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尔王 第五幕（上）考狄利娅与李尔王军营重逢

李尔王-第九集

出场角色：

李尔：大不列颠国王

肯特：伯爵，李尔王的近臣

葛罗斯特：伯爵，李尔王的近臣

爱德伽：葛罗斯特的嫡子

里根：李尔王的二女儿

高纳里尔：李尔王的大女儿

考狄利娅：李尔王的三女儿

爱德蒙：葛罗斯特的庶子

奥本尼：公爵，高纳里尔的丈夫

第四幕 第六场 

【旁白：第四幕第六场。爱德伽隐瞒身份，巧用计谋化解了父亲一心求死的执念，二人与落魄的李尔王相遇，此时的李尔王仍受困于迷乱的神志，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判断，甚至将考狄利娅派来迎接他的一众侍臣当作了敌人。 】

侍臣 啊！他在这儿；快过去，把他带走。陛下，您的最亲爱的女儿——  

李尔 没有人救我吗？什么！我变成一个囚犯了吗？我是天生要被命运愚弄的。不要虐待我；会有人拿钱来赎我的。替我请几个外科医生来，我的头受伤啦。

侍臣 陛下，您将会得到您所需要的一切。 

李尔 一个伙伴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吗？嗳哟，这样会把一个人变成眼泪做成的东西，用他的眼睛充作灌溉花园的水壶，去浇洒秋天的泥土。

侍臣 陛下——  

李尔 我要像一个新郎似的勇敢地死去。嘿！我要高高兴兴的。来，来吧，我是一个国王，你们知道吗？ 

众人 您是一位尊严的君王，我们服从您的旨意。 

李尔 那看来我还有一线生机。来吧，你们若想抓我，只要能追上我就行了，我要快跑，这就跑。

侍臣 最微贱的平民到了这个地步，也会让人看了伤心，何况是一个国王！你那两个不孝的女儿，已经让天道人伦受到咒诅，可是你还有一个女儿，已经把天道人伦从这样的咒诅中拯救出来了。 

爱德伽 祝福您，先生。

侍臣 足下有何见教？

爱德伽 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战事的消息？这里将要有一场战争吗？

侍臣 这已经是一件千真万确、人尽皆知的事了；每一个耳朵还灵敏的人都听到过那样的消息。 

爱德伽 啊.....抱歉，借问一句，您知道对方的军队离这儿还有多远吗？

侍臣 很近了，他们一路来得很诀；他们的主力部队每一小时都有抵达的可能。

爱德伽 谢谢您，先生；这就是我所要知道的一切了。

侍臣 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王后还留在这儿，但她的军队已经开始迎战了。

爱德伽 谢谢您，先生。

侍臣 告辞，先生。

葛罗斯特 永远仁慈的神明，不要让我再次被魔鬼引诱，除非您要我死，在这之前，不要让我选择自尽吧。

爱德伽 您祈祷的很好，老人家。

葛罗斯特 好先生，您是什么人？ 

爱德伽 一个非常穷苦的人，受惯了命运的打击；因为我自己是从忧患中度过的，所以很容易同情那些不幸的人。把您的手给我，让我把您带到一处可以栖身的地方去。

葛罗斯特 多谢，多谢；愿上天赐您大大的福报！

奥斯华德 悬赏缉拿的要犯！好极了，居然碰在我的手里！你那颗瞎眼的头颅，却是我发财致富的阶梯啊。你这倒霉的老奸贼，赶快忏悔你的罪恶，利刃已经出鞘，你今天难逃一死。

葛罗斯特 但愿你这慈悲的手多用些气力，帮助我早早脱离苦痛。

爱德伽 住手！

奥斯华德 大胆的村夫，你怎么敢袒护一个明令缉拿的叛徒？滚开，免得你也遭到和他同样的命运。松开他的手臂。

爱德伽 先生，你不向我说明理由，我是不会放的。

奥斯华德 放开，奴才，否则我让你死。

爱德伽 好先生，你走你的路，让穷人们过去吧。要是这种威胁的话也能把我吓倒，那么我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被人吓死了。不，不要走近这个老头儿；我好心劝你，走远一点儿；要不然的话，我要试一试究竟是你的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奥斯华德 走开，混账东西！ 

爱德伽 哼，我要剔除你的犬牙，先生。来，尽管刺过来吧。

奥斯华德 奴才.....你赢了。把我的钱袋拿去吧。要是你希望将来有好日子过，请你把我的尸体挖一个坑埋了；我身边还有一封信，请你替我送给葛罗斯特伯爵......爱德蒙少爷，他在英国军队里，你可以找到他。啊！想不到我死于非命！

爱德伽 我认识你；你是一个惯会讨主上欢心的奴才；你的女主人无论有什么万恶的命令，你总是唯命是从。

葛罗斯特 什么！他死了吗？

爱德伽 坐下来，老人家；您休息一会儿吧。让我们搜一搜他的衣袋——他说起的这一封信，也许可以对我有一点用处。他死了；只可惜他不是死在刽子手的刀下。让我们看：对不起，我要把信拆开了；恕我无礼，为了要知道敌人的居心，就算是他们的心肝也要剖出来，拆阅他们的信件不算是违法的事。

爱德伽 “爱德蒙，不要忘记我们彼此间的誓约。你有许多机会可以除掉他；只要你有决心，一切都不成问题。要是他得胜归来，那就什么都完了；我将要成为一个囚犯，他的眠床就是我的牢狱。把我从他可憎的怀抱中拯救出来吧，他的地位你可以取而代之，这也是你应得的酬劳。你恋慕的奴婢——但愿我能换上妻子这个称呼——高纳里尔敬上。”啊，不可揣度的女人心！谋害她善良的丈夫，让我的弟弟代替他的位置！奥斯华德，在这砂土之内，我要把你掩埋起来，你这杀人淫妇的使者。在一个适当的时间，我要让那被人谋害的公爵见到这封卑劣的信。我能把你的死讯和你的使命告诉他，这对于他是一件幸运的事。

葛罗斯特 王上疯了；我万恶的知觉却倔强得很，我一站起身来，无限的悲痛就涌上我的心头！还是疯了的好；那样我可以不再想到我的不幸，让一切痛苦在昏乱的幻想之中，忘记了它们本身的存在吧。

爱德伽 把您的手给我；我听见好像远处有打鼓的声音。来，老人家，让我把您安顿在一个朋友的住处。

第四幕 第七场

法军营帐

肯特 夫人，我终于又见到您了，也只有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考狄利娅 好肯特！我怎么才能报答你这一番苦心好意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抵偿你的大恩大德。

肯特 夫人，自己的苦心能被人了解，那就是莫大的报酬了。我所讲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分增减。 

考狄利娅 去换一身好一点的衣服吧；您身上的衣服是那一段悲惨时光中的纪念品，请脱下来吧。 

肯特 原谅我，夫人；我现在还不能恢复我的本来面目，因为那会妨碍我的计划。请您准许我这个要求吧，时机还未成熟之前，您必须把我当作一个不相识的人。 

考狄利娅 那就照你的意思吧，肯特伯爵。医生，王上怎么样了？

医生 夫人，他仍旧睡着。

考狄利娅 慈悲的神明啊，医治他被凌辱的心灵中重大的裂痕！保佑这个被不孝的女儿所反噬的老父，让他错乱昏迷的神智恢复健全吧！

医生 请问夫人，我们现在可不可以把王上叫醒呢？他已经睡了很久。

考狄利娅 照你的意见，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有没有穿戴整齐？

侍臣 夫人；我们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已经替他把新衣服穿上了。

医生 夫人，请您不要走开，等我们叫他醒来；我相信他的神经已经安定下来了。

考狄利娅 很好。

医生 请您走近一步。音乐还要再响一点儿。 

考狄利娅 啊，我亲爱的父亲！但愿我的嘴唇上有治愈疯狂的灵药，让这一吻抹去我那两个姐姐加在你身上的无情伤害吧！ 

肯特 善良的好公主！ 

考狄利娅 假如你不是她们的父亲，看这满头的白雪也该引起她们的怜悯。这样一张面庞受得起激战的狂风吹打吗？它能够抵御可怕的雷霆吗？在最惊人的闪电光辉之下，你，可怜无援的兵士！戴着这一顶薄薄的戎盔，苦苦地守在你的哨岗吗？即使敌人的狗曾经咬过我，在那样的夜里，我也要让它躺在我的火炉旁边安睡。但是，可怜的父亲，你却甘心钻到污秽霉烂的稻草里，和猪狗、和流浪的乞儿作伴吗？唉！你的生命没有和你的智慧同归于尽，才是一件怪事。医生，他醒来了；对他说些什么吧。

医生 夫人，应该您去跟他说。

考狄利娅 父王陛下，您好吗？

李尔 你们不应该把我从坟墓中间拖出来。你是一个有福的灵魂；我却缚在一个烈火的车轮上，我自己的眼泪也像熔铅一样灼痛我的脸。 

考狄利娅 父亲，您认识我吗？ 

李尔 你是一个灵魂，我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死去的？ 

考狄利娅 他还是疯疯癫癫的。 

医生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暂时不要惊扰他。 

李尔 我到过些什么地方？现在我在什么地方？明亮的白昼吗？我受骗啦。我如果看见别人落到这个地步，我也要为他心碎而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不愿发誓这一双是我的手；让我试试看，这针刺上去是感觉到痛的。但愿我能够知道我现在真实的样子！

考狄利娅 啊！看着我，父亲，把您的手按在我的头上为我祝福吧。不，父亲，您千万不能跪下。 

李尔 请不要取笑我；我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傻老头子，活了八十多岁了；不瞒您说，我怕我的头脑有点儿不健全。我想我应该认识您，也该认识这个人；可我不敢确定；因为我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且凭着我所有的能力，我也记不起来什么时候穿上了这身衣服；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什么地方过夜。不要取笑我；我想这位夫人是我的孩子考狄利娅。

考狄利娅 是的，是我。

李尔 你在流眼泪吗？是真的。请你不要哭啦；要是你有毒药为我预备着，我愿意喝下去。我知道你不爱我；因为我记得你的两个姐姐都虐待我；你虐待我还有几分理由，她们却没有理由虐待我。 

考狄利娅 谁都没有这样的理由。 

李尔 我是在法国吗？ 

肯特 在您自己的国土之内，陛下。

李尔 不要骗我。 

医生 请宽心一点，夫人；您看他的疯狂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再向他提起他所经历的事情，却是非常危险的。不要烦扰他，让他的神经完全安定下来。 

考狄利娅 请陛下到内室去休息吧。 

李尔 你必须原谅我。考狄利娅，请你既往不咎，宽赦我的过失；我是个年老糊涂的人。

考狄利娅 让他休息吧，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侍臣 先生，康华尔公爵遇刺的消息是真的吗？ 

肯特 千真万确。

侍臣 他的军队归什么人带领？ 

肯特 据说是葛罗斯特的庶子。 

侍臣 他们说他放逐在外的儿子爱德伽与肯特伯爵都在德国。 

肯特 消息常常变化不定。现在是应该戒备的时候了，英国军队已在迅速逼近。

侍臣 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再会，先生。

肯特 我的目的能不能顺利达到，要看这一场战事的结果方才分晓。 

第五幕 第一场

 多佛附近英军营地

爱德蒙 副官，你去问问公爵，他是不是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决心，还是为了其他的理由，已经改变了方针；他这个人摇摆不定，畏首畏尾；我要知道他究竟有些什么想法。

副官 遵命，爱德蒙将军。

里根 我那姐姐派来送信的人一定在路上出事了。 

爱德蒙 那可说不定啊，夫人。 

里根 好爵爷，我对你的一片好心，你不会不知道的；现在请你告诉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不爱我的姐姐吗？

爱德蒙 我只是按照我的名分敬爱她。 

里根 可是你从来没有进过她的闺房吗？ 

爱德蒙 您这样的思想有失您的体统啊。

里根 我担心你跟她亲热，任她投怀送抱。 

爱德蒙 凭着我的名誉起誓，夫人，没有这样的事。 

里根 我决不答应她；我亲爱的爵爷，不要跟她太亲密了。

爱德蒙 您放心吧。——高纳里尔夫人跟她的公爵丈夫来了。  

高纳里尔 我宁愿这一次战争失败，也不让我那个妹妹把爱德蒙从我的手里夺去。

奥本尼 久违了，里根贤妹。爱德蒙，我听说王上已经带了一班反对我国暴政、高呼不平的人们，到他女儿考狄利娅那里去了。要是我们所率领的是不义之师，我是再也无法提起勇气来的；可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的王上和他手下的一群人在法国的煽动之下，用堂堂正正的理由向我们兴师问罪，而是法国举兵侵犯我们的领土，这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爱德蒙 您说得有理，在下佩服。

里根 讲这种话有什么用呢？

高纳里尔 我们只须同心合力，打退敌人，这些内部的纷争，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问题。 

奥本尼 那么让我们跟那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讨论讨论我们应该采取的战略吧。 

爱德蒙 很好，我就到您的帐里来叨陪末议。 

里根 姐姐，您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吗？ 

高纳里尔 不了。 

里根 啊，您怎么可以不去？来，请吧。 

高纳里尔 哼！我明白你的意里。好，我这就来。

爱德伽 殿下留步，奥本尼殿下，您若是不嫌鄙人微贱，就请听我说一句话。

奥本尼 你们先请一步，我稍后就来。——说吧。

爱德伽 在您开战以前，先把这封信拆开看看。要是您得到胜利，可以吹喇叭为信号，引我出来；虽然您看我是这样一个下贱的人，我可以请一个证人来，证明这信上所写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要是您失败了，那么您在这世上的使命已经完成，一切阴谋也都无能为力了。愿命运眷顾您！ 

奥本尼 等我读了信你再走。 

爱德伽 我不能。我这就告退了，时候一到，您只要叫传令官传唤一声，我就会出现的。

奥本尼 那么再见吧；你的信让我拿回去看吧。

爱德蒙 敌人的军队已经望得见了；奥本尼殿下，快把您的军队集合起来。这儿记载着根据精密侦查所得的敌方军力情况；现在您必须快点儿了。

奥本尼 好，我们准备迎敌就是了。

爱德蒙 我对这两个姐姐都已经立下爱情的盟誓；她们彼此互相嫉妒，就像被蛇咬过的人见不得蛇的影子一样。我应该选择哪个呢？两个都要？只要一个？还是一个也不要？要是两个全都留在世上，我就一个也不能得到；娶了那寡妇，一定会激怒她的姐姐高纳里尔；可是她的丈夫一天不死，我又怎么能跟她成双配对呢？现在我们还是借奥本尼做号召军心的幌子；等到战事结束以后，高纳里尔要是想除去她的丈夫，让她自己设法结果那个男人的性命吧。照他的意思，李尔王和考狄利娅两人被我们捉到以后，是要以礼相待的：可假如他们真的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决不让他们得到赦免；保全自己的地位要紧，什么天理良心只好一概不论。

第五幕 第二场

两军营地之间的原野

爱德伽 来，老人家，在这树荫底下坐坐吧；把您的手给我；李尔王的军队已经战败了......他跟他的女儿都被敌军抓去了。让我握着您的手；走吧。

葛罗斯特 不，先生，我不想再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就在这儿等死吧。 

爱德伽 怎么！您又燃起那种可怕的念头来了吗？人们的生死都是无法强求的，你应该耐心忍受天命的安排。走吧。 

葛罗斯特 好吧，总归是言之有理。 

CAST：

李尔：张威

肯特：俞安琪

葛罗斯特：芥末

爱德伽：小红

里根：李沁雯

高纳里尔：朱婧

考狄利娅：欣然

爱德蒙：苏木

奥本尼：陈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