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讲：赵令穰《山水人物图》

《江山人物图》是赵令穰青绿山水的代表作品。画中景物变化甚多，时而山峰突起，时而河流弯曲。画家运用仰视、平视和俯视等不同角度取景，使起伏的峰峦和层层叠叠的岩壁，以及蜿蜒的河川，因为不同的视点在各个独立的段落裏，产生独特的空间结构。

赵令穰 ，字大年，北宋汴京人，书画家，生卒年不详，宋太祖赵匡胤五世孙，主要活动在北宋后期神宗﹑哲宗之时。官至光州防御使﹑崇信军观察留后，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荣国公”。其子赵伯驹宋代著名画家，官至浙东兵马钤辖。工画山水、花果、翎毛，笔致秀 丽，尤长金碧山水。远师李思训父子。

北宋赵令穰的《山水人物图》珍藏在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这幅山水人物图是一幅长卷，画芯长有889厘米将近有9米长，古人在欣赏这种长长的山水手卷的时候，他并不是像我们今天在博物馆中的展柜里所看到的，把整幅的画卷全都展开，而是一个人用双手握着画卷的两端，一手展一手关，这种欣赏手卷的方式是最适合欣赏山水类的作品，当画幅的内容在我们的眼前轻轻移动的时候，一段段令人心驰神往的锦秀山川就展现在面前，可以用一句广告语来形容叫“身未动，心已远”。

宋 赵令穰 山水人物图  局部 绢本设色 51.5x1191.5cm 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

这幅山水人物图的前端略有残损，所以我们不知道这副画在开头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容，当画幅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水面，在水面上横卧着青翠的石头，石边芦苇丛生，在一片一片的洲岛上，生长着比较低矮的树木，远处云气升腾，似乎这是一个江南的清晨，太阳的晨光还没有把晨雾散去，接着在树荫的掩映下的山水相连，远山非常的清晰，画家用淡淡的石青色进行渲染，在山坡前有一片片的树荫，树荫掩映下有一组一组的房屋建筑，蜿蜒的河水穿过石头向远处流去，在近水的茅亭村舍中有人物在活动，有闲谈的长者，门前还有玩耍的儿童，水上有撑船打鱼的渔翁。渐渐的顺着画幅的伸展，山势陡峭重叠，丛林密布，树木的形态也从画幅刚开始的靠近水面的低矮树木，转变成耸立挺拔的参天大树，从中我们看到了画家在不同的自然环境下所观察的植物的不同形态，此时的画面，似乎进入了高潮，那种峭拔耸立的山峰，一层一层的顶到了画幅的上端，整个这种青翠的山体尤如屏风一样，排列开来，画家用阔笔斧劈皴进行皴染显示出山石的肌理非常陡峭坚硬，在山岩处有点点的青绿，来表现山上的植物。山体之间还能看到飞流的瀑布倾泻下来，融汇成泉水汇成江河环绕着山峦，呈现出整幅画血脉的贯穿，山下青松挺立，松林间有往来的高士，转过山峰就能看见，水面和山峰遥相呼应。山的对面有一片山庄，高处是两层的楼阁，人们在楼阁中闲谈并观赏着湖光山色。这片山庄围合成一个院落的形态，在院子的拐角处栽种着高大的青松和低矮的芭蕉。松树上缠绕的藤萝，靠近树枝有飞鸟往环。山庄建筑，是带有人字形坡顶铺瓦的建筑。这样的建筑形式应当是北宋比较常见的民居形式，和清明上河图相对应，在房檐下面，能清晰的看到画家画出了非常整齐的窗格，一排一排的，我想这也是北宋时期比较朴素的民居建筑的人反映。在山庄的背后是层层的山峦，山峦他隐藏在云雾之中，可以感受到江南的山川受到了水汽蒸腾，形成朦朦胧胧半隐半现的感觉，这是画幅的末尾，在这幅画的末端有三个非常小的楷体字落款赵令穰，它告诉我们作者应当是，北宋著名的山水画家赵令穰。赵令穰这是北宋皇室的后裔，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第五世孙。很善于画青绿山水，或者是金碧山水。赵令穰的作品非常的少见，从这幅十分精湛的山水画作，我们也能够体会到，他那种严谨精细，但是又很秀丽的青绿山水用笔，表现出一种天人合一的理想生活状态。这幅画儿在画法上除了采用比较传统的石青，石绿，赭石等等的矿质颜料用来皴染以外，他还吸收了宋代画家李唐的斧劈皴法。在山石的肌理上，就用那种大斧劈酣畅淋漓来表现山石的动势和走向。除此而外呢，我觉得这幅画呢，在散点透视上，它运用得非常精妙，他将山水画的，平远，高远，和深远，进行了综合的使用。用平远，水面，继而又转向了高远的山峰，在山峰和树林的处理上，又采用深远的方法来协调布置，使得这个画面的景物繁而不乱井然有序，充分发挥了中国山水画的构图，从多角度对物象进行穿插组合的长处。

宋 赵令穰 山水人物图  局部

长卷的表现形式，可以说是中国绘画特有的表现形式，不仅表现不同的地点位置的移动，同时也可以把不同空间的景物进行组合，所以这幅画我们从开头看到的似乎是清晨的景色，渐渐的，顺着这个画幅的延伸，又让人感受到，似乎是到了晌午、中午或者是傍晚，给人一种时间的流转。这幅作品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去品味去研究，比如画面上向我们展现了一些生态学环境学的信息，可以使我们从多角度的学科来考查，举个例子画幅开始的时候作者描绘了水面的小岛，岛上生长了从从低矮的植物，我们知道靠近水面的岛屿上所生长的植物，由于压受水汽的影响，湿润而且光照比较足，植物生长的低矮倾斜对阳光的有趋向性，画面展开到山坡山脚的时候，作者描绘了一种高大的乔木，树木粗壮不仅有阔叶，还有针叶，不光有参天的乔木，还有低矮的灌木。说明了不同自然环境下，植物生长不同的状态和品种。也可以使我们感受到画家的对自然环境的生动的描绘，说明赵令穰有很强的写实功力，对自然环境的把握非常准。除了自然生长的植物，我们也注意到了在山庄，人们居住的环境中还有人为栽种的植物，比如说有松树有藤萝有芭蕉，这样状态又显示出一种人为装点的环境，可以看出来宋代人的生活很讲究人与自然的结合，很讲究人与植物的相互关系。

宋 赵令穰 山水人物图  局部

宋 赵令穰 山水人物图  局部

除了植物的布置安排处理，体现出不同的地形地貌，体现出了自然与人为栽种的区别以外，我们还可以从中国古代的风水堪舆学上来去欣赏这幅作品，不同的地理环境带给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差异，中国是一个带有久远农耕文明的国度，很早就产生了独特的山水审美的情趣，他的表现形式就是山水画，但是山水画多表现山岗、丘陵、深谷、河流、溪水、洲岛等自然风光，这些自然风光和文人、高士、农家、渔人、樵夫等人类活动的相结合穿插布置，很有情趣也很符合的中国这种农耕文明的特点。但是我们会发现，在中国的山水画中很少有海景，也没有产生出比较著名的海景画家，这种情况就和西方的风景画有很大的不同。在山水画中我们看到的是人和自然的相互依存，相互依赖，人的生产生活繁衍生息和自然相统一。另外宋代的帝王中，宋太祖赵匡胤、宋真宗赵恒、宋徽宗赵佶都信奉道教，宋代朝野也普遍信奉道教崇尚虚无与老庄哲学，经过唐末五代的动乱时期风水堪舆学大兴，人们对自身居住环境和自然环境的关系更加关注，在堪舆学中更加讲究建筑基址的位置和朝向采光，形成了寻龙、觅水、观砂、立向、定穴这些堪舆学的系统学说，这些系统学说也反映在了两宋时期的山水画中，古人把山的走向称为龙，把水的流向称为脉，山水画中就要有来龙去脉，一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源于堪舆学。有了对山体的来龙和河水主脉的把握，整个画幅的格调就奠定下来了。在北宋的时候，有一位著名的山水画家叫郭熙，他的儿子郭思在总结父亲成就的时候著作了一部《林泉高致》在说到：大山堂堂为众山之主，所以分布以次冈阜林壑，为远近大小之宗主也。意思是说我们欣赏画作，先要体察到山的主脉主峰，这种主脉主峰就像社会中的帝王一样，其他的小山就像臣僚一样，向主脉主峰围红或是朝向，这样才主次分明。除此之外我们也能看到在画幅的末尾，画出了人们居住的山庄的景象。山庄背山面水，门打开朝向了道路的一侧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居住环境，后有靠山前路开阔，藏锋聚气，并且还不影响交通，交通便利，像这样的理想的居住环境，他都表现了宋代堪舆学思想，在堪舆学思想的影响下表现在了山水画创作中，除此而外我在欣赏这幅画的时候，也有对政治的一点点的感触，在宋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闰十一月的时候，清兵攻陷了北宋的京城开封，次年三月俘虏了徽钦二帝北去，北宋灭亡宋室被迫南迁，这幅典型的院体画风的《山水人物图》，也集中的反映了宋人的理想生活，希望国家肆意安宁边疆稳定，适度的发展与山河自然相互依存。

宋 赵令穰 山水人物图  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