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也许更重视价值,而不是逻辑——伊博士法律思维阐释38

儒家也许更重视价值,而不是逻辑——伊博士法律思维阐释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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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老师:伊博士

复旦大学法学博士

中央电视台《法律讲堂(文史版)》主讲嘉宾

上海某高校教师

课程内容:

《汉书·刑法志》解读九

——儒家的价值观


原文:

时唯孙聊明于王道,而非之曰:“彼孙、吴者,上势利而贵变诈;施于暴乱昏嫚之国,君臣有间,上下离心,政谋不良,故可变而诈也。夫仁人在上,为下所卬,犹子弟之卫父兄,若手足之捍头目,何可当也?邻国望我,欢若亲戚,芬若椒兰,顾视其上,犹焚灼仇雠。人情岂肯为其所恶而攻其所好哉?故以桀攻桀,犹有巧拙;以桀诈尧,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言以仁谊绥民者,无敌于天下也。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媮可用也;事钜敌坚,则涣然离矣。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如此,则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厄,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厄,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罚,使其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有数,故能四世有胜于天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故虽地广兵强,鳃鳃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己也。至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


故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修百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轨”,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禽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霸)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为之出兵。二国并力,遂走吴师,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之徒,还为敌雠,(飙)起云合,果共轧之。斯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除害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至于末世,苟任诈力,以快贪残,争城杀人盈城,争地杀人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于前,而国灭亡于后。报应之势,各以类至,其道然矣。

 

 

翻译:

当时只有荀子懂得王道,就批判这种状况说:孙膑、吴起他们这些人,崇尚权势和财利,而且重视机变狡诈;施用于凶暴动乱昏聩轻慢的国家,就使君臣有隔阂,上下不团结,政治谋划不善,所以他们可以机变而狡诈。仁慈的人在上面,就被下面的人所仰慕,就像儿子弟弟卫护父亲兄长,手和足捍卫大脑和眼睛,有什么可与他们相比的呢?邻近的国家远望我们,像亲戚一样喜悦,像椒兰一样芬芳,回头再观望他们的君上,就像看见仇敌眼中冒火。人的性情难道有肯为了他所憎恶的而去攻击他所喜好的吗?因此用桀来攻击桀,还可以投机取巧;以桀去诈骗尧,就像用鸡蛋去碰石头,哪里还有侥幸的呢!《诗》上说:“武王举着旗帜,虔诚地握着兵器,像火一样猛烈,没有人敢阻止我们。”是说用仁义来安抚人民的,就会无敌于天下。像齐国比赛击剑的技巧,得到敌人一颗头颅就受到赏金。军事规模小,敌人脆弱,则这种技巧苟且可以使用;军事规模巨大,敌人坚强,就会涣然离散。这是亡国的军事安排。魏氏用武装的士兵,穿着三层盔甲,操用十二石的箭弩,背着箭矢五十枚,把戈放在行装上面,戴着头盔携带宝剑,带着三天的粮食,一天之内奔走百里。这样的体能考试合格就免除他的赋税,给他以田地住宅的实惠。这样,他们国家土地虽然广阔,税收也一定很少,而国力经过几年后就衰弱了。这是危害国家的军事安排。秦国的人,教养人民很狭隘,人民很穷困,役使人民却残酷暴烈。用势力来威胁人民,用穷困去折磨他们,使人民贪求赏赐,用刑罚来引导人民,使他的人民凡对上就要邀功行赏,不去打仗就没有别的出路。功劳和赏赐相互激增,能够得到敌人五个甲兵首级的就可以奴役五家,这是最有效率的,所以能经过四代而拥有天下。然而都是求取赏赐追逐利益的军队,是平庸之辈作买卖的办法,却没有稳定的制度和节操。所以秦国即使土地广阔,军队强大,也战战兢兢常怕天下同心协力来共同倾轧自己。至于齐桓公、晋文公的军队可以说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也是有节制的,然而仍未遵照仁义的纲领。所以齐国的剑客不能用以抵挡魏国武装的兵士,魏国武装的兵士不能抵挡秦国精锐的士兵,秦国精锐的士兵不可以与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兵相比较,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兵不能与商汤、周武王的仁义之师相匹敌。


所以说:“善于统率军队的人不摆阵法,善于摆阵的人不进行战斗,善于战斗的人不会失败,善于失败的人不会灭亡。”舜治理百官,任命咎繇为负责司法的官员,告诉他“蛮夷扰乱华夏,是一群劫掠杀人为非作歹的人”,而刑法无所作用,这就是说善于统率军队的人不必布阵。商汤、周武王进行征伐,排列好军队进行战前动员,(牧野之战,商军都能够临阵倒戈)桀、纣于是被擒,这就是说善于摆阵的人不作战。齐桓公南面征服强大的楚国,使它进贡周室,又北面讨伐山戎,为燕国打开出路,能够存危亡,续断绝,功劳为霸王之最,这是说善于作战的人不失败。楚昭王遭受到阖庐的战祸,国家被灭,国王流亡,百姓来为他送别。楚昭王说:“你们回去吧!何愁没有君主呢?”百姓说:“哪有如此贤明的君主呢!”就一同跟从他。有的人奔走到秦国,号哭着请求帮忙,秦国就为他们派兵。两个国家齐心协力,驱逐走吴国军队,楚昭王返回了楚国,这是说善于失败的人不会灭亡。像秦国凭藉四代的胜利,占据黄河和高山的险要,使用白起、王翦这样的豺狼之辈,举用他们的党徒,获取了六国,吞并了天下。用尽武力和奸诈,军士和人民都不归附,服役的士兵隶徒,又成为敌仇,像狂风一样兴起,像云彩一样聚合,最后共同颠覆了它。这就是最末流的用兵之策。凡军队,是用来使灭亡的国家重新存在,使断绝了的后代重新接续,拯救危乱铲除祸害的。所以伊尹、吕望这样的将领,子孙都有国家,同商朝、周朝共盛衰。到了他们的末代,随便使用狡诈之术,以贪婪残暴为快乐,为争夺城市杀人满城,争夺土地杀人充满原野。孙膑、吴起、商鞅、白起之流,都是自身被诛杀在前,国家灭亡于后。报应的趋势是各自依照类别到来的,他们的下场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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