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五讲（8）道在什么地方？

“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以下内容为节选，学习更多请购买正版书籍

“善妖善老”，老了就过老人的日子，不要天天东跑西跑。我年轻当知青的时候，每天都走几十里路，每天都在跑，不跑心里面就发慌。从成都跑江油，从江油跑成都，到同学家里去串门，蹭饭吃，吃千家饭，那个时候我也是“托钵化缘”，到很多同学家里去打秋风。后来有的同学分配了工作，在江油的长城钢厂，有工资了，又到他们那里去打秋风。一天不跑，心里面就发慌。那个时候有精神，一冲动就要跑，后来就跑到监狱里面被关起来了，再也跑不了了。从监狱出来了，还是要挣钱持家，就到成都人民商场里面去当搬运工，规矩了十年，然后就开始在几个寺院里面讲课。现在你叫我到哪里去游玩，我是不愿意动的，毕竟花甲已过，进入老年状态了。就喜欢在家里面安养，不愿意天天到外面去玩。当然，偶尔方便的时候，登登山也很舒服。

所以一定要“善老”，有的人不“善老”，老是惹麻烦，六七十岁还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那个就叫犯忌讳，不懂知时守位。老年有老年的生活，有老年的特点，返老还童，是儿童的童，不是返老还青。老头子傻乎乎的像个儿童，大家都觉得可爱，老顽童最可爱，像青年人那样蹦跳就惹人讨厌。

另外，要善始善终。以前我跟着本光法师的时候，本光法师经常用七个字来点化我们，干事要“善始善终善其后”。不能善始就不能善终，我们在干事的时候，首先要看这个因缘善不善，吉不吉祥。我在这里讲课，来往的人我也没有管，实际上我心里面是有眼的，如果这个因缘不吉祥，我就不会接受。开局吉祥，我就愿意来讲课。如果有些不吉祥的因缘，麻烦的因缘，我一般还是会拒绝的，我心里面有数，回拒了就有安全感。这么几年来，我一直在维系这个小道场，就是希望能够平静安详地搞下去，没有那么多是非麻烦，也不会给别人带来是非麻烦，但首先不能给我带来是非麻烦。善始善终，还得善其后，怎样使我们在一生之中，在我们的因缘之中能够做到？这的确是考验一个人功夫与智慧的。

“人犹效之”，能够善妖善老、善始善终，是一个很光辉的形象，大家都想这个样，谁不愿意善始善终，谁愿意半途而废，谁愿意飞来横祸？

“又况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这里面又回归于道了。万物系在什么上？在道上。“一化之所待”，“待”什么？“一化之所待”的仍然是道。庄子对道的表述，向来是很高明的。东郭子问庄子，道在什么地方？庄子说，道在谷子里面。东郭子就说，这么下贱啊，道应该在昆仑山，王母娘娘处，怎么在这个田里啊。庄子说，不在那儿，那就在瓦砾里面。东郭子更生气了，怎么越说越远了呢？庄子说，那就在屎尿里面。道在屎尿，这一句出来后，东郭子可能就悟道了。

佛教里面也有相似的公案。当年洞山祖师参禅的时候，听见了南阳慧忠禅师那段“无情说法”的公案。有人问慧忠禅师：“无情能说法吗？”“能啊，怎么不能说法？”这个和尚就说：“我怎么听不到呢？”“你听不到，不等于无情没有说法嘛。”那人就问：“老和尚你听得到吗？”“我也听不到。”“你都听不到你还来忽悠我？还说无情在说法。”老和尚就说：“幸亏我听不到，如果我听得到，我就成佛菩萨了。我都是佛菩萨了，你哪有资格来向我请教啊？”洞山祖师在这里起了疑，什么叫无情说法？到了沩山那里请教，也没有解决问题，走到很多地方，都没有解决问题，最后到了云岩禅师那里，终于破参了，知道了什么叫无情说法。

所以“万物之所系”，“系”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说破了，就是我们的心。“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外面的道怎么运行，怎么造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了吗？我们能管得到的，就是自己的心。朋友之间，父子之间，夫妇之间，你吃得透管得了吗？吃不透。哪怕是最恩爱的夫妻，也未必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事。我们仔细看看自己的心，很多都是未知的。尽管在沟通，也未必能沟通，有的事情也没法表达，非言语所能及。有些念头，有些东西，你要把它说清楚，是说不清楚的，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自己的清楚也是有限的，你清楚的事就真的清楚吗？也未必。“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我们的精神和生命自身的运行、造化，我们怎样去感受它，体悟它？自己的这本无字天书，我们要一直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