受到赡养,甚至传统道德鼓励她这样做。由于女人的职业时常是无报酬或工资微薄,她自然受到这种方便的吸引;结婚比其他许多职业更有利可图。风俗使独身女人的性解放更困难;在法国,妻子通奸至今仍然是犯罪,可任何法律都不禁止女人自由恋爱;然而,如果她想找一个情人,首先必须结婚。许多家教严格的资产阶级年轻女子,至今仍然“为了获得自由”而结婚。相当多的美国女人获得了性自由,但是她们的体验和马林诺夫斯基描绘的原始部落的年轻女人相似,她们在“独身者之家”中享受到没有麻烦的乐趣;人们期待她们结婚,只有在这时人们才充分地把她们看做成年人。在美国更甚于在法国,一个单身女人是一个在社会意义上不完整的人,即使她在谋生;她的手指上必须有一只结婚戒指,才能获得一个人的完整尊严和充分权利。特别是,怀孕只有在已婚女人身上才受到尊敬;未婚母亲仍然是丑闻的对象,孩子对她来说是沉重的障碍。出于各种理由,欧美的许多少女被问到她们的未来计划时,今日的回答与过去并无区别:“我想结婚。”然而任何年轻男人不把结婚看做他的主要计划。能给他成年人尊严的是经济上获得成功,它能带来婚姻—尤其对农民来说—但它也能排除婚姻。现代生活的状况—比过去更不稳定,更加变化无常—使得结婚对年轻人来说负担格外沉重;相反,好处已减少,因为他很容易维持生计,一般可以获得性满足。无疑,婚姻包括物质方便—(“在家里比在餐馆里吃得好。”)—和性交方便—(“像这样等于家里有妓院。”)—它让个体摆脱孤独,给他一个家和孩子,就把他固定在空间和时间中;这是他的生存的最终实现。尽管如此,在总体上男性的需求低于女性的供应。与其说父亲将女儿奉献出去,不如说他想摆脱她;寻找丈夫的少女不是回应男性的吁求,她挑动这个吁求。

父母安排的婚姻并没有消失,全部有正统观念的资产者都在延续这种婚姻。在拿破仑陵墓【注】周围,在歌剧院,在舞会上,在海滩上,在茶会上,渴望婚姻的女子头发刚刚梳得平整,穿上新连衣裙,胆怯地显示自己肉体的妩媚和谦逊的谈话;她的父母纠缠着她:“为你准备会面已经花费了我不少钱,快拿定主意。下一次就轮到你妹妹了。”不幸的候选人知道,随着她逐渐超过结婚年龄,她的机会减少了;求婚者不多,她比起用一群羊来交换的贝督因姑娘选择的自由也多不了多少。正如柯莱特所说的:“一个没有财产和没有职业的少女,是她兄弟们的负担,她只有沉默,接受她的机会和感谢天主!”【注】



上流社会的生活以不那么露骨的方式允许年轻人在母亲的监视下相会。少女更自由一些,经常出门,到学校里去,从事有机会与男人接触的职业。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四七年,克莱尔·勒普拉太太在比利时的资产者中进行了一项关于择偶问题的调查。【注】这位作者以访问的方式进行,我举出几例她所提的问题和得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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