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郑风.扬之水》

总是姗姗来迟的《诗经》终于又开讲了一期，不多解释，连道歉的话都不好意思一说再说了，我们抓紧开始。这一期学习《郑风 扬之水》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这一篇的题目叫“扬之水”，《王风》中也有同名的一篇，而且都是以“扬之水，不流束楚","扬之水，不流束薪“来起兴。“扬”是平缓的，“束楚”、“束薪”是捆在一起的柴火，“楚”是荆条，也是古时常用来烧火的材料。到山中、林间去捡拾木柴打成捆背回家，将一捆捆的柴火堆积成垛，烧饭取暖全都指望着它。这样的情形不用说在《诗经》的那个年代，就是在我们的小时候，甚至在现在的很多乡村也是常见的吧。我自己就非常清楚地记得幼年时的夜晚曾经坐在家里的柴火垛上看天的样子。

那么，缓缓流动的河水，连一捆柴都带不动而停滞在水面，这是什么意思呢？

刘勰的《文心雕龙》中讲到《诗经》“六义”中的比兴，说“比显而兴隐”，是说起兴的意思比较隐微，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得阐发揣摩一番方能明了。

翻找资料到头昏眼花，才发现“束楚”、“束薪”没表面的含义那么简单，它有“婚姻”的意思。为什么呢？原因有二，一是古时的婚礼都是在黄昏时分举行，《礼记》中就叫“昏礼”，黄昏之时，日月渐替，阳往阴来，代表阳的男性将代表阴的女性迎娶入门。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既是黄昏时分，定然天光昏暗，而婚礼应该办得热热闹闹亮亮堂堂的，所以呢，必然会劈柴捆束、燎炬为烛，“束楚”与“束薪”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就这样与婚姻联系在了一起。

再有呢？“束楚”、“束薪”如此日用家常，也正是有夫妻二人从此被牢牢捆绑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柴米油盐、同甘共苦、岁月静好的意思。

这一点是我的附会，但是不算牵强是不是？

所以，《王风》的《扬之水》是戍边的丈夫对妻子的思念，《唐风》有“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白居易延续此意，也有诗“悬旌心宛转,束楚意绸繆”，缠绵缱绻。

有了这个理解，再读“扬之水，不流束楚”，“扬之水，不流束薪”，想象那样一个情景，会觉得心里有些许沉重，这首诗的主人公该是有些郁闷不乐吧。

果然，接下来，“终鲜兄弟，维予与女“，”终鲜兄弟，维予二人“，咱俩都是兄弟稀少，只有夫妻两个相依为命啊。讲到这里忽然又想到白居易的那句“田园干戈寥落后，骨肉流离道路中”的诗。

这样的两个人理当相亲相爱、肝胆相照啊，毕竟聚散无常，世间多苦，为什么不以爱和温暖提携着对方，走这一段可能随时不得不断掉的因缘呢？

所以，“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谗言，那是用来欺骗你的，那是不可信的。

河水缓缓地流着，一捆柴动也不动地停在那里。河边的一对男女夫妻将心事挑明，彼此劝慰鼓励，以后的路还得扶持着走下去。

这么古老的一首诗拿在今天，网上铺天盖地有某明星夫妇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到后来的一拍两散，形同陌路，有某名人夫妇不惜在公众面前将对方的所有丑相赤裸裸示众的互撕，就觉得心下有许多感慨了，不由得道一句”何苦“！，既有束楚束薪一般的好聚，何不好散如流云，给对方留一片蓝天在呢？

我们再来读诗：

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