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历史唯物主义观点-1

第三章-历史唯物主义观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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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阐明了十分重要的真理。人类不是一种动物,而是一个历史现实。人类社会是一个反自然:它不是被动地忍受自然的在场,它使自然为自己所用。这种为自己所用不是一个内部的和主观的活动,它客观上在实践中进行。因此,女人不会简单地被看做一个有性欲的机体,在生物学的论据中,唯有在行动中取得具体价值的论据才有重要性;女人对自身的意识不是由她的性欲确定的,而是反映了一种取决于社会经济结构的处境,这个结构表现了人类达到的技术发展的程度。可以看出,从生物学来说,标志女人的两个本质特点如下:她对世界的掌握不如男人来得广泛;她更屈从于物种。但这些事实在经济和社会的背景下看来,则具有完全不同的价值。在人类历史上,对世界的掌握,从来不由赤身裸体来确定:手,用以握东西的拇指,已经朝工具超越,工具增加了它的能力;从史前最古老的资料开始,人就总是像被武装起来。在要舞动沉重的大棒击败野兽的时代,女人的体力弱就构成明显的劣势,只要工具要求稍微高过女人拥有的力量就足以使她显得完全无能。但是,可能出现相反的情况:技术消除了男女体力上的不平等。只有在需要的时候,充足的体力才产生优势,拥有过多的体力不比拥有足够的体力更好。因此,使用大量的现代机器,只要求一部分男性体力,如果需要的最低限度并不高于女人的能力,她就在劳动中变成与男人相等。事实上,今日人们简单地按一下电钮,便能够控制巨大的能量。至于女人在生育方面所受的奴役,则依风俗不同而相异:如果女人被迫生育很多,又要独自养育孩子,她们就深受奴役;如果女人能自由生育,在怀孕时社会帮助她,并照顾孩子,母亲的负担就轻松了,很容易在工作中得到补偿。

正是根据这种观点,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描述了女人的历史:这历史本质上取决于技术史。在石器时代,土地为部落的全体成员所有,原始的铲和锄头的基本性质限制了农业的可能性,因为女人的力量只够从事开发园子的劳动。在这种原始分工中,两性已经从某种程度上构成了两个阶级;在两个阶级中存在平等;男人狩猎和捕鱼,女人待在家里;但家庭任务包括了生产劳动:制造陶器、纺织、种菜;由此,女人在经济活动中具有重要作用。由于发现了铜、锡、青铜、铁,随着犁的出现,农业扩展了领域,开发森林、耕耘农田都需要密集的劳动。于是人求助于他人的服务,迫使他们成为奴隶。私有制出现了,奴隶主和地主也变成了女人的所有者。这就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注】。这失败是由于随着新工具的发明,劳动分工带来的变化。“从前保证妇女在家中占统治地位的同一原因—妇女只限于从事家务劳动—现在却保证男子在家中占统治地位;妇女的家庭劳动同男子谋取生活资料的劳动比较起来失去了意义—男子的劳动就是一切,妇女的劳动是无足轻重的附属品。”【注】于是,父权代替了母权:领地的转让是从父到子,而不是从女人到她的部落。于是出现了建立在私有制之上的父系家庭。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女人受压迫,作为主宰者统治着的男人荒淫无度、任意妄为:他同女奴或妓女睡觉,他可以有多个配偶。一旦风俗允许也能以牙还牙,女人便以不忠来报复,婚姻自然而然以通奸来补全。这是女人对她所忍受的家庭奴役的唯一自卫手段,她遭受的社会压迫是她遭受的经济压迫的后果。平等只有两性在法律上权利平等时才能重新建立,但这种解放要求全部女性返回到公共职业中。“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的时候,才有可能。而这只有依靠现代大工业才能办到,现代大工业不仅容许大量的妇女劳动,而且是真正要求这样的劳动……”【注】



这样,女人的命运和社会主义的命运便紧密结合在一起,正像倍倍尔在关于妇女的大部头著作中所写的那样。书中说:“妇女和无产者,两者都是受压迫的。”正是从机械化带来的经济发展应该将两者解放出来。妇女问题约减为工作能力问题。在技术适应女人的能力的时代,女人是强大的,当女人不能利用技术的时候则会失去优势,在现代世界中,女人重新获得与男人的平等。资本主义的老式家长制统治的抗拒力量,在大多数国家阻止这种平等具体实现,只有这些抗拒被粉碎了,平等才会实现。苏联的宣传称平等已经在苏联实现。当社会主义在全世界实现的时候,就再也不分男人和女人,而只有彼此平等的劳动者。

虽然恩格斯所作的综述比我们前面考察过的理论前进了一步,但它使我们失望,最重要的问题被回避了。整个历史的要点是从群体制过渡到私有制,他却绝对没有向我们指出这个过渡是怎样形成的;恩格斯甚至承认,“我们至今还不得而知。”【注】他不仅不知道其中的历史细节,而且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同样不清楚的是,私有制必然导致妇女的奴役地位。历史唯物主义将必须解释的事实看做被赋予的,它不加以讨论便提出将人与私有制相连的利益联系,但这种利益作为社会机构的根源,本身的根源又在哪里呢?因此,恩格斯的陈述仍然是表面的,他发现的真相显得像是偶然的。这是因为不超出历史唯物主义,就不可能深入这些真相。他不能为我们指出的问题提供解决办法,因为这些问题关系到整个人类,而不是homooeconomicus【注】这个抽象物。



比如,很明显,个人占有财物这个想法本身,只有从生存者的原始条件出发才能获得意义。为了使这个想法出现,首先必须在主体中有一种倾向,在彻底的特殊性中,将自己的存在确定为自主和分开的。人们懂得,只要个体没有掌握客观上满足这种意图的办法,这种意图就仍然是主观的、内在的、没有实在性的:缺少合适的工具,个体一开始感受不到他对世界的掌握能力,感到自身迷失在自然和集体中,被动,受威胁,是冥冥中的力量手中的玩物;只有等同于整个部落,他才敢思考:图腾、神力、大地,是集体的现实。发现青铜使人类在艰苦的生产劳动的考验中发现自身是创造者,能主宰自然,再也用不着对自然恐惧,面对被战胜的抵抗,敢于把自身把握为自主的主动性,在其特殊性中自我实现。【注】但是,如果人一开始就不愿意这样做,就永远不能自我实现;劳动的教益不会刻写在被动的主体中,主体在锻造工具时锻造自我,在征服大地时自我征服。再者,主体的确定还不足以解释所有制,在挑战、斗争和一对一的格斗中,每个意识可以试图升至主宰地位。为了使挑战具有交换礼物的宗教节日的形式,就是说具有经济竞争的形式,为了从此开始,先是首领,然后是部落的成员要求私有财产,人类必须有另外一种原始的倾向:我们已经在上一章说过,生存者只有在异化中才能把握自身;生存者在世界上外来的并使之成为自己的形象中寻找自身。在图腾、神力中,在他占据的领土中,部落遇到的是他异化的存在;当个体同群体分离开来时,他要求个人得到体现,神力先在首领身上,然后在每个人身上个体化了;与此同时,人人都想将一块土地、劳动工具、收获据为己有。在这些属于他的财富中,人重新找到他自己,因为他消失在这些财富中,于是人们明白,可以给予财富同他的生命本身一样基本的重要性。于是人对他的财产的兴趣变成一种可以理解的关系。但是人们看到,不能只通过工具解释这一点,必须把握被工具武装起来的人的态度,这种态度牵涉到本体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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