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23回2之潘金莲听房

李瓶儿做东的这顿酒直吃到掌灯时分，西门庆掀帘进来，众人忙让座儿与他坐。月娘责怪他，这里都是女眷，你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方便，跑过来干什么？西门庆于是很识趣地走到隔壁潘金莲这边来。

潘金莲连忙紧跟着出来，这时的西门庆已吃得半醉，有了几分酒意，拉着潘金莲说道：“小油嘴，我有句话儿跟你说，我要留惠莲在后边一夜儿罢，后边没地方儿，看你怎的容她在你这边歇一夜儿罢，好不好？”


西门庆为了和惠莲幽会，低声下气地求潘金莲把房间给他腾一个晚上出来，没想到遭到潘金莲的一口拒绝，自己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我就算依了你，春梅贼小肉儿她也不容她在这里。”典型的以退为进，把丫鬟春梅都给搬出来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西门庆自知无望，罢罢罢，只好和惠莲往那山洞子里将就过上一夜。

于是吩咐潘金莲待会让丫头拿床铺盖、生些火儿那里去。潘金莲想想又好气又好笑，挖苦道：“贼奴才淫妇她是养你的娘？你是王祥，寒冬腊月行孝顺，在那石头床上卧冰哩。”


潘金莲的话里提到的一个非常著名的典故，就是二十四孝图里说的东汉末年“王祥卧冰求鲤”的故事。这话说的尖酸刻薄，西门庆听了这话毫无招架之功，只能讪讪地笑道：“怪小油嘴儿，休奚落我。”

当晚李瓶儿的节日party总算结束了，金莲吩咐秋菊抱铺盖、生火，在藏春坞雪洞里提前准备好西门庆交代的事项。

惠莲送月娘、李娇儿、孟玉楼到后边的仪门处后，就一溜烟赶往藏春坞山子洞。到了花园门，以为西门庆还没来，就把角门虚掩着。来到里面，哪知西门庆早在洞里秉烛而坐等着她呢。


这边潘金莲等到这两人已是入港，轻移莲步，偷偷来到花园里听他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推开虚掩的角门，潜身徐步而入，在月窗下站听。

一听就听到惠莲说，要西门庆给她买双好的鞋面儿，要不就要浪费自己一双比潘金莲还要小的小脚了。再往下听，又听见惠莲问西门庆，潘金莲是“女儿招的，还是后婚儿来的？”西门庆说也是回头人。这惠莲就满脸不屑地说道：“嗔道久惯牢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此处意为情人、情妇），露水夫妻！”


潘金莲听了怒气冲天，待要当场声张叫骂起来，又怕西门庆性子不好，逞了淫妇的脸，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秋后算账也不迟。怕日后惠莲不认账，金莲来到角门处，拔下头上一根银簪子，把门倒扣了，方才悻悻然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