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魇魔法叔嫂逢五鬼 通灵玉蒙蔽遇双真

第二十五回 魇魔法叔嫂逢五鬼 通灵玉蒙蔽遇双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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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二十五回,重点写得是贾府里的突发事件,也是《红楼梦》里的“通灵宝玉”第一次(前八十回里唯一的一次)显灵的事件。窃以为,此一回,曹雪芹用的是“幻笔”和写实柔和一起的写法。
这一事件就是王熙凤、贾宝玉姐弟俩被赵姨娘、马道婆施魔法所害,差点送了命,多亏贾宝玉胎带的那块“通灵宝玉”,救了二人的命,“通灵宝玉”第一次显灵。
魇(yǎn):本意为迷惑、惊恐;此处意为被魔法(怪力乱神)所迷惑、制约,失去正常神智。
“五鬼”,这里代指恶煞,就是怪力乱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意为被魔法迷惑,王熙凤、贾宝玉姐弟俩遭到了五鬼的荼毒。
“红楼梦”,指尘世间的声色群马,这里指代“神瑛侍者”的人间历幻。所谓的人间历幻,不就是一场“红楼梦”,梦幻一场吗?“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梦醒了,是要还归本真(太虚幻境)的。此一句是说来了真正的“真人”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二人(称他们为“真人”,就是世外高人,与前边的三姑六婆里的马道婆比较而言的。),使通灵宝玉显了灵。有人根据“庚辰本批语说,这是个“伏笔”,是个隐喻,只有读了全文才可以懂得。可惜,我们看不到全豹了,还被不懂的高鹗给篡改了。误以为此处的“红楼梦”为误笔。

此一突发事件,其实早就有伏笔的。
还是在年节里,贾环在薛宝钗家里与宝钗的丫鬟斗牌置气,回家被赵姨娘斥骂后,又被王熙凤连同母子一起,教训一顿时,就已经显现了赵姨娘贾环母子二人敢怒不敢言的状态。接着,端午节娘娘命制作灯谜,贾环没有得到礼物,心里憋屈不忿。后来,在邢夫人处,又感受到了邢夫人的慢待。这林林总总的,当然会加深赵姨娘的积怨了。赵姨娘心中积压的恨,只要有机会,就会作祸的。

马道婆的出现,给赵姨娘提供了发泄的方法。
马道婆,一个三教九流的角色。借着替人消灾解难的幌子,实则骗人钱财;名义上是到贾府请安来了,实际上,通过她与贾母的一番交流,我们会读出,她是在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引贾母上钩,好舍钱财于她。在听了赵姨娘发泄不满后,她又一步步撺掇着赵姨娘上钩,以达到自己图财的目的也就不突兀了。
马道婆这个形象很有意思,她名叫马道婆,嘴里说的又是佛家话语范畴。联系其水月(馒头)庵的尼姑静虚的作为,还有后文出现的专卖假药的王一帖,曹雪芹笔下的这些僧啊道啊的,何来六根清净啊?不如说他们就是一群披着宗教外衣的江湖骗子,把信他们的芸芸众生玩弄于股掌之中。曹雪芹把这些与宗教、信仰有关的事写出来,形象地写除了他所处时代的信仰乱象,对研究中国宗教的问题,应该是很有启发价值的。

至于到底有没有“超出三界外”特征的“大仙”、“大士”呢?有,此回里也写了,就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世外高人。此回里跛足道人,癞头和尚两位即是。曹雪芹对这两人的刻画,应该是大有深意的。蒋勋先生认为,这两人是智慧的象征,他们通过贾宝玉胎带的“通灵宝玉”治愈了王熙凤、贾宝玉失去心智的病,意思是,只有智慧,才能战胜邪恶的迷惑;真正的智慧,不是他人给予的,而是“要从自己的本心去找”,就是“胎带的”。

通过写马道婆在贾府的作为,窃以为,是曹雪芹明明白白地告诉读者:贾府的不祥和,早已有了。看起来贾府是钟鸣鼎食之家,花柳繁华之地,其实,早就暗流涌动,各有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样的家族,还有可持续性的可能吗?

此回里的赵姨娘,正应了那句俗语,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姨娘,原本是贾府被欺侮被损害的边缘人物,她的委屈,她的不平,她的愤怒,应该值得今天的我们的同情。是宗法制度无情的等级制,礼法的泯灭人性,使她处境尴尬。儿女是主子,她还是半奴半主,公开场合里,儿女都不可以承认她母亲的身份;连小辈王熙凤都可以随意训斥她。这样的制度,导致她心里失去平衡,于是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但她的报复,与其说是恶毒,不如说是愚蠢。她不仅把希望寄托在贪图钱财、心术不正的马道婆身上,而且还倾其所有。特别是在王熙凤、贾宝玉突发魔症的第四日,看着奄奄一息的贾宝玉,贾母“如同摘心去肝一般”,赵姨娘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劝解老太太,“哥儿已是不中用了”没有必要如此难过,还是赶快给哥儿准备后事要紧。被贾母当众啐一口,骂她“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老太太连她是儿子的妾的身份都不顾了,进而骂她为“淫妇”。种种迹象表明,赵姨娘在荣国府不不受婆婆等人待见,与她做人的愚蠢也是不无关系的。

忙中偷闲,作者还不忘给林黛玉的风度气质补上一笔,而且这一笔是通过一个连当事人林黛玉和我们读者都意想不到的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理补上的,这个人就是呆霸王薛蟠。
在王熙凤贾宝玉姐弟俩中魔法害病之初,把个大观园闹得天翻地覆,贾府的男男女女,包括薛家的人,也都进园来了;薛蟠在为了母亲的安全,妹妹和香菱的脸面顾了头顾不了脚的时候,竟然一眼瞥见了林姑娘,此时的薛蟠,那叫一个惊诧,惊诧到“酥倒”的地步。这是从侧面描写了林黛玉的非同一般美人的美貌。其实,还应该有一个作用,就是伏笔,伏将来香菱拜黛玉为师学习写诗的笔;因为慌乱中的薛蟠之所以能“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除了描写此时的大观园乱得不可开交,千金小姐也顾不得不能被外人瞧见的礼仪了,也暗写出了香菱是与林黛玉一处的。

此回的最后,写的是,当大观园众姐妹得知王熙凤、贾宝玉二人无碍时,都“一家子才把心放下来”,其他人还没有反应时,林黛玉虔诚地念了声“阿弥陀佛”,被薛宝钗“便回头看了他半日,嗤的一声笑”,连贾府平日最不关注人间是与非的四小姐惜春都感觉奇怪,问她"宝姐姐,好好的笑什么?"这分明是在质问:此时你还笑得出?林姐姐的“阿弥陀佛”的持诵,表明了一颗提着的心放下了有什么不对吗?接着薛宝钗给惜春的回答是继续打趣林黛玉。这时的薛宝钗,真的是懂事、识大体的吗?有没有紧盯林黛玉对贾宝玉情感的意味呢?如果有,她为什么要紧盯宝黛二人在情感上的微妙反映呢?如果说,此时,薛宝钗不妒忌宝黛二人的缠绵情感,是不是有些无法解释宝姐姐的行为呢?

这一回的过渡段落,写的是丫鬟小红的情思缠绵。既延接上回,又为后文“蜂腰桥”传心事伏笔。
此一回的语言描写上也值得一提,一处是马道婆与赵姨娘的对话,另外两处是王夫人、贾母先后斥骂赵姨娘的话。其民间的粗言秽语,曹雪芹用来是那样的得心应手,对刻画人物,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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