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粉红色羊毛衫

长篇情感小说《爱是永不止息》
——欧阳如一
主播：蓝雪 助播：欧阳、玉华
第八章：粉红色羊毛衫

几乎每个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当你拚命追求某一目标，得到后却发现它并没什么价值；还有一种情况：你不得不放弃这一目标，半生都在为它遗憾，可当你重返这个目标时却发现实现它是那么容易，假如你能以你现在的认识处理以前的问题。我说这段话是有所指的，一个是说杨冬临，那年他突然爆了个冷门——小说连续登上《上海文学》、《人民文学》、《小说月报》，并收入每年小说的盛典：《中国小说一百篇》。我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以为他的命运会因此改变：进作协、当编辑、再也不愁发稿子，他却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因为再也不能超越自己；一个说得是我，我今天回顾自己当年的作品，是那样的单调乏味，却想用它来冲击文坛。后来我退出江湖，在另一种文字形式中如鱼得水，回头看如果我当年有今天的功力，在文坛上过关斩将当势如破竹，只是现在的文坛已经不是过去的文坛，就像画坛，以唯丑而非唯美为标准。

当年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目标：《人民文学》、《当代》、《十月》、《收获》、《小说月报》、茅盾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为它牺牲也在所不惜。

为打开局面我去找过风华，他还专门给我写过推荐信。我也想找过艾梅，她没架子，热心肠，认识很多编辑，至少向本单位杂志推荐稿子有一定的份量。我这念头只是一闪，没行动，因为我怕接近漂亮女人，特别是有权发稿又有绯闻的漂亮女人。这时候我的两篇哑剧登上了老家江西的《影视新作》，也算给了我一点安慰，可我不敢把我的哑剧给他们看，他们会笑我“不入流”。

班上的舞会恢复了，又是林芳的《风说你要来》，却带着一丝丝忧伤：

风说你要来，

我把那窗儿开，

让缕缕琴音让幽幽花香，

随着那风儿来……

班上男生多，女生少，就喊女生们都来参加。马骏领舞仍有王者之风。我发现女生中跳舞最性感的是胡静，（她其实是女教工，总愿意跟我们混），她胸前那两颗小钢炮紧紧撞着你，一看就不是中国造；跳舞最好看的是艾梅，她属于那种娇小而健美的，身上有一种自然的舞语，即使不会跳的舞她一搭手也能和你“对话”；杨子的舞蹈属于那种比较“粘”的，她跳舞时靠你很近，两眼迷离就像搂着你睡觉；吉娜和厉学萍天生缺乏舞感，支楞八翘，永远也练不出来。

轮到我和艾梅跳舞。记得那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羊毛衫，那衣服在胸前有一个乳黄色的倒三角，很鲜明，使挺胸昂头的她看着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我的手一搭她的腰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既是她羊毛衫细腻的质感，又是她纤腰那婀娜的手感，更是她身体那柔媚的舞感，我心大为所动！我跳舞有一个特点：面带微笑，（后来省舞协的蒙主席还指点我说跳交际舞越冷面越好），见我笑她也笑，我们互相喜悦着对方。我第一次近距离正眼看她，见她很是大方，很是友善。她的脸形当属椭圆型的那种，大眼弯眉，笑时小嘴一张一抿，先让你看到她那碎玉般洁白的牙齿，再让你看到她那花瓣般红润的嘴唇，接着是她那白皙的脸上漾开的一抹红晕，她有点害羞，真是美。

第二天在走廊里我把作品拿给艾梅看，第三天又在走廊里等待她的意见，这间隔的一整天里我都在想她，心里痛楚——因为胡墩那句话，而又幸福。艾梅看后的评论很简单：“这篇不错”、“这篇不行”、“这篇最好别往外拿”，进一步问就没话了。我试探地问：“你，你能不能推荐一下？”她说：“你还是自己去找他们吧。”很世故的样子。以后她推荐并采用过班上许多同学的稿子，只有我是例外，即使是在她后来主编的《南国日报》文艺副刊上也没发表过我的作品。

哦，就是那件粉红色的羊毛衫翻开了我对她记忆的第一页，以后我没再见过她穿过那件衣服。

就是那件粉红色的羊毛衫，让我至今想起手指还留香，并有如丝如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