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元后以柔道亡汉（2）

汉惩吕氏之祸，不举国柄而授之外戚久矣。霍氏之持权，武帝拔霍光于下僚，与降胡厩吏等，非缘后族也；其既也，则以废暗立明安社稷之功也。宣帝之于史氏，元帝之于许氏，以恩泽侯而已矣。成帝年已二十，元帝未有属王氏之遗命焉；王凤起自卫尉，一旦而持天下之柄，孰为之邪？五侯并日而封，杨兴、驷胜争之而不得；苟参以异父弟强成帝以封侯，帝不听，而犹宠以侍中；刘向谏而不听，王章争而见杀。垂涕不食，以激成帝之诛章；刘向抗疏不已，成帝叹息悲伤，卒受制而不能决。凤死而音代，音死而商代，商死而根代，根死而莽代，一以世及之法取汉之天下，而使相嗣以兴，非后之内主于宫中，亦岂能蔓引绵延之如此哉？
【译文】
汉朝以吕氏之乱为教训，不把国家大权交给外戚已经很久了。霍氏之所以能执掌政权，是因为汉武帝从下级官僚中把霍光提拔起来，这与降汉的胡人金日、掌管马厩的小吏上官桀同等，并非是依靠皇后家族起家的；霍光之所以能掌握政权，是因为他废暗主、立明君以安定国家的大功劳。汉宣帝对于史氏外戚，汉元帝对于许氏外戚，都只是以恩泽封其为侯而已。汉成帝即位时已经二十岁，且汉元帝并没有让王氏辅佐新君王的遗命；王凤以卫尉身份被拔擢，在极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天下的大权，这是谁造成的？王氏五侯同一天被册封，杨兴、驷胜极力反对却未成功；苟参是元后的同母异父弟弟，元后强行要求成帝封他为侯，成帝没答应，但依然提拔他做侍中，以示恩宠；刘向劝谏而成帝不听，王章上书谏争而被杀。王章上书时，太后整日流泪不吃饭，以激怒汉成帝诛杀王章；刘向不断上书抗辩，汉成帝叹息悲伤，却最终受制于太后而不能下决断。王凤死后其位置由王音取代，王音死后由王商取代，王商死后由王根取代，王根死后由王莽取代，完全按照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方法一步步夺取汉朝天下，而使王氏世代相继而兴盛，如果不是元后在宫中操纵，王氏又怎么能够像藤蔓一样相互牵连、绵延到如此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