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27回 李瓶儿怀孕之谜 葡萄架下好风光

这一回的开头，西门庆处理完惠莲之事，又打发来保和吴主管押着西门庆精心准备好的送给蔡太师的生辰纲上了东京。

时间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一，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三伏天，天气十分的炎热，尤其是到了中午时分，一轮火伞当空，更是暑热难消。



连平日忙得成天不着家的西门庆，在这炎热天气，居然也少有的不曾出门，在家撒发披襟避暑。今人常开玩笑地说，在夏天我们这条命就是空调给的。在中国古代，由于条件有限，即便富贵如西门庆者，其消暑的方法在我们看来也是非常low的，唯“撒发披襟”而已。



这一日，西门庆在花园中翡翠轩的卷棚内乘凉，看着小厮们打水浇灌花草。不曾想潘金莲和李瓶儿两人手牵着手，笑嘻嘻蓦地走来。潘金莲见那瑞香花开得正艳，就要掐一朵戴在头上，被西门庆及时阻止，原来西门庆早已摘下几朵含苞待放的瑞香花浸在花瓶当中了。

潘金莲随即抢过一支插在头上，西门庆又摘下三支花要送与吴月娘、李娇儿和孟玉楼，另外叫孟玉楼来这里弹回月琴给他听。金莲道：“你把孟三儿的拿来，等我送与她。教春梅送她大娘和李娇儿的去。回来你再把一朵儿与我；我只替你叫唱的，也该与我一朵儿。”潘金莲的侍宠撒娇由此可见一斑。



潘金莲走后，只剩下李瓶儿和西门庆在翡翠轩内。西门庆见李瓶儿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日影中玲珑剔透，露着玉骨冰肌。李瓶儿这身打扮用我们现在的话讲就是“轻薄透露”，西门庆看在眼中，不觉淫心辄起，不淫心辄起就不是西门庆了。两人曲尽于飞之乐。

不想潘金莲不曾往后边叫孟玉楼，走到花园角门那，把花儿递给春梅叫她送去。转身悄悄潜踪蹑足，走到翡翠轩外偷听。



潘金莲听够多时，听见他们两个在里面干得正好。只听李瓶儿对西门庆道：“不瞒你说，奴身中已怀临月孕，望你讲究些儿。”西门庆听后满心欢喜，说道：“我的心肝，你怎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罢。”



关于李瓶儿怀孕一事，作者借李瓶儿自己之口正式道出。有心的读者应该还记得在第19回，上一年的八月二十日西门庆一顶花轿才将李瓶儿娶进家门，而现在才将将是六月初一，就已即将临盆，从时间上来看，李瓶儿肚子里的这个种，到底是不是西门庆的着实可疑。也难怪后文潘金莲会怀疑官哥的出身。

潘金莲在翡翠轩外正听得不亦乐乎，只见孟玉楼从后面蓦地走来，便问金莲躲在这里做什么，金莲忙向她摇手示意。孟玉楼便知有猫腻，两人一齐走到翡翠轩内，顿时把西门庆慌得手忙脚乱，毕竟这种事被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小妾见到，也不见得光彩，西门庆再厚颜无耻，但还没有到不要脸的地步。



西门庆在翡翠轩梳洗毕，此时春梅也送花回来，西门庆便令春梅安排酒来。不一时，冰盆内沉李浮瓜，凉亭上偎红倚翠。须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门庆教玉楼、金莲两人唱一套“赤帝当权耀太虚”曲子听听。

潘金莲却不肯，理由是我们两个唱，你们两个听，倒会受用快活，岂不把我们当成了戏子，一定要拉着李瓶儿也一块儿来，西门庆口里笑骂着“怪小淫妇”，只得让春梅取了一副红牙象板来，教李瓶儿拿着。



唱毕，西门庆每人赏了一杯酒。那潘金莲在席上不停地喝冰水，或吃生果子。玉楼见状不明就里，问其为何今日只吃生冷。潘金莲笑道：“我老人家肚内没闲事，怕甚么冷糕么？”一旁的李瓶儿羞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便知刚才和西门庆的对话都被潘金莲听了去。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突然远处雷声隐隐，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翡翠轩前的花草尽湿。这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少顷雨住。

吴月娘房中的丫鬟小玉来请玉楼穿珠花，李瓶儿见势便和孟玉楼一块儿去了，免得待在这里，又要惹得潘金莲冷嘲热讽。
潘金莲见这两人都要走，便叫道：“孟三儿，等我等儿，我也去。”却被西门庆一把拉住，说道：“小油嘴儿，你躲滑儿，我偏不放你。”潘金莲不提防，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差点摔了一跤。

西门庆提议去往葡萄架那里投壶（注：此为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饮酒，于是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转过碧池，抹过木香亭，从翡翠轩前穿过，来到葡萄架下。作者对葡萄架的位置交代得非常详细，一丝不苟，这是典型的现实主义的手法。有心的读者可以据此将西门庆花园中主要的建筑物在图上一一标注出来。

不一会，春梅拿着酒，秋菊端着果盒，送来与这二人。西门庆与潘金莲面对面坐着，投壶耍子。几杯酒下肚，潘金莲就被西门庆灌得醉了，不觉桃花上脸，秋波斜睨。金莲吩咐春梅去她房内取凉席和枕头来。



春梅打发秋菊抱来凉席和枕头，金莲吩咐秋菊回去时拽上花园门。西门庆方才吃了不少酒水，尿急，跑到松墙花架下就地解个小手。不得不感慨，富贵如西门庆家的卫生设施也不过如此，花园里连个厕所也没有。

等西门庆解手回来，只见潘金莲脱得一件衣服也没有，仰卧在衽席之上，但脚上还穿着大红鞋儿，手里拿着白纱扇摇凉。西门庆见了淫心辄起，接下来兰陵笑笑生用了不少篇幅进行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描写，尺度不可谓不大，当然就只能从略了。

西门庆见日头偏西，时间不早了，叫了春梅、秋菊来收拾衾枕，扶潘金莲回房。才待要关花园门，来昭的儿子小铁棍儿从葡萄花架下钻出来，赶着春梅要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