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孟凡君：赤发即鬼，村霸义结不义人

撰稿：孟凡君

演播：周健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孟凡君。我们今天继续进行传世名著《水浒传》第十四回的解读。
上回说道，雷横看到一条大汉睡在灵官殿的供桌上，喝令众土兵向前捉拿，先到晁保正庄上讨些点心吃，然后再解去县里审问。于是，一行人都奔这保正庄上来。
这样就引出了托塔天王晁盖的故事。
晁盖是《水浒传》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从智取生辰纲出道，到小夺梁山泊，再到命断曾头市，也算度过了一个“大哥”的人生。
但是，在作者的心目中，晁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我们必须通过原著中的描写刻画中仔细把握。
书中开始写到：晁盖是东溪村保正，“祖上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若“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去时又资助银两。而且晁盖身强力壮，不娶妻室，“最爱刺枪使棒，……终日只是打熬筋骨”。
但是，接下来却又有了一段耐人寻味的描写——
晁盖所居住的东溪村与西溪村隔着一条大溪。因西溪村常常闹鬼，有个僧人支招，用青石凿个宝塔，安放在溪边，就会把西溪村的鬼都赶到东溪村来了。晁盖得听了大怒，从溪中过去，把青石宝塔独自搬到溪东边。因此人们皆称他做托塔天王。
听起来，“托塔天王”的名号好像威武雄壮，但是推敲之下却另有隐情。真正的英雄好汉往往纵横天下，志在四方，而晁盖施展蛮力把青石宝塔从河西岸托到河东岸。通过晁盖的行为不难看出，他的心里只装着本村，没装着西村。就凭两个村都装不下的小心胸，如何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再出平定天下、造福万民的伟业？
所以，当晁盖托起沉重的青石宝塔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一头蛮牛；当他把塔放在自己的村边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只顾本村、不管邻村的村霸。
像这样的一个人，能否成为一个统领各方的山寨之主？晁盖日后的遭遇已经说明了一切。
另外，从中国神话故事的角度，我们可以看到，“托塔天王”的名号又有着微妙的暗示。
神话故事中的“托塔天王”是李靖，因其子哪吒杀了龙王的太子，龙王前来寻仇，李靖竟然让哪吒去为龙太子抵命。哪吒悲愤之际，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悲愤自尽。多亏太乙真人收走哪吒的生魂，又让哪吒复生。哪吒虽然复活，但与李靖恩义已尽，便去找李靖寻仇，多亏玉帝帮助，赐给李靖一座宝塔，一旦哪吒行凶，就将宝塔扔起，哪吒就会被扣在塔中，李靖就不会受害。所以，托塔之说反映的是亲情的沦丧。另外，李靖后来虽然被玉帝封为天王，其实他只是玉帝驾前的一个喽啰，天王只是一个虚名而已。
反观晁盖成为梁山之主后，随着宋江一步步把晁盖架空，“梁山之主”也变成了晁盖的虚名。虽然宋江等人口口声声“晁盖哥哥”，但这里面又有几分兄弟情义？随着后面故事情节的展开，我们一定会看清楚“托塔天王”的真容。
接下来，作者通过一个细节，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这一帮英雄好汉的嘴脸——
细节一：雷横上门讨吃喝
晁盖尚未起床，听说雷都头到了，慌忙开门。雷横先叫手下把那汉子吊在门房里，然后引着十数个为头的人到草堂上坐下。晁盖赶紧备下大盘酒肉，只管教雷横和众人吃。
按照中国古代的养生潜规则，早晨是不能连酒带肉、大吃大喝的。结果雷横上门之后，毫不害臊地吃喝没商量，可以看出雷横此举，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
细节二：晁盖打听“贼人”的身份
晁盖陪吃几杯酒，便假装出去净手，却拿了个灯笼，径来门楼下看雷横捉拿的毛贼：只见一个汉子高高吊起，露着一身黑肉，两条黑魆魆毛腿，赤着一双脚。上面是紫黑阔脸，鬓边一块朱砂记，上面生着一片黑黄毛，确实形如鬼魅。
晁盖询问之下，汉子称自己是是远乡客人，前来投奔一个叫晁盖的好汉，要送他一套富贵。晁盖授意那人，过一会雷横出来时，便称其为阿舅，只说早年离了这里，今番来寻亲，因此不认得。
通过这一系列的言语动作，可见晁盖虽然好酒好肉款待雷横，不过是跟雷横逢场作戏而已，而对这个从远方跑来送富贵的陌生人，倒一拍即合。
细节三：晁盖与刘唐假意甥舅相认
雷横酒足饭饱之后，便去门房里解了那汉，与晁盖告辞。结果那汉一声“阿舅”，便成了晁盖失散多年的外甥王小三，晁盖假意连呵斥，带问讯，带责骂，甚至拿棍便打，真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外甥。一通表演之后，雷横只能乖乖放人。晁盖取出十两花银，送与雷横相谢。雷横大大方方收下银子，引着土兵离去。
细节四：刘唐夺银子
刘唐对晁盖说明了自己赤发鬼的来历，又透露了生辰纲的底细之后，晁盖便叫庄客引刘唐廊下客房歇息。结果刘唐却在房里想入非非：“……叵奈雷横那厮，平白骗了晁保正十两银子，又吊我一夜。想那厮去未远，我不如拿了条棒赶上去，齐打翻了那厮们，却夺回那银子，送还晁盖，他必然敬我。此计大妙。”
可见，赤发鬼刘唐，就是一个憨直的家伙。
结果，俩活宝一顿打斗，又引出一个人来：智多星吴用。
细节五：吴用劝架
智多星吴用的出场很别致：正当刘唐和雷横一个要银子、一个坚决不给而打成一团时，只见一个人掣两条铜链，从侧首篱门出来，打一声招呼，把铜链在两个人之间一隔，二个便收住了朴刀，跳出圈子，立住了脚。
看那人的身手，好像是习武之人。但看那个人的打扮，又好像是一个秀才。书中写道：此人“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这就是是智多星吴用，表字学究，道号加亮先生。
很显然，“加亮”就是“几个诸葛亮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意思。
至于吴用是不是智多星，有没有探究过学术，能不能赛过好几个诸葛亮，后面的章节中将有惊世骇俗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