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八讲(3)坦然接受大道的安排

《大宗师》第八讲(3)坦然接受大道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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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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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然接受大道的安排

“且方将化,恶知不化哉?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我们人永远都处在一个知与不知的十字路口。“且方将化”,“化”,就是生死。你知道其中有不化的吗?我们每天都在变化。我今天的气色好,前几天差一点。前几天的这个差一点是“化”,还是“不化”?等吃了两剂药,把觉睡好,饮食调理好,气色也就很光鲜,这个也是“化”。

什么是“化”?什么在“化”?哪些“化”是你知道的?哪些“化”是你不知道的?我们都说,带小孩很辛苦,但是不论怎么辛苦,也不能取代小孩自己的发育。他身体的成长,他心灵的成长,作为父母根本没有下手处。你要想儿子长得高,长得帅,女儿长得靓,很聪明,个个都考牛津、剑桥、哈佛,能如愿吗?“且方将化,恶知不化哉?”在变化之中,还有一个“不化”的东西在里面,谁知道呢?

“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关于动静,当我们说动的时候,也有不动的东西在里面;我们说不动,其实又在动里面。生,有一个不生的在里面;说死,也有个不死的在里面。我们要怎样去感觉?能不能去感觉?“吾特与汝,其梦未始觉者邪!”孔子对颜回说,我们两个就像在梦里面没有醒。“未始觉者”,我们到现在都在做梦,到现在梦都没有醒过来。

“且彼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情死。”这句话一般来说不好理解。“且彼有骇形”,什么叫“骇形”呢?一个人死了,也就受天之刑。为什么会加一个惊骇的骇呢?因为死亡毕竟不好看。我们前面说子舆有病,成了“曲偻发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高于顶,句赘指天”这么一个怪模样,死了以后,这个模样不知会不会变得更怪?特别是凶死的,那就更恐怖了,是“骇形”。但是呢,“无损心”,心是不动的。死是身体有了变化,有的时候,看上去的确触目惊心。真的道人,无论面对何种变化,都可以无动于心。

“有旦宅而无情死”,真正的道人,把死亡看成什么呢?“旦”,早上。“宅”,住宅。就是说,无非是早上换了个地方住而已。我们每天都要睡觉,起床就是旦,睡觉就是夜。“旦宅”的这个“宅”,用佛教来讲就是我们的五蕴庙、臭皮囊,这肯定是要坏的。对于有修行的人来说,坏就坏了嘛。这一生这个房子坏了,不能住了,那我就好好干,争取下一生换一个更好的房子,装修庄严一点,豪华一点。所以,“旦宅”是可以互换的,从今生到下一生,都是可以变换的。什么叫“无情死”?情不系于生死。就是说在情感上,在情志上,别那么执着,就把生死当作移民,当作搬家就行了。

“孟孙氏特觉,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特觉”就是独自觉悟,别人都没有觉悟,而他对生死早就觉悟了。而且他这个觉悟,远远在别人之上。只是他入乡随俗,别人哭的时候他也哭。“自其所以乃”,不过是随顺环境而已。

下面这一段,又有很厉害的一句话。

“且也相与吾之耳矣,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这个“吾”就是我,我们每天打交道的是谁呢?每天都是自己跟自己打交道。哪怕今天这里这么多人,大家在一块儿互相交流,交流来交流去,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和自己交流,自己通过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转换成了眼识、耳识乃至于意识,都是和自己打交道。我们从古至今,从生到死,来来去去,不论你有多丰富的人际关系,多丰富的精神内容,终归到底都是你自己的精神内容,所接触的一切全部都转化为你自己的精神内容,供你自己消费,供你自己调遣,也就是“相与吾之耳矣”,永远都是自己和自己打交道。

尽管自己和自己打交道,“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但是那个“我”真的是我吗?佛教里谈“无我”的概念,道家谈“亡我”的概念,你自己认为的这个“我”,真的是你吗?《齐物论》的开场白里,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他的徒弟问他:“何居乎?”老师,你怎么了?今天你坐在这儿,跟以往坐在这儿,好像感觉不一样啊?南郭子綦说:“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今天我把“我”丢了,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你知道吗?这个就是对“我”的一种扬弃。这是庄子的语言,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其他学派是没有这样的语言的。

“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个“我”为什么叫“我”呢?这对我们的精神,提出了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外面的生死不要管,生就生了,死就死了。面对自己这个“我”,就一定要渗入进去。渗入到真正的“我”的感觉里面,找到“我”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从生到死,都受这个“我”的折腾,都受这个奴役。“我”把自己当奴才一样支配了一百年,这个“我”到底是什么呢?

 

“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我们经常做梦,有的时候做梦也很好玩。梦见自己变成鸟在天上飞,梦见自己变成鱼在水里面游。我以前也经常做梦,也曾梦到自己在水里自在地游,也常梦到自己像鸟一样在天上飞。有的时候像风筝一样,飞得好自在,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突然一下,就飞不动。有时候梦见自己跑起来,比神行太保还快,跑着跑着还可以飞起来,突然一下脚就迈不动了,怎么回事呢?梦里都很惊诧。有的时候还梦见遨游宇宙,不知离开地球有多遥远,离开现在这个时间多少万亿年,这种感觉都有。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呢?“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说这番话的人,你有所觉悟吗?你是清醒的吗?“其梦者乎?”你还在继续做梦吗?庄子在这里借用孔子的话,表达了他对人生、对精神的一种深层探索。

“造适不及笑,献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我们都向往舒适幸福,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很了然,但了然的时候未必需要笑啊,对不对?身心愉悦的时候,我们谈不上喜乐。因为身心真正自在的时候,其实是无喜无乐,无忧无乐的。“献笑”,突然遇见一个很可笑的事,大家一下就笑了,我们笑的时候,谁去设计过自己的笑容没有啊?我们看见一些明星,包括政治家们,在讲演之前,专门要请美容师来设计他的面部肌肉。笑的时候,嘴角要向上多少度,肌肉要发多少力,眼睛应该睁多大,眉毛是扬起来还是趴下来?表示自己欢喜的时候,应该要怎样,手势要怎样?那都是导演出来的。我们在生活之中,突然开怀大笑的时候,谁去安排自己面部肌肉怎么运动啊?所以“献笑不及排”,“排”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排练。你根本没有可能去提前练习,有的时候突然就笑了,有的时候又突然哭了,自己根本安排不了,没有预计。

“安排而去化”,“排”就是造化的这么一种过程,我们要安住于造化的过程而随化,随着这个运化而走,别去抗衡它,别在造化之中去是非,去喜忧,去贪恋,去抗拒,都不应该。要安住于自然和造化的安排,随顺它的推移而去“化”,使自己在这个造化之中,坦坦荡荡,然后“入于寥天一”。有这样的境界之后,我们才能天人合一,才能与自然同在,与大道同在。“寥天一”就是与无穷的造化融为一体。

下面这一段,比前面的简单一些,孔子谈生死的这一段,的确不好讲,很多语句都很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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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飘飘洒洒

    无思无得

  • 浮生若梦12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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