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王氏之篡非始于杜钦党奸(下)

一:王氏之篡非始于杜钦党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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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子之爱身也,甚于爱天下;忘身以忧天下,则祸未发于天下而先伏于吾之所忧也。外戚也,宦寺也,女主也,夷狄也,一失其身,虽有扶危定倾之雅志,不得自救其陷溺;未有身自溺而能拯人之溺者也。孔子行乎季孙而鲁几治,非孔子固弗敢也。圣人之大用,中材所不敢效也。虽然,圣人岂有不测之术哉?齐人服,郈(hòu)、费堕,季斯一受女乐,而即决于行,无所凝滞,而必不与之推移。则一旦释然忘前此之功业,而逌(yōu)然以去,无他,纯乎道而无私焉耳。圣人不可学而可学者,此也。凤之专,王氏之盛,成帝之终不足与有为,威福下移,形势已成,钦胡为其荏苒而不去也?能去则去,虽因季斯而不损其圣。事已不可,而尚惜其位,则钦虽持义之正,而不免于党奸。虽然,若钦者,固未易言去也;谏凤不听而去之,且无名而为其所忌,故非圣人不能去,不能去而可不早慎择所从哉?君子度德以自处。女主也,外戚也,宦寺也,夷狄也,即可与有为,而必远之夙,人道之大戒也。贾捐之、杨兴、崔浩、娄师德、张说、许衡,一失其身,而后世之讥评,无为之原情以贷者,皆钦之类也。可勿戒乎!
【译文】
所以君子爱惜自身,比爱惜天下更重要;忘却自身而忧虑天下,则灾祸尚未在天下发生却先潜伏于自己所忧虑的事情中。一旦不顾自身的清白,与外戚、宦官、女性统治者、蛮夷之人结交,即使有扶大厦于将倾的雄心壮志,也无法从水深火热的境地中挽救自己;从没有自己已经陷于危难却能挽救他人危难的。孔子依靠季孙氏掌管国政而鲁国几乎大治,这种事除了孔子别人肯定是不敢做的。圣人的大用,中等才能的人是不敢效法的。尽管如此,圣人难道有什么难以意料的方法吗?孔子成功地使齐国慑服,拆毁郈邑、费邑,可是当季孙斯一接受女乐,他当即决定离去,毫不迟疑,不愿再与季孙氏合作一天。孔子在很短时间内就释然地忘却此前的功业,安然自得地离去,除了为保证道的纯洁而不顾个人利益以外,没有其他的原因。圣人不可学却又值得去学的地方,正在于此。王凤擅权,王氏外戚势大,汉成帝终究不能依靠他们有所作为,皇帝大权旁落的形势已经形成,杜钦为什么仍然依违徘徊而不尽快离去呢?能走则走,孔子尽管曾经依附过季孙斯也不会损害孔子的圣名。事情已不可为,而杜钦尚且吝惜其职位,那么即使他坚持正义,最终也不能免于结交奸臣的恶名。尽管如此,像杜钦这样的人,本来也很难轻言离去;他劝谏王凤,对方不听,他便拂袖离去,又没有正当理由,必将会被王凤等人记恨,所以不是圣人则不会断然离去,既然不能离去,难道当初不应该慎重地选择所依附的对象吗?君子应当衡量自己的德行而决定事情。像女性统治者、外戚、宦官、夷狄之人,即使与他们合作能有所作为,也必须尽早离开他们,这是为人之道重要的鉴戒。贾捐之、杨兴、崔浩、娄师德、张说、许衡这些人,一旦不顾自己的清白之身与上述几类人结交,后世的讥讽、评论,就没有能够谅解他们的苦衷而宽恕他们的,他们与杜钦属于同一类人。这难道不能引以为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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