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斯 · 恺撒 第二幕（上）：勃鲁托斯决心阻止恺撒称王

裘力斯.恺撒

-第

三

集

【第二幕上，勃鲁托斯决心阻止恺撒称王】

主要人物

恺撒：罗马独裁官

凯斯卡：恺撒的侍臣之一，反对恺撒的共和派党羽之一

西那：共和派叛党之一

路修斯：勃鲁托斯家中侍童

特莱包涅斯：共和派叛党之一

狄歇尔：共和派叛党之一

勃鲁托斯：罗马首席执政官

凯歇斯：罗马军事总督，反对恺撒的共和派党羽之一

第一幕 第二场 

【旁白：第一幕第二场，雷电交加的夜晚，罗马城中突生异象，而共和派执政官凯歇斯还在四处奔走，试图为铲除恺撒找到新的助力，令他意外的是，一向侍奉恺撒左右的近臣凯斯卡，竟也对恺撒的独裁专制生出了反抗之意。不谋而合的两人决定结为同盟，决定前往庞贝走廊与其他盟友会面，这时，反叛联盟中的元老西那，正冒着风雨，朝他们疾行而来。】

凯斯卡 让我们暂且避一避，瞧，那边有人疾步朝这里走过来了。  

凯歇斯 那是西那；我认得他走路的样子。他是自己人。 

凯歇斯 西那，您这样忙到哪儿去？ 

西那 我是特地过来找您的。那位是谁？辛伯吗？ 

凯歇斯 不，这是凯斯卡先生；他也决定加入我们的计划。他们在等着我吗，西那？

西那 啊，欢迎您，凯斯卡先生。

凯斯卡 西那先生，幸会。

西那 您的到来真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今晚，这夜色真是可怕！我们的两三个同伴都看见了怪象。

凯歇斯 他们是不是在等着我？回答我。

西那 是的，他们在等着您。啊，凯歇斯！只要您能够，说服高贵的勃鲁托斯加入我们的一党——  

凯歇斯 您尽管放心。好西那，把这封信拿去，放在市长的坐椅上，勃鲁托斯就会看见的；还有这封信，拿去丢在勃鲁托斯家的窗户里；还有，这一封，用胶粘在老勃鲁托斯的铜像上；这些事情办好以后，就到庞贝走廊去，我们会在那里等你。我们的朋友狄歇尔和特莱包涅斯都到了没有？ 

西那 除了辛伯以外，都到齐了；辛伯是到您家里去找您了。我听您的，我马上就去，照您的吩咐把这几封信放好。 

凯歇斯 放好了以后，就到庞贝剧院的走廊来。

凯歇斯 来，凯斯卡，你我在天亮之前，还要到勃鲁托斯家里去见见他。他已经有四分之三的意愿倒向我们了，只要再跟他谈谈，他就会彻底加入我们。 

凯斯卡 啊！他在人民心中，是众望所归的贤能之士；那些我们做起来似乎是罪恶的事情，有了他的支持，便可以点石成金，变成正大光明的义举。

凯歇斯 您对于他、他的才德和我们对他的迫切需要，都看得极为明白。我们走吧，现在午夜已过；天亮以前，我们必须把他叫醒，探探他的决心究竟如何。

第二幕 第一场

【旁白：第二幕第一场，子夜已过，可怕的雷雨渐消，夜空归于平静，勃鲁托斯站在庭院中，静观着点点星辰，妻子鲍西娅和侍童路修斯早已熟睡，勃鲁托斯却整夜难以入眠，凯歇斯的话让他陷入矛盾之中，但共和的覆灭迫在眉睫，该听任服从还是奋起抗争，一切都到了该做决断的时候。】

勃鲁托斯 喂，路修斯！喂！只凭着观望星辰的运行我猜不出还要多久天才会亮起来。路修斯，我在叫你呢！我希望我也能睡得像他一样熟。喂，路修斯，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醒醒吧！

路修斯  您是在叫我吗，大人？

勃鲁托斯 替我到书房里拿一支蜡烛，路修斯；把它点亮了到这儿来叫我。 

路修斯 我这就去，大人。

勃鲁托斯 除了让恺撒死，我别无他法。我自己对他并没有私怨，这样做只是为了人民的利益。如果他真的加冕成王；他的品性是否会因此而改变尚未可知，蝮蛇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所以走路的人必须时刻小心提防。让恺撒戴上王冠？——噢，不！那将是加在他身上的一根毒刺，他可以用这毒刺来肆意伤人。如若把慈悲之心和权力分开，那权力就会被人误用；可是，讲到凯撒这个人，坦白地说，我还不曾知道他有过一味感情用事，不受理智支配的时刻。可是谦卑之心往往是野心的阶梯，最初的野心踩着它，一步步爬上了高处；当他一旦登上了顶端，那梯子就会被他抛在身后，他的眼光仰望着云霄，藐视自己曾经所处的低微的位置，凯撒何尝不会如此呢？所以，为了避免他走到那一步，必须及早防备。既然我们反对的并非今日的恺撒，那么不妨说：照他现在的地位要是再扩大些权力，就难免引起后患；我们应当把他当作一颗蟒蛇蛋，与其让他孵化长大以后害人，不如趁他还在壳里的时候就把他杀死。 

路修斯 大人，您书房中的蜡烛已经点好了。啊...我在窗口找寻打火石的时候，发现了这封信；您看，信是封好的。

路修斯 大人，我明明记得我去睡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信放到那儿。 

勃鲁托斯 你回去睡吧；天还没有亮呢。孩子，明天是三月十五吗？ 

路修斯 我不知道，大人。

勃鲁托斯 去看看日历，回来告诉我。 

路修斯 是，大人。

勃鲁托斯 天上电闪雷鸣，我可以借着这亮光读出信上的字来。

勃鲁托斯 “勃鲁托斯，你还在沉睡；赶快醒来，瞧瞧你自己吧。难道罗马就要......发声啊，抗争啊，拯救啊！勃鲁托斯，请别再沉睡；醒来吧！”唉，最近这种煽风点火的信常常被丢在我的屋子附近。“难道罗马就要——”让我自己来把这句话补全：难道罗马将要处于暴君的独裁之下？什么，罗马？当塔昆称王的时候，我们的祖先也曾经把他从罗马的街道上赶走。“发声啊，抗争啊，拯救啊！”他们请求我仗义执言，铲除奸恶吗？罗马啊！我向你承诺，在拯救你的这条道路上，勃鲁托斯一定会全力以赴！ 

路修斯 大人，我刚刚查过，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五日了。

勃鲁托斯 很好。到门口瞧瞧去；有人在敲门。

勃鲁托斯 自从凯歇斯煽动我反抗凯撒的那一天起，我从没睡过一个好觉。从计划一件危险的行动，到真正付诸实践的那段日子里，一个人就好像置身于一场可怖的噩梦之中，经历种种的幻象；他的灵魂和肉体会不断纠缠，陷入纷争；整个人的身心就像一个小小的国家，全盘陷入了暴乱，仿佛到了叛变突发的前夕。 

路修斯 大人，凯歇斯先生在门口，他想要见您。

勃鲁托斯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路修斯 不是的，大人，还有一些人跟他一起来了。

勃鲁托斯 你认识他们吗？

路修斯 不认识，大人；他们都戴着遮住耳朵的大帽子，外套把他们的脸裹住一半，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勃鲁托斯 让他们进来吧。

路修斯 是，大人。

勃鲁托斯 呵，他们就是那一群党徒。阴谋啊，在这百鬼横行的夜里，你还羞于显露你凶险的面目吗？啊......那么在白天，你又能在何处找到幽暗的洞穴，遮掩起你恶毒的相貌呢？不要费力气再去找了，无耻的阴谋，你还是隐藏在微笑与友善的背后吧；因为要是您现出本来面目，招摇过市，即使幽冥的地府也不足以将你掩藏。

凯歇斯 我想我们未免太冒昧了，打扰您的休息了。早安，勃鲁托斯；我们惊扰您了吧？ 

勃鲁托斯 我整夜都没睡，一直醒着。早安，凯歇斯，跟您同来的这些人，我都认识吗？

凯歇斯 是的，每一个人您都认识，他们每个人都很敬重您；谁都希望您能够看重自己，就像每一个高贵的罗马人看重您一样。这是特莱包涅斯。 

勃鲁托斯 啊，欢迎您到这里来。

特莱包涅斯 您好，大人。

凯歇斯 这是狄歇尔。 

勃鲁托斯 我也同样欢迎您。

狄歇尔 幸会，大人。

凯歇斯 这是凯斯卡；这是西那；这是辛伯。 

勃鲁托斯 我都同样欢迎你们。可什么事请让各位如此忧心，连这样的深夜都不能安寝呢？

凯歇斯 我可以单独跟您说句话吗？

勃鲁托斯 当然，请到内室来吧，先生。

狄歇尔 夜深？天已经快亮了，这边是东方；天不是从这儿亮起来的吗？ 

凯斯卡 不是的。

西那 啊！抱歉，先生，天是从这边亮起来的；那边镶嵌在云中的灰白色条纹，便是黎明到来的预兆。

凯斯卡 我不得不说，二位都错了。这边，我用手中的剑所指的地方，略微偏南的地方，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因为现在是初春；再过两个月，太阳就要向偏北的方向升起，吞吐它的烈焰了。而正东方，在这儿，也就是圣殿所在的地方。 

勃鲁托斯 再我让与各位再次握手吧。 

凯歇斯 让我们宣誓吧，以表我们的决心。

勃鲁托斯 不，不必宣誓。如果各位脸上忧愁的神色，我们心中的痛苦和这个时代的腐朽衰落，如果这些动机都还不够有力，那就让我们早些散了伙，各自回去高枕而卧吧；就让恺撒的暴政专行趾高气昂的横扫一切，大家各自等死便罢了。但是，我确信，这些动机足以燃起让懦弱之人奋起反抗的熊熊烈焰，激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们的勇气，那么同胞们，除了共同的目标，难道我们还需要什么其他东西，来激起救国之情吗？我们都是守口如瓶、言而有信的罗马人，何必还要什么其他的约束呢？我们彼此赤诚相待，倘若不能达到目的，宁愿以身为殉，何必还要什么其他的盟誓呢？祭司们、懦夫们、奸诈小人、老朽的陈尸腐肉和这一类自甘沉沦的不幸人们才需要发誓；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因此需要用誓言来圆谎，别玷污了我们的义举，也千万不要轻视我们的决心。

凯歇斯 可是西塞罗呢？我们要不要探一探他的意向？我想他一定会跟我们全力合作的。 

凯斯卡 说的对，我们不应该遗漏了他。

西那 是的，绝不能那样。

辛伯  啊！让我们说服他加入我们吧；他的白发苍苍，能助我们赢得人们的好感，使世人同情我们的壮举。人们会说，我们的行动受到他的指点，便不至于显得年少轻狂，一切都有他的老成持重作为掩护，这样......

勃鲁托斯 啊！不要提起他，我们不能对他说起，因为他是永远不会跟随别人去起事的。

凯歇斯 那就将他排除在外吧。

凯斯卡 他的确不大合适。

狄歇尔 除凯撒以外，别的人一个也不要碰吗？ 

凯歇斯 狄歇尔，你问得很好。我想，像玛克·安东尼这样备受凯撒青睐的人，我们绝不能让他在凯撒死后继续留在世上。他诡计多端；你们知道他的手段，恐怕会后患无穷；为了避免那样的后果，就让安东尼跟凯撒一起下地狱吧。

勃鲁托斯 凯歇斯，那样未免太残忍了，因为安东尼不过是凯撒的一只臂膀。我们要做献祭者而不是屠夫。我们共同站出来反对恺撒的独裁精神，而精神并不由血肉构成，啊！要是我们能够只剥夺恺撒的精神，就不用残害他的肉体了。可是恺撒非流血不可。所以，善良的朋友们，让我们勇敢地刺杀他，但不要过于残忍；让我们把他当作献给神明的祭品而加以宰割，而不是当作投喂猛犬的腐肉而切成碎块；我们要像那些精明的主人那样，先煽动仆人犯下罪行，再假装斥责他们。这样才可以昭告世人，我们的行动顺理成章，并非出于私心嫉恨。这样，在世人的眼中，我们将被视作清扫恶势力的功臣，而非杀人凶手。

凯歇斯 大人言之有理。

勃鲁托斯 至于玛克·安东尼，我们不必多虑，因为凯撒的头一旦落地，他这条臂膀也是无能为力的。 

凯歇斯 可我还是很担心，因为他对凯撒有很深切的感情——  

勃鲁托斯 唉！凯歇斯，不用担心他了。就算安东尼再如何爱戴恺撒，他能做的不过是独自为恺撒哀悼追思，或是用一死报答凯撒；可是他也未必就会那样做，因为他平日里就耽于玩乐，热衷交际，放纵无度。

特莱包涅斯 不必多虑，就饶他一命吧。等到事过境迁，我们对于这些事情，就会一笑了之

凯歇斯 好吧，即使我们不杀死安东尼，却也不得不堤防他，如果被他发现我们的计划，我想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尽办法阻止我们的。

勃鲁托斯 如果恺撒今日向往常一样到圣殿去，那么在众人向他请愿之前，需得有一个人借故将安东尼只开，剩下的人留下来继续行动。

特莱包涅斯 我可以来做这件事。

凯歇斯 那么一切就仰赖特莱包涅斯先生了。

勃鲁托斯别说话！听听钟声敲了几下。

凯歇斯 敲了三下。 

特莱包涅斯 各位，到了我们该告别的时候了。

凯歇斯 不知道凯撒今天会不会来，因为他近来变得很迷信，对幻想、梦境、占卜之类的看法与从前大相径庭。近来这明显的凶险预兆、今夜这诡异的天象，还有卜卦之人的谏言，也许都会让他诸多顾虑，今日他也许不会到圣殿去。

狄歇尔 不必担心，如果他决定不去圣殿，我会劝他改变主意；因为他喜欢听人家说，犀牛见欺于树木，熊见欺于镜子，象见欺于土穴，狮子见欺于罗网，人类见欺于谄媚；可是当我告诉他他憎恶谄媚之徒的时候，他就会欣然首肯，不知道他已经中了我深入痛处的谄媚了。交给我吧；我可以看准他的脾气下手，哄他到圣殿里去。  

凯歇斯 那就劳烦狄歇尔大人了，我们大家都会到圣殿去迎接他。 

勃鲁托斯 最迟要在八点钟到齐，是不是？ 

西那 最迟八点钟，不可有误。

辛伯 还有一个人，元老院的里加律斯对凯撒也怀恨在心，因为他说了庞贝的好话，受到凯撒的斥责；你们怎么没人想到他。 

勃鲁托斯 啊，好辛伯，带他一起来吧；他和我感情很好，我也曾施恩于他；叫他到我这儿来，我可以劝他跟我们合作。

凯歇斯 天要亮了；我们要先告辞了，勃鲁托斯先生。朋友们，各自去吧；大家记住你们说过的话，证明你们是真正的罗马人。 

CAST：

凯斯卡：殷超

路修斯：孙潇

狄歇尔：乔木心

勃鲁托斯：俞安琪

凯歇斯：夏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