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斯 · 恺撒 第四幕（下）：勃鲁托斯与凯歇斯军营内斗

裘力斯.恺撒-第八集

主要人物

勃鲁托斯：罗马首席执政官

凯歇斯：罗马军事总督，反对恺撒的共和派党羽之一

路西律斯：勃鲁托斯及凯歇斯的友人

品达勒斯：凯歇斯的仆从

梅萨拉：勃鲁托斯及凯歇斯的友人

第四幕 第二场 

萨狄斯附近的营地。勃鲁托斯营帐之前

【勃鲁托斯与凯歇斯二人离开罗马城，驻扎两地厉兵秣马，安东尼率领军队沿罗马诸城追击，距勃鲁托斯军队驻扎的萨狄斯古城已不足百里，大战迫在眉睫，而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两位生死与共的主帅之间却似乎被某种矛盾阻隔，潜藏着分崩离析的危险信号。】

勃鲁托斯 喂，站住！ 

路西律斯 听令！停下！ 

勃鲁托斯 啊，路西律斯！凯歇斯快要到了吗？ 

路西律斯 他就快要到了；此外，品达勒斯奉凯歇斯之命，来向您致敬。

品达勒斯 尊贵的大人，请收下我家主人写给您的信。 

勃鲁托斯 凯歇斯在信上写得很是客气。品达勒斯，你的主人近来有些反常，也许是他用人不当，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处置的十分不妥；不过我想，等他亲自到这儿来的时候，一定会向我解释清楚。

品达勒斯 我相信我尊贵的主人一定仍像从前那样，对您忠心不二，赤诚拥戴。

勃鲁托斯 我并不怀疑他。路西律斯，我问你，凯歇斯是怎样接待你的？ 

路西律斯 他对我很有礼貌；非常客气，可是却不像从前那样亲热，言谈之间，也不像从前那样坦白友善。 

勃鲁托斯 你所讲述的正是亲密友谊变淡薄的情形。路西律斯，永远记住，只有感情变淡时，疏远时，朋友之间才会不自然的客气起来，坦诚相交之时，用不着讲究虚礼，而虚情假意的人，就像一匹尚未受训的烈马，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真等鞭子甩到身上，就会像老马一样不堪驱使，表露出经不起考验的真面目。他的军队出发了没有？

路西律斯 他们打算今晚驻扎在萨狄斯；大部分是骑兵，都会跟随凯歇斯一同来此。

勃鲁托斯 听！凯歇斯到了。

勃鲁托斯 我们静静上前迎接他。 

凯歇斯 听令，停下！ 

凯歇斯 最尊贵的兄弟，你太羞辱我啦。 

勃鲁托斯 神啊，请您说句公道话。我羞辱过我的敌人吗？要是我连敌人也不曾羞辱过，又怎么会羞辱一个兄弟呢？ 

凯歇斯 勃鲁托斯，你少端出这种正义凛然的样子，掩饰你对我的羞辱——  

勃鲁托斯 凯歇斯，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请平心静气的讲吧。我知道你的脾气，当着我们这些兵士的面，我们不要争吵，应该让他们看到我们同舟共济的样子，而不是唇枪舌战。先让他们下去；然后到我的营帐里来，把你的不满一吐为快，我洗耳恭听。

凯歇斯 品达勒斯，向指挥官传令，叫他们把队伍驻扎在离这儿稍远的地方。

勃鲁托斯 路西律斯，你也跟着他去；在我们没谈完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营帐。让路修斯和泰提涅斯守在帐前。

第四幕 第三场

勃鲁托斯帐内

凯歇斯 勃鲁托斯，你把参军佩拉定了罪，因为他收了萨狄斯人的贿赂；你对我的侮辱，可以在这一件事情上看得出来：我写信为他说情，是因为我了解他的为人，可你却置之不理。 

勃鲁托斯 在这种事情上，你本就不该这样做。 

凯歇斯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该为了一点小小的过失就将人治罪。 

勃鲁托斯 让我告诉你，凯歇斯，许多人说，连你自己的手脚也并不干净，贪图金银财宝，把官爵卖给无才无德之人。

凯歇斯 我的手脚不干净？要知道，幸亏说这句话的人是你勃鲁托斯，否则，向神明起誓，我将让那个人再也不能开口。  

勃鲁托斯 这种贪赃受贿的罪行，有了凯歇斯的名字作掩护，连惩戒都吓得缩了回去。

凯歇斯 惩戒！ 

勃鲁托斯 还记得三月十五吗？伟大的恺撒难道不是为了正义而伏法吗？如果不是为了正义，哪个奸恶之徒敢伤他一分一毫？怎么！我们之中有些人，曾处决了全世界最卓越的人，只是因为他庇护强盗，难道我们现在，竟甘心让贪赃受贿的恶行玷污手指，出卖高洁的荣誉吗？我宁愿做一只对月狂吠的狗，也不愿做这样一个罗马人。 

凯歇斯 勃鲁托斯，不要挑衅我；我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如此相逼。我是一个军人，实战经验比你多，我知道怎样处置我自己的事。 

勃鲁托斯 哼，不见得吧，凯歇斯。 

凯歇斯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勃鲁托斯 可我认为你不是。 

凯歇斯 别再逼我了，我在盛怒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留心你的安全，别再激怒我。

勃鲁托斯 滚出去，卑鄙小人！ 

凯歇斯 你说什么？ 

勃鲁托斯 你听着，我想说什么就一定要说。难道我必须在你的暴怒之下让步吗？一个疯子瞪瞪眼睛，我就要感到害怕吗？ 

凯歇斯 神啊！这一切让我如何忍受？ 

勃鲁托斯 这一切！还不止呢。尽管用愤怒把你那心高气傲的心涨破吧，让你的奴隶看看你的脾气有多暴躁，让他们吓得瑟瑟发抖。难道我必须要让你吗？我必须要看你的脸色吗？当你发了火，我必须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俯首听命吗？凭着神明起誓，哪怕你气破了肚子，也是你自己的事；因为从今天起，我要把你的发怒当作笑料，取笑为乐。 

凯歇斯 我们之间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勃鲁托斯 你说你是比我出色的军人；很好，若真如此，请您用事实来证明吧，那会使我十分高兴。我很愿意向高贵的人学习。 

凯歇斯 你为何要处处羞辱我，勃鲁托斯！我说我是一个经验比你更丰富的军人，并没说我是一个比你更出色的军人；难道我说过“更出色”这三个字吗？ 

勃鲁托斯 随你说的是哪几个字，我并不在乎。 

凯歇斯 恺撒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这样激怒我。

勃鲁托斯 闭上嘴巴，别再说了！是你不敢这样挑衅他吧。 

凯歇斯 我不敢？ 

勃鲁托斯 你不敢。 

凯歇斯 什么？说我不敢挑衅他？  

勃鲁托斯就算要了你的命，你也不敢。 

凯歇斯 不要太高估你我的交情；我也许会做出一些让我自己后悔的事。 

勃鲁托斯 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后悔的事。凯歇斯，你威胁不了我。我有正义当护身符，所有的威胁只像一阵微风拂面而过，我根本毫不在意。

勃鲁托斯 我曾经差人来向你借几个钱周转，可你拒绝了；我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搜刮钱财；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宁愿把自己的心铸成硬币，将自己的滴滴鲜血熔成银票，也不愿凭借欺诈的手段，从农民们粗糙的手里榨取几枚臭钱，我曾经向你借钱支付军饷，可你拒绝了我，这是你凯歇斯该做的事吗，我也会这样拒绝凯歇斯吗？如果有一天我勃鲁托斯也变得这样吝啬，锁起自己的钱箱，不愿向朋友们借钱周转，那么神明啊，请用惊雷把我劈成碎片吧。

凯歇斯 我没有拒绝你。

勃鲁托斯 你有。 

凯歇斯 我没有，是那个负责传话的人太蠢，他曲解了我的本意，勃鲁托斯，你太令我伤心了，一个人应当原谅朋友的过失，可是你却把我的过失格外夸大。

勃鲁托斯 我没有，明明是你对不住我。 

凯歇斯 是你不喜欢我。 

勃鲁托斯 我不喜欢你的错误。 

凯歇斯 朋友的眼睛决不会盯着这种错误不放。 

勃鲁托斯 爱拍马屁的人的确不会，即使有些错误是那样的显而易见，也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凯歇斯 来吧，安东尼，来吧，年轻的吴大维，你们向凯歇斯一个人复仇吧，因为我已经厌倦于人世了：被所爱的人憎恨，被他的兄弟斥责，像一个奴隶似的受人刁难，他的一切过失都被人记在心里，背诵得烂熟，再作为罪状当面揭发。啊！我的心都要从眼泪中流出来了。

凯歇斯 这是我的匕首，这赤裸的胸膛在这儿，这里面藏着一颗比财神普路托斯的宝矿更富有、比黄金更贵重的心；如果你是一个罗马人，就请把它挖出来，我拒绝给你金钱，却愿意把我的心献给你。就像你刺杀恺撒一样把我刺死吧，因为我知道，即使在你最恨恺撒的时候，你对他的爱，也远胜过对我的爱。  

勃鲁托斯 收好你的刀子。你想要发怒就发怒吧，高兴做什么就去做吧。凯歇斯，你的伙伴是一头羔羊，愤怒对他来说，就像燧石里的火星一样，受到重击也会发出火光，可是一瞬间就已经冷却了。 

凯歇斯 难道我的伤心烦恼，对你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勃鲁托斯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情绪也并不好。 

凯歇斯 你承认了吗？把你的手给我。 

勃鲁托斯 我连我的心也一起给你。来吧，让我们一起喝一杯。

凯歇斯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勃鲁托斯！

勃鲁托斯 又怎么了？ 

凯歇斯 我的母亲给了我这副暴躁的脾气，你能看在我们友谊的情分上，容忍我，原谅我吗？ 

勃鲁托斯 当然，凯歇斯；从今往后，要是你对我发脾气，我会当作是你母亲在那儿发脾气，不会介意的。

诗人 （帐外）让我进去见两位将军；他们彼此之间有些嫌隙，不可让他们两人单独待在一起。 

路西律斯 （帐外）你不能进去。 

诗人 （帐外）我死也要进去。  

凯歇斯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诗人 呸，二位将军！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二人应当相亲相爱如手足；八拜之交别辜负，诗人年长阅历深，不听我言莫悔恨。 

凯歇斯 哈哈！这个无礼的诗人作的是什么歪诗！ 

勃鲁托斯 把他带出去，放肆的家伙，快出去！ 

凯歇斯 别生他的气，勃鲁托斯；他一向如此。 

勃鲁托斯 如果他没这么不合时宜，我倒是会欣赏他的幽默。可现在正在打仗，要这种胡言乱语的家伙有什么用。

凯歇斯 去，出去吧！

勃鲁托斯 路西律斯，你去告诉副官，传令各将领，叫他们今晚准备扎营。

凯歇斯 你们传令之后，就带梅萨拉来见我们。

路西律斯 是，将军。

凯歇斯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动怒。 

勃鲁托斯 啊，凯歇斯！我的烦心事太多了。 

凯歇斯 要是连一些偶然的不幸小事都能把你困扰，那么你的哲学对你就毫无用处了。 

勃鲁托斯 没有谁比我更能忍受悲哀；鲍西娅已经死了。 

凯歇斯 什么！鲍西娅！你的夫人......

勃鲁托斯 她死了。 

凯歇斯 我刚才跟你吵成那样，你居然没有把我杀死，真是侥幸！唉，这太令人心痛了，她患了什么病，为何突然......

勃鲁托斯 她不舍与我分别，又听说奥克泰维斯和玛克安东尼组成了强大的势力，为他们声势壮大而忧心，她失了神智，仆人们没有看好她，她便把炭火吞了下去。

凯歇斯 她就这样去了？ 

勃鲁托斯 就是这样。 

凯歇斯 啊，不朽的神明啊！ 

勃鲁托斯 不要再说起她。给我一杯酒。凯歇斯，在这一杯酒里，让我们冰释前嫌吧。

凯歇斯 我也渴望我们之间再无嫌隙，来吧，再喝一杯，凭我与你的交情，再喝上一千杯我也不会厌倦。

群杂：大人，副官泰提涅斯求见。

副官泰提涅斯 大人，属下将尊贵的元老，梅萨拉先生带来了，他正在帐外等候。

勃鲁托斯 快请他进来。

勃鲁托斯 欢迎，好梅萨拉。让我们现在围烛而坐，商议要紧事。 

凯歇斯 鲍西娅，怎么就这样去了？ 

勃鲁托斯 好了，凯歇斯，请你不要再说了。梅萨拉，我已经得到信息，奥克泰维斯那小子跟玛克安东尼带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向非利比进发，就要来攻击我们了。 

梅萨拉 我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 

勃鲁托斯 你还知道什么其他情报？ 

梅萨拉 听说屋大维、安东尼和莱必达三人用非法的手段，处死了一百个元老。

勃鲁托斯 我收到的消息略有不同；这密信上写，七十个元老被他们判决死刑，西塞罗也是其中一个。 

凯歇斯 连西塞罗也被处死了吗！ 

梅萨拉 是的，没错。勃鲁托斯，您没有从您夫人那儿得到信息吗？ 

勃鲁托斯 没有。 

梅萨拉 别人给您的信上也未曾提起她吗？ 

勃鲁托斯 没有。 

梅萨拉 那可奇怪了。 

勃鲁托斯 你为什么这样问？你听说了什么关于她的消息吗？ 

梅萨拉 没有，将军。 

勃鲁托斯 你是一个罗马人，请你老实告诉我。 

梅萨拉 那么请您凭一个罗马人的意志，接受这个噩耗：尊夫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十分蹊跷。 

勃鲁托斯 那么......再会了，鲍西娅！我们谁都不免一死，梅萨拉；想到她总有一天会死去，我能够暂且忍受这一个打击。 

梅萨拉 伟大之人正应如此处变不惊。

凯歇斯 我在表面上装得跟你一样镇定，可内心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勃鲁托斯 好了，我们谈谈活人的事情吧。你们认为，我们立刻向非利比出兵，如何？

凯歇斯 这不妥啊，大人 

勃鲁托斯 有何不妥？ 

凯歇斯 我想：最好让敌人来找我们，这样可以消耗他们的军需，让他们的士兵疲乏怠战，损耗元气，反之，我们却能以逸待劳，养精蓄锐。

CAST

勃鲁托斯：俞安琪

凯歇斯：夏铭

品达勒斯：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