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下：你的意识里住着一个看门人吗？

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下：你的意识里住着一个看门人吗？ 

一.引子

法国作家蒙田说过：“梦是我们许多爱好的真正解释者；但我们需要一种艺术来了解它们和进行分类。 ”

自古以来，历来就有不少对梦境的解释，中国古代有很高深的解梦文化。一些关于梦的意象都已经变成成语了。例如庄周梦蝶、南柯一梦、黄粱一梦等等。甚至还出现了《周公解梦》这样书。

不过呢，中国古代的解梦多半是在语词层面，而没有将语词作为一个符号，分析符号的来源。有时候解梦的说法是截然相反的。可以这样解释，也可以那样解释。所以，解梦变成了和看面向、看手相、算命一样的所谓迷信活动了。

其实，中国历史上并不缺少著名的梦境，也有一些有道理的分析。例如，据《晋书》记载，曹操曾梦见三匹马同槽吃食。于是醒来之后，曹操心生疑虑，担忧司马氏父子抢夺曹氏天下。

这个可以说是，曹操对自己梦境比较成功的分析了。他不再停留在语词的层面，而看到了自己深层次的担忧。这就有点弗洛伊德的意思了。

我们今天要继续来阅读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这本书。

《梦的解析》扉页上有一句题辞。那是来自魏吉尔写的《艾乃伊特漂泊咏》叙事诗第七卷第 312行的诗句： “假如我不能上撼天堂，我将下震地狱”

弗洛伊德引用这句话，和宗教中的天堂或地狱没有关系。这里的天堂和地狱指的是，人的意识结构以及意识的压抑作用。通过梦，弗洛伊德不仅仅解释了梦本身，还揭示出了人类意识的奥秘。

今天的课程有以下几个部分：

首先，我们来介绍概括地介绍一下弗洛伊德的生平和特点。来看一下，是什么使得弗洛伊德进入梦境研究的。

然后，我来看一下弗洛伊德提出的人格理论和意识层次论。

紧接着，我来看一下，弗洛伊德是如何看待人类文明的。

最后，我们来介绍一下，后人对弗洛伊德的批评。

二.弗洛伊德生平

1856年5月6日，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出生在奥匈帝国的摩拉维亚地区的弗莱堡城。今天这个城市在捷克共和国境内。

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一样，祖上都是犹太人。他也是另一个20世纪造成巨大影响的犹太人之一。

弗洛伊德的父亲雅格·弗洛伊德是一个羊毛商人。1860年，他们全家因为复杂的原因，而搬到了维也纳。当时的维也纳不仅仅是哈布斯堡王朝的首都，也是欧洲文化的中心。

弗洛伊德的童年并不出众，据说一直到七八岁还在尿床。所以他的父母并不看好他，还反复地责备他。这可能对他造成了很大的童年阴影。不过弗洛伊德后来表现出了一定的天赋，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中学。此后6年，他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可谓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

1873年秋天，弗洛伊德被保送大学学习，专业是医学。1881年，弗洛伊德从医学院毕业，之后继续从事生理研究，担任助教工作。不过，当时他的收入微薄，经常入不敷出。所以他的父亲劝他放弃学术研究，去医院当医生来改善自己的经济条件。

正是这个不得已的改变，为世界塑造了一个伟大的心理学家。这个决定成为了弗洛伊德人生的转折点。因为临床的观察和实践，对于创建心理分析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在这段时间里，弗洛伊德还研究了可卡因治疗神经系统失调的作用。1885年到1886年，弗洛伊德在法国巴黎学习。这是这段经历，使得他开始对歇斯底里症的研究发生了兴趣。当时的人一般认为，歇斯底里并不是一种真正的疾病，而是一种病人自己的假象。

事实上，歇斯底里这个词的词根来自hysteron，也就是子宫的意思。人们认为歇斯底里来源于“子宫的错倒”。之后，发生了弗洛伊德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因为他是犹太人，虽然他理论知识丰富，临床经验也不少，但是他不得在维也纳大学任职。所以，弗洛伊德选择了自己开业当医师。

执业医师使得弗洛伊德有机会接触大量的病例，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当时，在欧洲的临床实践中，催眠已经比较完善了。弗洛伊德发现，如果能够引导一个病人详尽地描述那个引发症状的事件，歇斯底里就会消失。这也成为了精神分析和治疗的一个基本原理。

弗洛伊德讲过这样一个案例：一个女孩儿如果不小便几次，就无法离开自己的房间。后来弗洛伊德发现，这个症状是和这个女孩的一段经历有关。

这个女孩有一次在剧院看戏，被一个男士强烈吸引，经历了生殖部位的强烈刺激。她想要小便后离开剧院，但又害怕那种强烈的刺激。于是从此之后，膀胱刺激代替了爱欲冲动。

弗洛伊德分析出这个原因后，很成功地治愈了女孩的症状。由此，弗洛伊德也得出了一个一般的结论：很多精神状况都是性欲没有获得满足，或者不完全的性欲释放而引发的。（安东尼·斯托尔，30-1）

不过弗洛伊德本人在性观念上是非常严谨而保守的。请大家不要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弗洛伊德终其一生是一个医生。他的研究结合了临床实践和科学理论。

根据朋友的回忆，弗洛伊德本人是一个极有条理，十分节俭的人。他只有三套外套、三双袜子和三套内衣。虽然他收取高昂的治疗费用，不过他也经常接济病人、亲戚和学生（安东尼·斯托尔，11）

三、意识的冰山：弗洛伊德的三层人格理论

弗洛伊德的临床经验使得他提出了这样一个假设：人的意识骑士只是冰山的一角，而潜意识则是冰山的大部分。

当你看见露出水面的冰山的时候，还有大部分潜意识是被忽略的。大部分是隐藏在水面之下，不为人知的。所以，如果要理解意识，或者治疗意识层面出现的问题，必须要从潜意识入手。

1895年，弗洛伊德发表的《歇斯底里研究》 一书中已经基本确立的这种意识的基本理论。 之后，他通过两条基本道路来研究意识问题：一个是对自己进行分析，另一个是对病患的梦进行解释。

弗洛伊德从1897年7月开始对自己进行分析，但是一开始并不是出于研究的目的。1896年10月，他的父亲去世了。

父亲的死唤起了弗洛伊德的很多早年记忆。他说自己感觉到被连根拔起了。由此，他发现了自己童年的俄狄浦斯情节。而对病患梦境的分析也集中体现在《梦的解析》这本书里。 

大家可以这样来理解弗洛伊德的意识结构：

人的意识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屋。最高一层住着人类意识中最为安静、最守秩序、最高尚的一家人。住在二层的是前意识一家。他们也是比较安静和守规矩的。最底层呢，住的是潜意识一家人。他们这一家就非常闹腾了。他们非常粗鲁、没有文化教养，容易冲动，而且经常吵闹不安。不过，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上有一个看门人。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防止潜意识一家，随意跑到楼上去打扰意识一家。但是，有的时候，这个看门人可能比较劳累，就放松了警惕。潜意识就可以跑到楼上去了。

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潜意识将自己乔装打扮一番，假装自己是前意识。

这样他依然可以偷偷跑到楼上去。

这个看门人就被弗洛伊德叫做“抑制作用”。其实这个三层楼就分别对应超我、自我和本我。

中间一层的是自我ego：自我是一个人在童年期逐渐形成的。最底下一层的是原我，也可以被叫做本我，id：

id这个词是弗洛伊德宗拉丁文的非人称代词中借用而来的，相当于英文中的it。

“原我”就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他包含着极为不合理、荒谬的成分。它不问时机、不看条件、不顾后果地一味要求自我满足。因此，在正常人的心理活动中，它很自然地要被压抑、受阻止。而在最上面一层的是超我是，superego。

超我代表了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等等，具有一个严厉的父亲的形象。

弗洛伊德有这样一个著名的比喻：“自我和本我的关系可以比作骑手和马的关系。马提供运动的动力，而骑手有权决定目标并引导强大动物的运动。但在自我与本我之间却常常产生以下不大理想的情况：骑手被迫按照马想走的方向前进。”（精神分析引论新编）

四、文明就是欲望的升华

如果我们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看人类的文明，会得出很多有意思的观点。例如，弗洛伊德就认为，没有得到满足的欲望，进过升华之后，就产生了艺术和文学。

艺术家将他们婴儿期的性欲，以一种不是本能的方式，加以使用和释放。以往被认为十分高大上的艺术，例如音乐，雕塑和绘画，在弗洛伊德看来，它们的基本动力依然是在原欲当中。

弗洛伊德分析过不少伟大的艺术家，例如达芬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他甚至提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暴力的人。这种性格来源于早年他与他父亲的关系。

他的父亲曾经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极为严厉。这为他后来所谓的“癫痫病”埋下了伏笔。后来，弗洛伊德还写作了《摩西与一神教》这本书。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本书。

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一种宗教起源的理论。他认为，宗教起源于人类的无助感。人在面对无助的时候，会自然地从父亲的形象那里寻找保护和帮助。

正是因为这种深层次的心理需求，人类才会创造出宗教中神的形象。弗洛伊德说：“一个快乐的人从不幻想，只有不满足的人才幻想。”就此而言，人类欲望的不满足，才创造出了灿烂的文明，以及对未来的无限遐想。反过来，文明对人还有一种压抑。

这种压抑会导致神经官能症。概括来说，文明既是欲望升华的产物，也是对人本能的压制。

五、对弗洛伊德的批评

弗洛伊德的基本理论虽然充满洞见，但依然受到了不少批评。

有一种批评认为，弗洛伊德的全部精神分析建立在语言的基础之上。虽然，语言反映的是一个人极为私密的内心。但是，语言却不仅仅属于一个人，而是社会的和公共的。所以通过语言这个中介所表达出来的内容，在多大意义上是只属于个人，这是有问题的。而且精神分析中究竟哪些是病态的，哪些是正常的，这在不同文化中差异很大。

还有一个对佛洛依德的看法认为，他在分析原欲，也就是力比多的时候，其实无意地引入了物理学中的能量守恒定律。也就是认为所有人的力比多都是恒定的，只不过要通过不同的方式发泄出来。但其实我们发现，人与人的差异极大。

还有一种看法认为，弗洛伊德的理论从根本上是不科学的。

20世纪著名的科学哲学家卡尔·波普就持这样的观点，他认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是不能被证伪的。关于卡尔·波普的可证伪理论，我们以后还会提到的。

如果这样一种科学观念的话，可能会觉得精神分析虽然有一整套术语和理论，但是精神分析师对一个人梦境的解释，既没有办法被证实，也没有办法被证否。这里存在一个很大的解释空间。

还有人认为，精神分析不是一门科学，因为它本质上是回溯性的。也就是从过去的经历和创伤中需要原因，来解释一个人当下的心理活动。这样的方法是无法对未来做出预测的。

这和物理、化学那样的自然科学很不一样。但是，另一方面不得不承认，精神分析在临床是有效果的，治疗好了无数的病人。

不过从历史来看，对弗洛伊德最为激烈的批评，则是来自他的继承者们，也就是来自于精神分析内部。而且弗洛伊德之后的不同学派，都认为自己才是精神分析的捍卫者。产生了一种近乎宗教的身份感。

例如大名鼎鼎的荣格就完全无法接受，弗洛伊德将心理动因全部归结为性欲的说法。但是弟子的反叛本身，是不是也证明另一种弑父情结呢？ 

六、结尾

1938年弗洛伊德为了逃避纳粹的迫害，而不得不离开维也纳。他前往英国避难。但是弗洛伊德在维也纳的银行账户被纳粹注销，钱款全部被没收。所以他的晚年有些凄惨。

弗洛伊德因为常年雪茄，据说一天最多抽20根雪茄。所以，他67岁的时候得了非常严重的鼻咽癌，之后陆续接受了30多次手术，但无法根治，而且持续恶化。这让弗洛伊德非常痛苦，他一直想要自杀。

1939年9月23日，二战爆发后不久，弗洛伊德病逝。

弗洛伊德除了谈论过人的生本能之外，也谈论过人的死本能。这一点是颇受争议的。但弗洛伊德却认为，死本能体现了涅槃一般的终极境界。

生命体努力在没有外来干扰的情况下，获得它的永久平静。

他说：“人类文明的演变可以被简单地描述成求生的斗争。它是对立的巨人之间的斗争，而我们的保姆用歌唱天堂的摇篮曲来试图平息这场争斗。”

弗洛伊德作为单个生命体早已经死亡了。而人类还在他的预言中，发生了永恒的争斗。 

我来总结一下今天课程 的内容：

首先，我们来介绍概括地介绍一下弗洛伊德的生平。

然后，我来看一下弗洛伊德提出的人格理论和意识层次论。也就是三层小楼，分别对应超我，自我和本我。

紧接着，我们用弗洛伊德的理论来看待人类的文明和宗教，发现它们都是原欲的转化和升华。

最后，我们来介绍一下，后人对弗洛伊德的批评。

好，现在我想提出本周课程的问题，你有没有成功地分析过自己的梦境呢？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踊跃打卡，并回答问题。我将在本周日对大家的回答做出点评。也欢迎大家留言分享，你在本周的课程学习中产生的疑问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