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席瑞：《直觉泵》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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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有深度的书，做有思想的人。

你好，我是席瑞。

我今天给大家介绍的读物是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的《直觉泵》。

在开始分享之前，我问你一个问题哈——在你看来，什么是思考？

长久以来，很多人啊，要么把思考神圣化，认为靠天赋；要么把思考神秘化，认为靠灵感。但丹尼特给了一个很有价值的观点，他却告诉我们，思考其实是一门技术。虽然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思考，听起来都像是正确的本能和直觉，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过来人会强调“经验”这件事。但你知道吗？直觉这件事情，都是可以驾驭的，只要你有合适的工具。

而所谓的「直觉泵」，就是作者丹尼特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思考工具。运用这些工具，你就可以像水泵抽水的一样，把你的直觉调用出来，辅助思考。

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恰好这次疫情或多或少，给了你我更多用于沉思的时光。所以，在这次批判性思维读书计划的最后，我将分享给你，我在这本书里看到的3个最启发我思考的「直觉泵」，分别是古尔德三种、跳出系统、和观念生长理论。

第一个启发我的观点，就是我们的思维是如何不经意地被语言误导。丹尼特将这一系列语言陷阱称之为「古尔德三种」。

什么叫语言陷阱呢？

举个例子。在这场疫情刚开始的时候，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有消息称武汉政府有意掩盖病毒人传人的事实，才导致了大量的武汉人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最终使得病毒在全国范围内传播并爆发。

后来，舆论翻转，大家又开始说，「与其在这里追责政府，还不如集中力量和资源解决这场疫情，等疫情好了以后，怎么追责都来得及啊！」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十分愤怒，但是直觉上听起来又有那么一点道理嘛，对不对？的确，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来解决疫情。但如果我们看了《直觉泵》，或许我们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丹尼特告诉我们，像「与其说…不如说…」这样的句式，其实经常在误导我们的判断，它会不知不觉让我们以为，这两件事情是矛盾的、是不可兼得的。

比如刚刚那句，「与其追责政府，不如集中力量解决疫情」，你听完以后，是不是也觉得追究政府责任和解决疫情是矛盾的、不可兼得的两件事情？甚至，你可能还会觉得，前者的事情没那么重要，要赶紧处理后者对不对？

可实际上，如果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两者并不矛盾，反而是相辅相成的！因为当我们追究了相关人员的责任以后，让玩忽职守、能力不足的官员下台，让真正有能力的、敢做事的官员来操盘，不是可以加速疫情的解决吗？

你看，这句看似无比理性的话，极其容易地带了一波节奏，即便身为辩手的我，乍一看，也觉得没有问题，差点掉进了陷阱。这里的深层次原因在于，人类的抽象思维，很多时候是以母语作为载体的。因此有时候短短一个句式，就能给人巨大的暗示和误导，甚至造成决策上的失误。

这里的「与其说…不如说…」，就是「古尔德三种」中的一种。剩余两种，甚至会更加的隐蔽和难以觉察。事实上，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类似的句式就像看不见的障眼法一样，在潜移默化中干扰着我们的判断，而且肯定不止三种。这个直觉泵带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就是语言，能如何误导人的思路。

我想和你分享的第二个思维工具，叫跳出系统，拆掉思维里的墙。

听到这个思维工具的名字，你可能觉得我要分享如何创新、找出新观点的方法了。是的，这个思维工具，原本是教我们如何寻找创意的，可是我觉得在这个特殊时期，我想和大家分享，它的另外一种用法--它还可以帮助我们摒除一些陈腐的、错误的思维框架。

你现在可以回想一下，这个月以来，我们是如何形容这场疫情的？在你脑海里，第一时间肯定浮现出了「战疫」两个字，接着你可能会想到一些口号，比如说「让我们一起打赢这场战疫」「战疫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等等。

像这样把疫情类比成战争，把我们的医疗救援类比成和病毒的攻防战，可能会让你很安心，甚至我有时候看到这样的口号，一种众志成城的使命感就会油然而生，我们要一起去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可是你知道吗？当我们用战争去类比疫情，当我们用战争的思维框架，去理解这场灾难的时候，我们会带来二次的伤害。

因为战争这个词，会强烈地暗示我们，在战场上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它会无限放大敌我意识，让我们敌视、甚至是误伤我们的同胞。我本人就是湖北人，现在就在武汉，我这个月能在湖北看到非常多的宣传标语——

有的，写着「湖北人都是定时炸弹」；

有的，写着「今年过年不走亲戚，走亲戚的都是敌人」；

有的，写着「发烧不说的人，都是潜伏在群众中的阶级敌人」…

敌人、敌人、敌人…你知道我看到这些词语的时候，有多痛心吗？我们湖北人明明也是受害者啊，它却把我们说成是定时炸弹；发烧不说的人，也很有可能是恐惧啊，他也并不是对我们怀有敌意啊，他怎么就会是我们的敌人呢？

所以你发现了吗？我们不停地用着「战疫」这样的词，我们也在不知不觉地使用着战争的思维框架，可是这样的思维框架，太过机械、太过粗糙、太过暴力，它让我们勇敢，也让我们蛮横；它让我们警惕，同时也让我们乖戾。

它让我们以为打败了病毒，便收获了胜利。但实际上，在这场疫情当中，没有赢家。

所以我想请你在这里，拆掉你思维里，这座名叫「战争」的墙，用更加纤细、更加立体的思维，去看待这场病情。如果非要用一个思维框架去理解它的话，我希望是「悲剧」。

这是一场人间的悲剧，是没有胜利者的悲剧，救赎的方式，不是歌颂，不是斗争，唯有谨记。

所以，语言不光会误导你的思路，还会限制你的思维。而这种现象在生活中其实比比皆是。比如，当我们在说一件事情在「升温」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联想到人体发烧的症状，从而把现状默认为是异常？当我们在说到电「脑」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把它类比为人体，从而限制了我们对计算机系统的新的设想？

跳出系统，尤其是跳出语言系统，很多时候，就是创新之源。

最后一个，我们来聊点轻松的话题，也就是丹尼特所说的「观念生长」理论。

什么意思呢？就是当我们要说服一个人接受某个观点的时候，重点不应该放在最后那个结论上，而是要提供作为基础的世界观，让观念自己“长出来”。

这也是我认为这本书里，最值钱的观点之一：一种观念只能生长在一堆观念之上，一种观点只能附着于整个世界观存在。

书中有一个有趣的思想实验，假设你是独生子，而我用了催眠术给你脑海中植入了一个观念，让你相信你有一个生活在克利夫兰的哥哥。每逢有人问你，你有哥哥吗，你都会肯定地说，有，我哥哥住在克利夫兰。

可是如果有人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你和他有过什么经历？可能这个时候你的大脑就会开始宕机了，因为在你的大脑里面、在你所有的回忆里面，都没有这个哥哥的名字，也不存在着你和他一起生活的记忆，仿佛这个哥哥从来都不存在。

可由于催眠术的关系，你又偏偏深信着自己有个哥哥，在这样矛盾的思维对冲下，大脑无法进行协调，最终坏掉了。

这个思想实验有点烧脑对不对？但其实它讲的也是同一个道理，如果你只是植入了一个单一的观念，但这个观念和你原本的世界观格格不入的话，你的大脑还是会否定掉它，就像是你只是被催眠了有一个哥哥，却不改写自己的整个世界的话，那你还是会否定掉这个哥哥的存在。

所以，我们在说服人的时候啊，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对方接受整个世界观，否则说再多都是徒然。

执中学长在奇葩说里，就常常运用这样的手法，在奇葩说第三季第21期里，辩题是面对外星生物蛋，你要不要敲碎它。执中学长并没有直接表明敲碎的利与弊，而是构建了一套世界观，当故事讲完，观众自然会感同身受地感受到，生而为人，应该注重好奇心多过安全感，否则就是虽生犹死。

换句话说，直接灌输观点，只会是说教；提供土壤让观众生长，这才是说服。

以上三个直觉泵，古尔德三种、跳出系统和观念生长理论，就是我今天要分享给你的思维工具。事实上，在本书非常耐读，因为丹尼特总共提供了多达77个“直觉泵”，它们很多都来自心灵哲学、认知科学的最新进展。

而相比于最终的结论，我更建议你去仔细观察丹尼特是怎样从生活的普通现象中，归纳出这些工具的。

这本《直觉泵》是这次7天阅读计划的最后一本书，但期待这次的相遇，能成为你开启长期自我成长的契机。

无论如何，恭喜你又翻开了一本好书。

我是席瑞，我们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