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04：探春与母亲的冲突

第27回04探春与母亲的冲突

一、知识点

1.蒙太奇：

蒙太奇（法语：Montage）是音译的外来语，原为建筑学术语，意为构成、装配，电影发明后又在法语中引申为“剪辑”。1923年，谢尔盖·爱森斯坦在杂志《左翼文艺战线》上发表文章《吸引力蒙太奇》（旧译《杂耍蒙太奇》 ），率先将蒙太奇作为一种特殊手法引申到戏剧中，后在其电影创作实践中，又被延伸到电影艺术中，开创了电影蒙太奇理论与苏联蒙太奇学派。20世纪20年代，爱森斯坦为了向苏联以外介绍蒙太奇（俄语：монтаж ）理论，借用了法语Montage一词，并引申到英语中。20世纪30年代初，中国电影人从英文电影理论中认识到了蒙太奇理论，最初曾根据法语旧意尝试将其翻译为“织接”等意，后发现“旧词被赋予了新意”，便保留英语音译，成了一个新名词。

蒙太奇作为一个重要的电影理论，可谓百家争鸣。包括谢尔盖·爱森斯坦、普多夫金、贝拉·巴拉兹、鲁道夫·爱因汉姆等在内的诸多电影导演、理论家都曾尝试对蒙太奇进行分类。而关于蒙太奇的定义，更是人言言殊。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的《电影艺术词典》中认为，蒙太奇论者的共识是:镜头的组合是电影艺术感染力之源,两个镜头的并列形成新特质,产生新涵义。蒙太奇思维符合思维的辩证法，即:揭示事物和现象之间的内在联系，通过感性表象理解事物的本质。

2.鎏金：

将黄金溶于汞中，为成浆糊状的金汞合金，用金汞合金均匀地涂到干净的金属器物表面，加热使汞挥发，黄金与金属表面固结，形成光亮的金黄色镀层，这叫火法镀金。

3.一吊钱：

大多数时候一吊钱相当于1000个标准铜钱，一吊钱大概就是500元左右。

我国古代货币是多种多样，基本上都是方孔的古钱币居多，一枚古钱币也俗称小平钱，一般直径为25mm左右，重量4克，这种钱1000枚称为一贯或者一吊钱，古钱币基本也是穷人日常生活中必须用到的。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他说你解那个仆而不俗之而不作者好，不而不俗，直而不做。

2、注意这句话，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就是我爸爸妈妈，他们两个就是爸爸妈妈，他不是我的妈妈。

3、红楼梦如果从人对人这个角度，他真的是可以把伦理打碎的，所以这一点其实到现在也很少人直接碰到，就是因为红楼梦讲得很委婉。

三、全文逐字稿

好，我们看到 27 回集中在把宝钗在铺蝴蝶，然后听到两个丫头讲心事这一段，跟下面的黛玉葬花刻意在做一个对比，那么也集中把这两个最重要的女性，他们所呈现出来的生命审美做完整的一个呈现。我想提到生命审美的时候，其实一定是两难，就是大家读红楼梦读了这么久，慢慢会感觉到所谓的两难，是我们在宝钗跟黛玉之间看到的，其实可能不只是两个女性的美，而是生命状态的两个难以抉择的状态。我们一直提到其实宝蔡非常儒家，他承认一切人间的秩序，一切人间的伦理，他承认人世间一切的规则。那他是比较入市的，他觉得你不入市你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他用一个很健康的态度，很积极的态度进入这个入市的世界，可是黛玉是孤独的，黛玉像老庄，比较像道家，他个人的逍遥，个人的坚持，个人的这种洁癖，她都在她的世界里完成。

所以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以理解，就是说在 27 回，当她把这两个女性摆在一起的时候，很明显让我们看到这部小说的象征上的意义就是如果宝玉在中间，对于宝钗跟黛玉无所抉择的两难，我相信我们的生命在入世跟出世之间也有两难。我们一方面觉得人不应该离开人群，你应该在人群当中承认人事的价值，那一方面又觉得有一个部分很孤独的自己不断地想要离开这个人群，想要去完成自己最完美的东西。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其实它是冲突的，它是一个冲突的状态，当然比较成熟的生命最后也许在这个进跟退，如果我们说宝钗代表一种入室的进，黛玉代表一个退的话，它会在进退之间有它的分寸的拿捏跟平衡。所以我们常常提到说红楼梦，其实处处在讲人生的两难，就是你会发现他们的大观园的荣国府、宁国府是儒家，所有的午间正房都是儒家，可是有一个大观园是道家的，所有的园林都是道家，所以大家可以感觉到中国古代很多的戏曲小说发生男女私密爱情都在园林，因为在正房它不敢发生，因为正房是儒家，可是园林里面它可以有情的部分，因为那是老庄的世界，所以在正房里所有的路永远是笔直的，永远是对称的。

你走进北京的紫禁城是最明显的，没有一条路是弯弯曲曲，它都是笔直的，都是对称的。可是你到园林，每一条路都是弯曲的，因为它可以有柔软的东西。好，所以我们大概可以看到所谓的两难，也在宝钗跟黛玉身上看到了两个很不同的典型。而这两个典型，当然最理想的方式是你觉得这两个生命其实在进退之间不见得一定变成冲突，刚刚所提到的它可能变成一个平衡，你有你入世的部分，可是你也保有你自己心灵上的孤独空间，那我想是一个最完美的一个人生现象。可是当然在现实当中，这个两难有时候很难平衡，有时候你看到身边的朋友太过热衷于现实，在现世当中永远成功，永远像宝钗一样地得到人缘，然后永远可以升迁，永远考级是甲等，永远是最好的东西。可是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其实你不知道，也许你听不到他孤独的心事，就他有一个部分的不快乐，你是听不到的。那所以我们当然看到宝钗这一类的生命现象里面有一个也有他的心事，也有他心事，因为他处处都在安排的时候，其实他到最后少掉了那个真情的东西。我们也在宝钗的身上一直觉得有一种遗憾，就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她少掉一点黛玉的真情，你等一下可以看到。

接着宝玉就要进黛玉房间了，黛玉讲话的方式完全是真情的，可是你又觉得真情很受不了，有时候就是那种他高兴就高兴了，不高兴就不高兴了。那你为难就在这里。就是说我们常常觉得黛玉其实很让人心疼，她也很真实，她所有的情感从不作假。可能想想看你身边有个同事，黛玉大概也够你受的。嗯，至少你每天要看他在那边哭。

那其实我们有时候很不自主地会去喜欢宝钗这一类的人，因为就是做人周到，圆圆滑滑，然后所有事情都做周到。可是不要忘记我们刚讲两难，就是说也许两难的有趣是说你不应该对任何其中的一部分放弃，而说尽量保有它们中间的平衡性。这是我觉得红楼梦最了不起，而且最了不起是他没写完，所以他作者本身从来没有告诉你到最后他到底要跟哪一个在一起，那最后在一起那个部分是别人补的，所以他不负责任。那我觉得他好像一直在写，一直写到他死，他还是觉得我没有办法决定。那我觉得其实大家会觉得我们一直在等待红楼梦的结局，甚至大家一直在考证，一直在找资料。

说到底曹雪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那也有资料说好像宝玉最后不是跟宝钗结婚，是跟史湘云之类各种说法。可是我觉得曹雪芹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也许他根本就不愿意做决定，也许这是他一生所有的不愿意做决定的最重要的两难，那两难就是他觉得这两个生命的由于平衡、彷徨，其实他生命里面的一个一个牵制的关系，一个牵制关系。所以我希望大家在 27 会里面感觉到看起来是两个画面，一个风和日丽，蝴蝶在飞，一个体态有一点丰满的女孩在扑那个蝴蝶的美，跟一个满天落花然后很瘦的一个凄凉的女孩在那边埋葬花瓣，完全不同的两个画面。而这两个画面我会觉得如果没有偏见的话，你会觉得你的生命里面这两种东西都有，其实是一个幸福，那个幸福是说你即使看到了繁华，也看到了凋零，那很多人认为看到凋零是一个悲哀。我，我倒不觉得，我觉得看到凋零是一个领悟，是一种领悟，就是你在日本坐在那个新宿御院， 1500 株樱花这样飘下来的时候，所有的花瓣这样近在眼前，其实很奇怪的感觉，那个感觉是说你看到生命的本质，所以我不觉得很多人认为说那个只是感伤。我觉得太小看它其实是壮观，它有一部分是壮观，就是那样的生命的一种耗尽自己生命的状况。

所以你等一下读到花谢花飞满天的时候，就是开始讲这个景象，那我觉得这个景象要去理解，大概最好的方法就是每年4月到日本去走一趟，那你赶上那个季节的时候，当然很多人去了都赶不上。然后我觉得因为那个季节很短，所以能够抓到那样的季节。然后你感受到那个花瓣在你面前千片万片这样飘扬的时候，你大概刹那间就懂黛玉掌花的那个感觉是什么？就是埋葬自己有一天会用这样的心事去把自己的生命做一个了结，做一个结束。我不觉得里面悲哀或感伤，他其实真的看到他自己最本质的那一面，生命最本质，那对比起来的话，那个铺着蝴蝶的那个女孩子，其实看到是表面生命的表层，她并没有看到最后的本质。所以黛玉因为其实是仙，所以他对生命的领悟很清楚，非常非常非常清楚。好，所以我们看到在这一段里面当加了一件小事，就是凤姐把小红要去了，这个浩强的丫头终于得到了赏视，被要去之后，话就转到了宝玉要进潇湘馆，有没有发现就是刚才讲的蒙太奇，就是经过这么多的事件之后绕回来说宝玉还在那边，宝玉要正要进去，所以那个时间的点很有趣，因为你在写小说的时候，你不能两条线同时并写，所以你先写了一条线，写完以后说，噢，宝玉进了交相馆，所以等一下你看到那个时间点，要再接回到宝钗铺蝴蝶之前，宝钗铺蝴蝶，宝钗听到两个丫头在讲话，宝钗假借待遇在那边。

宝钗，后来小红出来，小红跟凤姐讲话，然后去帮凤姐把那个银子的事交代，然后凤姐跟到了李玩家，这么多的时间都又拉回去，又变成宝玉正要进校相关。好，所以你注意那个蒙太奇，就如果你是一个电影的导演，你做所谓的脚本的分镜表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时间是跟刚才宝钗看到宝玉进去同一个时间，就停在那里了，就是宝玉暂时被冰封停格，然后暂时讲那一段话，讲完以后再过来让宝玉说，好，你现在你可以动了，那宝玉就是这个叫蒙太奇，所以注意一下电影的手法。

我们看电影自己本身有时候不太分析所谓的分镜表脚本，可是看文学的时候，你注意一下它完全是电影脚本，所以觉得很多导演大费周折改编红楼梦其实也不必了，因为红楼梦本身是很好的脚本，就他的电影感其实非常非常的强，所以大家可以看一下。讲到红玉回怡红院去，然后凤姐就辞了李纨，因为王夫人叫他去，所以王夫人丫头来请凤姐，凤姐就跟李纨告辞，然后红玉也没事就回到怡红院去，不在话下。好，这个不在话下，如今且说林黛玉因夜间失魅失眠，次日起来迟了，第二天起来有点迟了，所以听到众姐妹都在园里面见花卉都在那边告别，花神害怕别人笑她痴懒，所以赶快起来，梳了头洗了脸要出来。刚刚走到院中，只见宝玉进来，有没有发现这个点时间点停在这里，就是我们刚刚看到是宝玉要进去，宝钗在后面看到宝玉进去，现在是黛玉看到宝玉进来，所以时间点是接在一起的，可中间发生了好多事。

所以如果大家对写文学有兴趣，你注意一下那个文学的写法，那个时间是一个最关键的东西，怎么去接那个时间，同样一个时间，里面的几个事件怎么样交代清楚，有条不紊，那有的作者写在自己都忘掉了，所以那个部分就没有了，所以我们看到这个，我刚用蒙太奇这个讲法，就是黛玉只见宝玉进门来了，所以这个镜头很有趣，就是如果有两个拍摄机器，一个是在后面拍宝玉，宝钗看到宝玉进去，一个镜头在另外一边是看到黛玉，看到宝玉进来，这样可以了解吗？就是有时候我们有没有看过那个拍摄电视或电影，同时有 5 台机器，可能从不同的角度去拍，所以这个机器可以拍一个人进去，一个园子可以拍一个人走出来，同样的场景可以这样拍，虽然到最后就是用蒙太奇剪接了，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像，比如说像，很有名的像王家卫他们拍电影的时候好几部机器拍，所以他拍出来那个几万尺，然后剪出来只有一点点，他们常常拍出来的东西可以演个 10 个小时的，然后最后剪可能只有一个多小时或两个小时，所以那个不要的那个部分，就是我们刚刚讲，大家知道说有些部分那个像春花乍现里面本来有个女主角，后来就不见了，剪完以后那个女主角不见了，原来是女主角，不要忘记后来他的那代全部没有了。

所以最近我们看到有一些他拍摄的纪录片，拍那个电影的纪录片时候说原来有这个女人，可是剪完以后那个他从这个电影里消失了，所以有时候很好玩。我们看到在拍摄电影的过程当中，他那个几台机器一起在拍摄的时候，他是在决定几条线，可最后剪接的时候要决定哪几条主线要留下来，那有些就是旁支，原来是主线，可能会变成旁支的，有时候非常奇怪，有些导演就拍旁支变成主线，因为那个角色可能很强，所以我们就可以看到红楼梦里面就是其实我用电影的观念大家可以看到现在宝玉进门跟刚才宝钗在后面看到宝玉进去同一个场景，是两台镜头，所以黛玉看到宝玉进门来了，那宝玉就嬉皮笑脸呐，就说，好妹妹，你昨天可告我人不成？你可以看到他们因为前面偷看了禁书对不对？两个人在那边偷偷看什么黄色小说，所以后来他们两个就常常引用那个小说里的话来讲去，所以林黛玉就生气了，就跟他说，我要去告舅舅，那贾政如果知道宝玉看这些书要被打死的，不好好用功，偷看 A片之类的，所以宝玉就以为说这个，林黛玉说问他他当然知道，说其实林黛玉不会去告就会告可能是宝钗，黛玉基本上后来跟宝玉是一起偷看禁书的一个人，就他也分享了宝玉的那个情欲的那个部分，所以黛玉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东西，黛玉也从来不要求宝玉好好读书，考试做官他从来不讲，所以有一次宝玉讲出真话，宝玉就骂宝钗袭人这些丫头，他就说林妹妹从来没有讲你们这些混账话，这混账话就是说因为他们要劝他说你好好读书，你马上要考试了，你要怎么样怎么样，因为黛玉从来不在意人世间的价值，就是入世价值，他根本不在乎，就是你将来做不做官，你考试考得好不好，你输，就是那个儒家的书读的好不好，他从来不在意，他是讲一个情，这个东西就是老庄的东西，个人的逍遥。

所以宝玉就故意逗他说，你是不是又去告我了？昨天有没有去告我，就舅舅那边告我，他不知道，说晚上的那一段公案，晚上那一段公案就是宝钗去找他，就黛玉去，就被挡在门外那个，现在黛玉生气是为这个事生气，昨天中午的事他早忘掉了，因为他们两个老在一起闹来闹去的，所以宝玉觉得他还在为了中午的事生气，就不是他已经为晚上的事生气，可晚上的事宝玉在房间根本不知道，所以这里面当然也是黛玉的一个自闭个性，就是黛玉受的委屈甚至也不讲，所以连宝玉跟他这么亲，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得生气了，那可是他被关在门子外面，这个事情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我们看到林黛玉怎么反应，林黛玉回头就叫紫鹃，就不理那个宝玉，就是通常我们看到那个小男女吵架的时候，就是根本不理他，就跟另外一个人表示跟另外一个人很好讲话。就瓷娟把屋子收拾一下，一扇沙剔，下一扇沙剔，沙剔就是用过去的纺织的沙做成的纱窗。我们现在纱窗通常是金属丝，古代就是真的蚕丝的纱窗纱t，它是蒙在一个像抽屉一样的凸起来的木头上，所以围在窗户外面来防那个蚊虫的，所以叫做杀涕。

那如果有大燕子回来，把帘子放下来，就是说因为燕子会归巢，那如果燕子回来的话，就把帘子放下来，那放下来以后拿狮子依住，那这个也许大家不太容易懂，就是什么叫做狮子忆蛛，狮子是一种石雕的东西，它有一种我过去有一个这样的石狮子，然后底下是平的，大概有三十几公分见方。这样的一个东西它可以压席子，也可以压帘子，就是我们铺开席子，席子不是平常是卷子吗？铺开以后那个席子不容易平，所以四个角就会有四个石狮子压住。

还有就是那个帘子，帘子放下来以后，帘子有时候卷着的，因为它本身那个弹性，它放下来以后不平，所以就把那个帘子的脚压住，而且可以防那个风去吹那个帘子，那个帘子不会乱飞，所以有一种这种东西，在台湾的过去的古董店我看到过这种石头雕的石狮子，所以这里讲的是说把帘子放下来，拿狮子一柱一柱就是压住的意思，就是把它压在那里，然后烧了香就把炉罩上，就是过去的家里都焚香的香囊这一类的东西，焚着香把炉罩上，一面说一面直往外走。

好，你可以看到这就是表示说我不要理你。宝玉你少跟我讲话，就是我们在学校读书和常常跟一个人闹翻的时候，就是这种人家过来跟你讲话，你更不理他，就假装跟别人讲话了，那一面说一面直往外走，宝玉看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昨天中赏的事，就昨天中午的时候，他们闹过一个别扭，就是因为宝玉引用了禁书里的话，讲他崔莺莺什么这些事情，所以他想黛玉大概生气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晚间的这段公案，就是晚上因为晴雯不开门，黛玉被关在外面的这段公案，他就打躬作揖，就是宝玉很好玩，就是宝玉永远是陪小心的，永远在女孩子面前觉得要小心要赔不是。打工作揖，那黛玉正眼也不看，根本不理他，就各自出了院门，一直找别的姐妹去了。

宝玉就心中有点纳闷，他就自己在猜疑，说看这个光景，好像不是为了昨天中午的事，因为那个事没那么不得了，那他用常理判断，黛玉通常为那个事生气，也都是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好了，怎么会生这么久的气？他也觉得有点一点怪怪的，那一面想一面就跟着黛玉，后面就追过来，那宝钗探春正在那边看鹤舞。

好，这个大家也许不太了解，鹤过去的庭院里面都养鹤。我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上次大唐的展览的时候，有一个唐朝的鎏金的盘子，一个零花盘，那个盘子里面有个文人在弹琴，然后旁边有几块太湖石，那就是最早我们现在看到在画面里面出现的庭院。一般人都认为宋朝以后庭院发达，就文人的庭院，可是这个盘子出土以后，说明唐朝就有庭院，就太湖石，种一些竹子，一些兰草，然后一个文人就铺了一个习，就在那边弹古琴，然后前面就有一只鹤在那边舞。很多文人认为鹤有一种灵性，就是他听到最美的音乐的时候，他会展翅，那当然不一定是舞蹈之，他大概高兴吧，他就在那边有鹤，因为鹤的姿态非常漂亮，那个很长的脚，很长的颈子，而且灰的浅灰色，那台湾不太容易看到鹤，因为太热。我在日本看到所谓的灰与鹤是非常漂亮，你才会感觉到。

为什么古代的文人这么喜欢鹤，因为它有一种优雅，就所有的鸟类里面走路很少像鹤这么优雅的，而且动作的那个美好。所以这里讲的鹤舞是说大概他们有音乐，所以鹤就飞在那边，然后在展翅，所以他们就在看那个鹤的跳舞，因为这个跟我们的生活内容相差蛮大的，所以我们有时候不太容易懂，所以怎么在看贺五？什么叫做贺五？最近我知道台北有一个朋友家里养了贺了，然后说他常常在里面看贺武，当然那个要花费很大很大的功夫，因为包括气候什么都不容易养和，就是台湾其实不是那么适合养这种寒带的鸟类的。

好，他就在这里看这个贺武，然后黛玉走过去了，三个人一同站着说话，就黛玉跟别人都好好的，都说话，就是不要理宝玉，就是摆明说我不要理你了。这样，那又看到宝玉来了，探春就笑着说，宝哥哥你身上好，我整整的三天没看见你了，那宝玉就笑着说，妹妹身上好，我前人还在大嫂跟前问您，那好，我们看到在这里探春出现了一段戏，探春，我们讲到是这个贾家的第三个女孩子，元春迎春、探春喜春。第三个女孩，那他不是大太太生的，是赵姨娘是一个偏房生的庶出，那么我们今天也不太计较什么庶出正出，可是古代非常严格，所以赵姨娘跟贾环的关系会让这个探春常常处境很尴尬，所以等一下也会带出这一段，因为她的母亲是等于丫头出生的，所以你会觉得他在这个大观园里面探村本身聪明漂亮能干，可是因为出身的身份，常常让他觉得有一种不平衡的东西。

所以下面这一段就是他就跟宝玉讲说，希望宝玉能够出去帮他买一些东西，因为过去的女孩最可怜就是不能够出门的，根本不能出门，所以从来没有看过。噢，这么大同百货，大元百货里面到底什么东西？所以探春就是说，唉，你上次出去以后带了一些东西送我，好喜欢他，我现在存了一些钱，你要不要再帮我买一些，买一些来，所以就其实透露出探春他在那个大观园里面的那个即墨的那个感觉，他一直想很想出去，那探春就说，宝哥哥你往这里来，我和你说话，表示说探春有一些悄悄话要跟他讲，不方便让人家知道，因为一个女孩子不能出门，然后要托男孩子说你可以出去帮我买一些东西，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你其实也表示说有点不安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探春其实也是有一点眼高心大，所以他最后是这个园子里唯一驾到很远，就是可能越南或者印尼那种地方去做王妃的一个人，就是他不太愿意被拘束，所以他这么年轻，他也透露出他想要宝玉帮他买一些外面东西，所以他不好意思说。

他说你来这里，我跟你说话，宝玉听了就跟了他离开宝钗，离开黛玉两个那到了一棵石榴树下，然后在石榴树下探春就说，这几天老爷有没有叫你？宝玉说没有叫啊，探春说，昨天我恍惚听见说老爷叫你出去，宝玉说想是别人听错了，并没有叫的。那探春又说，这几个月我存了有十来吊钱。

好，大家注意一下，这是一个兄妹之间私密的谈话，为什么探春会说，昨天老爷有没有叫你，就老爸有没有叫你去？因为老爸叫你去比较管得严的时候，因为老爸叫去一定是骂他的，一定说书没有好好读，满街乱逛。因为探春接下来要叫宝玉帮他买外面东，其实做一个违法的事，所以他先要问老爸这几年有没有叫你好注意一下这种心理上的状况。就是他有点担心，万一老爸之间盯得很严的话，叫宝玉去做这个事大概不太好啊。没有叫他好好读书，叫他出去逛街，帮他买东西，所以他特别说问完了以后他才讲说我最近存了十来吊钱，存了一些钱。

那你知道这些女孩在家园里面，他们每个月会发零用钱，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花钱，他们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有人招呼的，根本那个钱也没有用，那所以他这个时候他就存了一些钱，他就给宝玉，他说你拿出去，明天你出门去逛的时候，看到好的字画，看到好的轻巧的玩意儿，替我带出来，帮我买一些带过来。

那宝玉就说这个城里城外大庙的逛，他说我到处什么地方都逛过了，也没有什么新奇精致的东西，总不过是些金玉铜器没出料的古董。好，你注意一下宝玉这个话的意思是什么？因为贾家实在是太有钱了，贾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有，你看到那个王熙凤随便摆在桌子上就是一个乳摇，你听着都吓死了。所以他说我们家的人哪里会稀罕外面买来那些金啊玉铜，很多是假货，而且都是低劣的东西，因为好东西其实都在贾家了。

好，所以这里面其实有一点宝玉，就说，唉，你要买什么，它外面那堆有什么好玩的，那些金玉铜器都是没处丢的，就是对他们家来讲丢都没地方丢的那些古董没有什么价值的。那还有就是像绸缎呐，或者吃的东西，衣服，他这些东西哪里比得上自己家里的东西？所以探春就解释了，他说谁要这些，他说我不要这些东西，他像上一回你买的那些用柳条边的小篮子，还有整个竹子跟漏的相合，就是其实是民间东西，就探春很喜欢民间做的一些工艺品，他觉得那个工艺品他都没有看过，因为贾家有钱用的东西都是富贵人家的东西，那种民间最便宜那种小玩意儿他反而很喜欢，还有那个胶泥剁的风炉，就是那种用泥土做的小炉子，这一类东西就半加酒用的玩意儿，就有点像我们今天讲的这种捏面人呐。

什么这种啊，土做的泥娃娃，什么东西他很好奇，很稀奇。他这些东西就好了，我喜欢的什么似的，他非常喜欢，谁知他们都爱上了，大概他身边的那些姐姐妹妹丫头都喜欢，所以当宝贝似的抢了去。每个人都喜欢，都抢了去。宝玉说原来要这个，他这个不值什么，拿 500 钱出去给小子们包管，拉两车来。好，你可以看到这种富贵的差距就是他们根本不用钱的。他也不知道那个东西贵贱是什么东西，可是对宝玉知道的，常常出去逛的人知道说那个东西哪里要那么多钱？ 500 钱拉两车回来了，因为民间这种东西真的便宜的不得了的。好，他只要把钱交给小子们包管，拉两车来。探春说小厮们知道什么？他说你不要交给那些小厮们用，就拉车那些小孩子们。他说你解那个仆而不俗之而不作者好，不而不俗，直而不做。

就是说民间公益有民间公益的大方、大气，不素，可是不俗气，不素，不俗气，那很质朴，可是又不太做作的那些东西好，这里面其实在讲民间公益，所以我们看到红楼梦其实在民间公益上有很多的赞美，它，对民间公益，它虽然是富贵人家，跟他们喜欢那种民间工艺的东西，民间工艺简单，可是又有一种简朴的力量。

他说这些东西你多多的替我带了来，那我还像上回做一双鞋给你穿，就是上一次宝玉帮他带了这些东西进来，那这个妹妹就很高兴，就觉得要谢谢这个哥哥，就帮他做了一双鞋，就手工做的一双一双鞋给他穿，那我这次比那双还要加功夫，要做得更好给你穿好不好？宝玉就笑了，说你提起鞋来，我想起一个故事，他说你上次送了我那个鞋，穿着刚好碰到了老爷，就碰到老爸，老爸就不受用。

老爸看他穿了一个那么漂亮的鞋子，就问他说谁做的？他，我哪里敢说三妹妹，因为他如果讲了是三探春，要被叫去骂的。就是这里面看到这大户人家，他又要求孩子非常的简朴，就是生活要朴素，就是你将来要读书做官，你不要把心思花在整天穿名牌上，挑染什么这些东西上，让他们穿的朴素一点。所以看他在脚上穿了一个缎子绣花那种很漂亮的鞋，那个老爸就不受用，就问他谁做的？那宝玉的心思非常好，宝玉尤其对女孩子，他只要碰到这些事情，他一定自己担下来，他不让女孩子受累的，所以他就很温暖。就跟探春说，我就不敢提三妹妹三个词，我就回说是前天生日，舅母给的好，是舅妈给的，是亲戚给的，所以老爷听了是舅母给的，也不好意思说着，不好意思去骂亲戚，说怎么宠坏我的这个孩子，就没有说什么话，那可是还是说何苦来虚耗人力，作践绫罗，就是说小孩子随便穿什么就好了，干嘛这么花人工去做，其实这是过去大家庭的一种教养，就是小孩子不要糟蹋东西，那么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先生老太太还可以用，小孩子用了其实是不好的，就是对他的命也不好。都希望说他们能够比较朴素一点，说虚号人力作贱绫罗做这样的东西。

那后来他回来告诉了袭人，那袭人又说这还罢了，说你不只穿这个鞋，你穿的这双鞋被老爸骂，结果赵姨娘就探春的亲妈妈好注意，探春的亲妈妈气得抱怨的了不得，就到处去骂人，就说你看自己的弟弟，就说亲弟弟贾环，因为贾环跟探春都是赵姨娘生的，就是自己的弟弟邋邋遢遢，鞋子都没有一个好好的穿，那倒给别人去做了一个鞋，那这里当然赵姨娘本身就是一个委屈的角色，我们就觉得说她，总觉得她自己好像没有受到重视，所以他说正经兄弟指的就是贾环鞋，他拉的没有人看得见。

做这些东西好，探春就生气了，我们注意一下，探春登时沉下脸来，这话糊涂到什么田地？那我觉得现在我们很难懂这个意思。也许大家听到说一个赵姨娘在抱怨他的女儿，说这个探春给自己亲弟弟做鞋，给宝玉做鞋，我们也觉得有一点对，可是过去的伦理不是这样子的，过去的伦理你是一个妾，就是丫头妾，你生了孩，这个孩子不能叫你叫妈妈的，只能叫阿姨，真正的妈妈是王夫人，这样可以了解吗？只有原配是夫人，是妈妈，所以他根本不认你这个妈妈的，那这个妈妈，这个亲生的母亲，其实在伦理上它还是吓人，还是丫头，就是一个妾而已。

所以我们今天很难懂这一段，就是为什么探春登时沉下脸来，就是说我哪里是做鞋的人？我是给别人做鞋的人吗？他意思说我是小姐，所以探春的身份很高，赵姨娘的身份很低，这样可以了解。所以其实也有一点说这些大户人家，这个一家之主的男性，他可以娶很多妾，这些妾只是借腹生子，这些孩子的地位很高，可这个妾根本没有身份，他根本没有，在这个家族里是没有身份的，所以在这里我们用现在的伦理比较不容易懂这件事情。就是探春很生气，说你把我当什么人？我难道是天生要给人家做鞋，是丫头做的事？那我今天是喜欢宝玉，宝玉对我好，送了我东西，所以我回报我做了一个鞋给他。你不能把我当做鞋的人，那贾环是少爷，贾环有丫头对不对？那做鞋应该是丫头给他做，怎么是我我来给他做鞋？他的逻辑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很多朋友看这一段不太容易懂，就特别要注意一下，为什么探春会有这样的反应，就他特别沉下脸来说这话，糊涂到什么田地？怎么？我是该做鞋的人吗？所以他特别批评了这个赵姨娘这样的观点。

他说环耳就贾环，难道没有分利？就每一个月他们有固定的人跟钱给他们做衣服做鞋的，那不应该是由我探春来做，我探春是一个小姐，是一个大家闺秀，她说环儿难道没有分利的？没有人的，一般的衣裳是衣裳，鞋袜是鞋袜，丫头老婆一屋子怎么抱怨？这些话说给谁听呢？他说我不过闲着没事。

这个探春就解释说，我闲着没事做一双半双，爱给哪个哥哥兄弟随我的心，谁敢管我不成？所以这是探春他自己对他自己在贾府的一个界定，他的身份的界定，所以他觉得他这个亲妈妈讲话讲错了，他就做了这样的批判。那宝玉听了以后就点头笑着说，你不知道，他心里自然又有个响头。那探春听了以后越发气了，把头一扭，说连你也糊涂了，他那个响头自然是有的，这个响头就说偏数的问题，他觉得你是我生的孩子，那你是偏房的孩子，你干嘛要去对宝玉那么好？宝玉是正房的孩子，他就要去隔离这个东西。

那探春很生气，把头一扭就说他那个想想法，我知道的，他那个想法不过是因为必见的见识，他就认为是一个小心眼的东西。因为探春他觉得没有什么正跟副的问题，他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注意这句话，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就是我爸爸妈妈，他们两个就是爸爸妈妈，他不是我的妈妈。

其实我们讲到这里会觉得探春很狠，可是过去的伦理真的是这样子，就是你是一个丫头出生的，你是妾，你生了孩子，孩子是小姐，可是你身份并不能够因此改变好，所以这个一定要了解一下过去的伦理里面怎么去看待这件事情。所以探春说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姐妹弟兄跟前，谁跟我好我就跟谁好，什么偏的竖的我也不知道。他说我也不是因为你是正方，是因为你这个人我喜欢。所以探春也有一个独立的个性，这独立个性是说中国的伦理里面分的那些东西，赵姨娘讲的那些东西她根本不在乎，她也无所谓。所以后来她选择了一个当时的大家族，认为最坏的下场就选择远嫁。

其实她我觉得探春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远嫁有什么不好，就是当时会觉得女孩子嫁得很远，娘家没有办法照顾，是最悲惨的命运。可她自己决定了她的婚事，就嫁到南阳去了，我们今天就觉得没什么不好，坐飞机出国了，那可是在当时很奇怪，就是因为伦理的这种封闭的观念，所以从某些角度探春的个性也非常独立。他也觉得说他不要依靠这个，他觉得给他一生最大痛苦就是他的家庭，他宁可远远的，他觉得跟那些原住民在一起还快乐一点。番邦，人家讲番邦，他觉得跟番邦在一起蛮好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东西。

所以这里面可以看到红楼梦其实有一部分的叛逆，我们不太容易看出来，他是借着几个人物在表现，包括刚才的小红，有没有小红其实叛逆了他的身份，叛春叛逆了他的身份，就他不服，他们就是这个身份，这里面很多人解读成他对赵姨娘亲母亲不好，我觉得其实可能不是，而是说这个伦理我根本就不要，他觉得这个伦理是他讨厌的什么正树啊这个东西，那他喜欢宝玉，这里也不是因为宝玉是正的，而是说宝玉帮他买了那些东西，就是违反了家规，帮他带了外面的一些好玩东西，所以他就帮宝玉做了一个鞋。

他是用人对人，所以红楼梦如果从人对人这个角度，他真的是可以把伦理打碎的，所以这一点其实到现在也很少人直接碰到，就是因为红楼梦讲得很委婉，可红楼梦事实上是一个颠覆伦理的一本书，就是他对于伦理的这一套结构其实是不那么赞同的。那特别表现在探春的身上，后面你就可以看到接下来有几回探春是直接批评他的母亲的，站在他母亲面前批评，那时候他母亲一句话不敢讲，他的亲母亲，那他是站在说自己不好强，然后总是把事情搞到自取其辱的这个状况，所以他就会去教育这个他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当然我们今天看起来都觉得有点，好像有点过，可是你看看小红刚才的回答，也是对视的，他觉得对视，他说一个人干嘛要把自己弄到这么自取其辱，就是一直要用这种很不健康的方法去跟别人相处好。所以他就讲说姐妹弟兄，谁跟我好我就跟谁好，什么偏的数的我也不知道，论理我不该说好，论理我不该说就说，因为他是亲生妈妈，好像照理我是不该说的，但是他也特昏溃的不像了，特昏聩，就是说真是不懂事到极点了。我觉得一个亲生女儿讲母亲这样讲这种话是很痛的，非常痛的，就是说特昏溃不像了，就是说这么昏庸，这么糊涂的一个人。那还有笑话呢？那上一回我给你那个钱，那替我带那些玩的东西来，过了两天他见了我也是说没钱使怎么难，我也不理论，就说这个妈妈就常常来跟探春说没有钱穷，没有钱花，就觉得很难。那后来谁知道后来丫头们出去，他就抱怨起我来，说我存了钱为什么都给你？因为他不知道，他以为探春把存了钱都给宝玉了，宝玉哪里会要这些钱？那事实上是探春要宝玉帮他买东西进来，可是这他就跟到处跟人家讲，说，你看我这个女儿不把钱给我，给宝玉好。所以这探春就觉得很气，就觉得不聪明到这个程度。就是说你从厂里判断也知道宝玉哪里要这些钱。那么每次宝玉出去还在马前面撒钱给给穷人，气概就是他因为他自己的见识太狭窄，所以他没有办法去判断很多事情，所以探春的痛苦就在这里，跟他的母亲有很多的这样的冲突啊。

说，我就说这个妈妈讲她批评她说存的钱为什么不给她也不给。环儿那我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就出来往太太跟前去了，就他就想不理他。好，他们两个正在说话，宝玉跟探春正在讲话，宝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