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中国医学中的哲学思辨（中）

一、知识点

1.切脉：

中医切脉切的是动脉,主要是通过手指触碰患者的动脉,主要是桡动脉的方式判断患者的疾病症状,通过脉搏的强弱、搏动方式不同,判断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等相关情况。

2.毕达哥拉斯学派：

毕达哥拉斯学派是古希腊哲学的一个重要流派，以其对数学、宇宙和灵魂的研究而闻名。该学派以其创始人毕达哥拉斯命名，他是一位古希腊的哲学家、数学家和神秘主义者。

3.谷丙转氨酶：

谷丙转氨酶(又名谷氨酸转氨酶 、丙氨酸氨基转移酶,简称GPT、ALT)升高在临床是很常见的现象。

二、金句/精华笔记

1.究竟什么是玄脉和佛脉的区分无法用概念来规定，全凭你临床实践的积累，长久的、反复的积累，训练出一种伟大的折觉。

2.中国古代的教育制度的特点。徒弟耕作，师傅去行医。

课程金句 

课程文稿

那么下面我们就来看一看中医的另外一个特征，它对疾病的诊断。

中医如何诊断疾病？四个方法，就是四个字：望、闻、问、切。都是感性直观的，最关键的是切脉、把脉。

我曾经看过中医诊断学教材，中医诊断学教材在讲到把脉这一章的时候，他说，第一句话就让我吓了一跳：脉象万千。我心里想脉象万千，我如何判断？

第二句话给了我一点信心：虽然脉象万千，大致可以分为如下几类。有二十几种，每一个都给它一个概念。

洪脉，就跳得非常有力量，像洪水一般。

滑脉，把上去之后有点滑，似乎控制不住。

浮脉，很浮，说慢就跳得快，就脉搏快。

迟脉、深脉、弦脉等等，有二十几种类类别。

把脉是种诊断，这种诊断方法跟西医诊断方法的区别在哪里呢？

西医的诊断就是测量，这跟西方自然科学的原则是一致的。当然西医是由西方自然科学结合起来的一个产物，在西医中有物理学知识，有化学知识，有生物学知识，这是西医了。那么它的诊断就跟物理学讲的观察是一样的。

在西方哲学思想的角度来看，当我们观察外部事物就是在测量，假如你从未测量什么，你等于根本没观察，观察就是测量。在测量中获得科学所需要的经验材料，然后上升为理论。西方自然科学的经验材料无一不是数据，因为它是测量的结果。

这里边已经有西方自然科学的一个哲学前提，这个哲学前提是非常古老的，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的宇宙观，数学宇宙观——整个宇宙的构造就是数与数之间的和谐比例的关系，数是宇宙的本源。

中国人从来没有这么想宇宙。所以中国人并没有把观察跟测量等同起来，中医在诊断疾病的时候，他真是在观察，但这个观察跟测量没关系。中医医师把三个手指放在你的脉搏上了，他并没有测量什么，而是在感受些什么。

这些感受可以用名词概念加以确定，但是实际上你用这些概念是把握不了这种感受的，他只能说洪脉、滑脉、浮脉、弦脉。究竟什么是弦脉？弦脉和浮脉的区分无法用概念来规定，全凭你临床实践的积累，长久的反复的积累训练出一种伟大的直觉。

一切真正的中医本质上都是神医，他的感受力量。中医因此就非常难学，他没办法在大学的教室里边被训练出来，你可以听一门课，中医诊断学，这门课你也听得非常认真，最后期末考试你分数很高或者是满分，你会把脉吗？你还是不会的。

从此意义上讲，中医是无法批量生产的。它是师徒关系，（这体现了）中国古代的教育制度的特点。徒弟跟着师傅去行医，当然先有一些基本原理的了解和认识，也会说一些中医学术语，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跟着你的师傅出去行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帮他拎包，有一个包，里边有药或者有什么东西，这包是你拎还是你师父拎？当然你拎了，第一件事情你拎包。

第二件事情抄方子，你们刚开始学中医的年轻人就有点不舒服了，拎包我也能接受，老叫我抄方子。这就有道理，中医把脉把到的是他的主观的感受，他没办法用语言来表达，可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

所以怎么办？当你的师傅给病人把脉的时候，你也去把一下，把了以后你有感受了，你有感觉了。然后再看师傅开出的是什么方子，你去抄了，你一抄这方子就知道师傅把出来的是怎样的脉象，然后你再去把一次，纠正你第一次把脉感觉上的错误，如此往复，至少10年，你才真正会把脉了。

要理解这一点不难的，就像烹调艺术一样。（比如）这道菜该怎么做，书上倒是写着要用文火炖，那么究竟怎样的火是文火呢？全凭你的经验积累，感觉的积累。就像烧制瓷器的师傅一样，这一窑的瓷器到什么火候上，火应该停下来了。然后这个瓷器在里边放多久，烧出来的瓷器如果非常好。那是大师傅烧的，温润如玉，到你手中不行了。

烹调大师都这样，这个菜里边要放点盐，放多少呢？少许，要放若干，糖若干，盐少许，文火炖，ok，全在描述感觉，它没办法用一种数量的精确性来规定这个概念。

当然现在也可以，据说也有人是真这样做的，在他的厨房里放了一个天秤。盐放多少很正确，多少毫克进去，那么最后标准化生产，就像我们现在吃的方便面，那个调料全是数量规定好了的比例，滋味当然不会变，但它就没有丰富多彩的美食，不会有了。

与此同理，中国的烹调可以说是中国的科学之一种，他全凭师傅的（感受传授）。他不是没理论，但这些理论的概念全不能用数学来规定，不能用数量来规定。中医的诊断也就是如此，最了不起的就是“把脉”这一个能力。

就像《沙家浜》里面有一个台词，说这个中医跟病人是这么说的：不用病家开口，便知病情根源。他怎么知道的？把脉（知道的），吃我的药，说的不对，分文不取。他牛就牛在这里了，牛在他如神医一般的把脉能力，这种伟大的直觉是多少年的临床实践积累出来的。

学中国科学难也就难在这里了。一比较学西方科学其实容易，第一可以用数学来确定，第二逻辑推论，你只要逻辑思考、逻辑推论没有任何一个环节上有差错，你的结论肯定是对的了。西方科学有路径可循，全安排好了。但进入中国科学可不容易了，它真是从感性出发的，从直观、直觉、感悟出发，对悟性的要求极高。

所以中国历史上的那些了不起的中医，他当然想让他这一门学问和功夫传给自己的下一代，但他的下一代未必悟性高。所以不传给自己儿子的情况很多，传给他所收的若干个弟子当中悟性最高的，他把这个徒弟当成自己儿子来培养了，以便中医的传承，所以对悟性的要求是很高的。

这就是对疾病的诊断，跟西医根本不一样。西医的每一项诊断，首先就是测量。比方说验血，验尿液，不就是测量吗？西医已经规定了正常的尿液各种成分的数值了，正常的血液各种成分的数值都已经确定好了。你学西医在大学里学，可以，没问题，课堂上都学会，当然也需要临床经验，但是第一步都可以把握，都做得到。人体有多少根骨头，解剖学，你考试认真一点，你记住了背出来了。

比方说血液当中有一种成分叫谷丙转氨酶，一种酶，谷丙转氨酶的正常值范围是什么？40以下。那么化验去测量了，一测量超过40了，肝脏有病，所以它这就是西医的诊断。最后测量什么，比如说核磁共振，某一个部位的零件它的形状，它的体积大了，当然出问题了。

这都是测量，就是西方自然科学的运用，西方自然科学的前提就是测量。在测量中经验来了，科学所需要的经验材料来了。

我们中医也是一门科学，它也需要经验材料，但这份经验材料的获取和判断取决于行医者本人多年积累起来的伟大的直观能力、直觉感悟。

我们在这个方面又看到了中医和西医的区分，在诊断的方法上我们看到了。于是我们应该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提议）：在中国保护中医，挽救中医，不让它断绝——就在中医人才培养上，如何不依赖大学的课堂，如何需要一种师承关系。

当然毋令中医断绝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药材，药材的种植，栽种，它所规定的自然条件，土壤它不能被污染，中医药材的生长不能用化肥，这也是另外一个方面。

让中医传承所需要的社会条件，一个教学的条件，一个药材种植的条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避免在中医的行医过程中大量采用西医概念。

好，这一讲我们就先讲到这里，下一讲，我们会继续沿着这个问题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