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25回 潘金莲荡秋千，来旺醉打宋惠莲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一回的开头，小说的时间从上一回的正月元宵佳节直接跳转到了清明将至。

西门庆还是一如既往地成天忙得不着家，先是应伯爵来邀请赏佳节，继而又是孙寡嘴做东，请他到郊外踏青游玩。

吴月娘在家里的花园中扎了一架秋千，趁西门庆不在家，率领众姐妹一起荡秋千玩，以消春昼之困。

先是吴月娘、孟玉楼荡了一回，继而是李瓶儿和潘金莲荡了一回，玉楼提议提高点游戏难度，要和潘金莲站着荡秋千，月娘教惠莲在下面负责推送。

潘、孟二人一时荡得兴起，潘金莲更是笑作一团，不曾想那板子有些滑，穿的又是高低鞋，一不留神只听得滑浪一声把她摔下来，险些把一旁的孟玉楼也给带下来。金莲不说自己，反而责怪孟玉楼荡秋千的技术不行，又提出要和李瓶儿再荡一回立秋千。


这时正好陈经济从外面进来，月娘嫌丫头们的气力小，让陈经济帮助负责在一旁推送。

这陈经济自是求之不得，拨步撩衣向前，把金莲的裙子带住，说声：“五娘站牢，儿子送也。”那秋千就飞在半空中，飘飘摇摇，潘金莲恍若天外飞仙一般。李瓶儿见状，顿生羡慕之情，要陈经济赶快来推送推送她，也要过过天外飞仙的瘾。

话分两头，不题月娘众人荡秋千，却表来旺往杭州织造蔡太师生辰衣服回来，把东西先搁在船上，自己先行回到家。

到了后边，只见孙雪娥在堂屋门口，作揖见过礼，那孙雪娥满面微笑，来旺问及西门庆和吴月娘在不在家，孙雪娥说西门庆出门玩去了，吴月娘她们则在花园中荡秋千。


来旺又问雪娥他老婆惠莲不是应该在灶上的吗，怎的不见？这一问不打紧，惹出了后面的塌天大祸。雪娥道：“你的媳妇儿，如今不是那时的媳妇儿了，好不大了！他日日只跟着他娘们伙儿里下棋、挝子儿、抹牌玩耍，她肯在灶上做活哩？”这话说得蹊跷，来旺还来不及细问，月娘就进来了，原来是小玉走到花园中报与月娘知道。

来旺磕头见过月娘，月娘向他道了辛苦，赏了他两瓶子酒吃。让他跟惠莲回房去休息休息，等西门庆回来之后再来回话。
西门庆回家之后，来旺前来参见，将此行采办蔡太师生辰物品及沿途种种一一都交代清楚，西门庆满心欢喜，赏了他些赶脚的银两，命他明日将货物收卸停当，交割数目，又另赏了他五两房中盘缠，叫他家中买办东西。

来旺此次从杭州回来，带了些私己之物悄悄送给了孙雪娥，计有两方绫汗巾，两双装花膝裤，四匣杭州粉，二十个胭脂。东西真可谓不少，按照写作中的“冰山理论”，作者通过这个细节，暗示我们读者孙雪娥与来旺这二人此前早有奸情，虽然此前并无一笔提及。

充满吊诡的是，西门庆自以为给来旺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殊不知在自己眼皮底子，来旺早给他戴了顶绿颜色的帽子。套用一句“三言二拍”中的老话：淫人妻女者，妻女被人淫。

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呵呵。


西门庆家中妻妾六人，明确暗示与仆人有染的唯有孙雪娥一人，想想也是，能和下等身份的仆人发生奸情的，可不只能是虽列为小妾，实则不过是上灶的大厨的孙雪娥吗？潘金莲的私生活虽然也不干净，但他选中的对象不是小厮就是女婿，总还不至于自降身份和来旺这种家仆暗度陈仓。

这次孙雪娥才有时间和来旺细说一遍，他媳妇惠莲在他去杭州之后是怎么和西门庆勾搭上的，玉箫又是怎么做牵头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来旺一听，恍然大悟，难怪家里的箱子里放着不少的衣服首饰。


到了晚间，来旺在后面吃了点酒，带着几分酒意回到家中。西门庆的家人仆妇的住房根据小说的交代，应该位于大门两侧的位置。打开箱子，看见一匹花色奇异的蓝缎子，便问老婆惠莲这是哪来的。惠莲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轻描淡写地说道：“此是后边见我没个袄儿，与了这匹缎子。放在箱中，没工夫做。端的谁肯与我。”

来旺见惠莲不肯说实话，又追问：“这些首饰，到底是哪里的？”惠莲见问的急，便推说是从姨娘家借来的。来旺顿时老羞成怒，挥拳过去，堪堪把惠莲打倒在地，把孙雪娥告诉他的话又说了一遍，告诉惠莲你干的那些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惠莲自是指天咒地，大哭道：“是哪个嚼舌根的无中生有、枉口拔舌调唆你来欺负老娘！老娘不是那没根基的货，教人就欺负死，也捡个干净地方。谁说我？”一口一个老娘，以老娘自居，其声口毕肖，如在眼前。又骂来旺：“你这贼囚根子，听风就是雨，人叫你杀人，难道你就杀人？”


惠莲反戈一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倒说得来旺一时哑口无言，只得喃喃说道，既没此事那就更好。惠莲也就见好就收，安排来旺睡下，不久即鼾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