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922【公元324年】皇帝司马绍将讨伐王敦 询问宫廷禁卫官司令应詹

资治通鉴922【公元324年】皇帝司马绍将讨伐王敦 询问宫廷禁卫官司令应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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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版资治通鉴文稿 

5晋帝国最高统帅王敦(时驻于湖【安徽省当涂县南】)病重,假传圣旨,任命儿子王应当武卫将军,作为自己的副手;任命王含当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宰相级)。智囊钱凤对王敦说:“你万一不能起床,是不是要把后事全交给王应?”王敦说:“非常的事,平常的人做不到。王应年轻,怎么有能力担当非常的事!我死之后,最好是放弃兵权,把部众解散,前往中央政府任职,保全家门,这是上策。退回武昌(王敦根据地·湖北省鄂州市),把部队集结在一起,割据自守,但对中央的进贡,却不间断,这是中策。乘我还活着,孤注一掷,把所有部队,顺长江而下,万一侥幸,也有成功的可能,这是下策。”钱凤对他的同党说:“最高统帅的下策,正是上策。”遂跟沈充决定,只等王敦死亡,即行出动。又因为皇帝的禁卫军人数仍然庞大,遂奏请分为三班,每次二班轮流休假(王敦的下策是乘他还活着,即行进军;被作为上策后,却要等到王敦死后进军,不可理解)。


最初,晋帝司马绍(本年二十六岁)亲自任命温峤当立法院最高立法长(中书令),王敦大为厌恶,上奏延聘温峤当左军政官(左司马),司马绍不敢抗拒。温峤到任后,对王敦毕恭毕敬,在处理最高统帅府事务上,不时地打些小报告,贡献点阴谋诡计,满足王敦的私欲。尤其特别用心结纳钱凤,表示由衷的敬佩,到处称赞,每每赞叹说:“钱凤,可是满腹经纶。”温峤一向有正确的评估人物、鉴别品格的能力和声誉。所以钱凤也大为高兴,跟温峤深深友好。正巧,首都建康市长(丹阳尹)出缺,温峤对王敦说:“京师首长位置,位居咽喉要害,阁下应亲自选拔有才干的人担任才好。只因中央所用的人,可能不太理想。”王敦认为合理,遂问温峤说:“你看谁可以?”温峤说:“我个人愚昧的见解,认为没有比钱凤更恰当的人。”而钱凤反过来也推荐温峤,温峤假装推辞,王敦不准。


六月,王敦上书皇帝,任命温峤当首都建康市长,使他监视中央行动。温峤恐怕他动身之后,钱凤醒悟,加以阻止。于是,在王敦为他摆设的饯行大宴上,温峤起身敬酒,敬到钱凤那里,钱凤还没有饮下,温峤假装已经喝醉,发起酒疯,用手板把钱凤包头发的绸巾都戳到地上,板起面孔说:“钱凤,你是什么东西,我温峤敬酒,你竟敢不干杯!”王敦认为他真醉了,出面为他们调停。温峤临上船时,向王敦告辞,泪流满面,走出大厅而又再回来,有无限依依惜别之情。出发后,钱凤果然对王敦说:“温峤跟中央的关系,十分亲密,而跟庾亮(皇后庾文君的老哥)的交情,尤其深厚,不可以信赖。”王敦说:“温峤昨天醉了,对你有点失礼,怎么就要报复!”温峤既到首都建康,把王敦企图叛变的阴谋,全部报告皇帝司马绍,请迅速戒备;又跟司马绍的内兄庾亮,共同筹划讨伐王敦事宜,王敦接到报告,大怒如狂,号叫说:“我竟然跳进这小子的圈套!”写信给宰相(司徒)王导说:“温峤别后只不过几天,便做出这种事情,我当悬赏捉拿,亲自拔掉他的舌头!”(这是一场政治上个人的斗智,十分精彩,值得三思。)


皇帝司马绍将讨伐王敦,询问宫廷禁卫官司令(光禄勋)应詹,应詹极力赞成,司马绍决心遂定。


六月二十七日,加授宰相王导“总司令官”(大都督)兼京畿总卫戍司令(领扬州刺史),任命温峤当东安北部(秦淮河之北)军区司令长官(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跟右将军卞敦据守石头城(建康城西北)。应詹当中央军事总监(护军将军),兼前锋及朱雀桥南(秦淮河之南)军区司令长官(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郗鉴代理首都卫戍司令(行卫将军)兼皇家大营司令长官(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兼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左卫将军);国务院文官部长(吏部尚书)卞壶当中军将军。郗鉴认为武官称号对实际力量没有帮助,坚决不接受,而请征召临淮郡(江苏省盱眙县)郡长苏峻、兖州州长刘遐(时驻泗口),率军入援京师,共同讨伐王敦。司马绍遂下诏征召苏峻、刘遐,以及徐州(州政府淮阴)州长王邃、豫州(州政府寿春)州长祖约、广陵郡(江苏省淮安市)郡长陶瞻等,率军保卫京师。司马绍出宫,住在设于中堂(建康宣阳门【南面中门】外)的大本营。


宰相王导听到王敦病重消息,率领王家子弟给王敦设立灵堂,发出讣闻(王敦是王导堂兄),大家相信王敦已经死亡,精神和斗志十分振奋。于是,国务院(尚书)公布皇帝司马绍的诏书,并下达最高统帅府,一条条列出王敦的罪状:“王敦直接任命老哥(王含)的儿子(王应)接替他的位置,而自古迄今,从来没有不经过君王批准,就可以如此这般,继承宰相。顽劣凶恶之徒,互相煽动,一点没有顾忌,很明显的,用意险恶,企图夺取皇位。上天不帮助奸邪,王敦终于毙命。钱凤执行元凶的旨意,再度煽风点火,兴师叛逆。现在,命宰相王导等,率骁勇部队三万人,分十路同时出发。平西将军王邃等,率精锐部队三万人,水陆一齐进击。我亲率各路兵马,讨伐钱凤的罪行。只要斩杀钱凤,送来人头,封五千户侯爵。文武官员中凡属王敦任命的,仍保持原


四世纪·三二四年五月至七月.王敦之亡


位,一律不加追究,万万不可自相猜疑,以免招来毁灭。王敦属下将领,追随王敦已经多年,离乡背井,跟妻子父母相隔,我怜悯你们的遭遇。特别规定:独生子在军中的,一律遣送回家,终身不再征调。其他战士,全体赐给三年假期,假期届满时,再向政府报到,当跟皇家禁卫军一样,分为三班,轮流服役。”


王敦看到诏书,大为愤怒,病情更为加重,不能起床指挥军队,但仍准备躺在床上率领大军攻击京师,命记录官(记室)郭璞卜卦。郭璞占卜后,说:“事情不会成功。”王敦一向怀疑郭璞暗中帮助温峤、庾亮,在得到这样的占卜后,问郭璞说:“你再算算我年寿还有多久?”郭璞说:“卦上显示,你如果大军东下,国家的灾难时间很短;你如果住在武昌,寿命难测。”王敦咆哮说:“你的寿命可测,还有多长?”郭璞说:“就到今天。”当天中午,王敦逮捕郭璞,斩首。


资治通鉴原文 

王敦疾甚,矫诏拜王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以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凤谓敦曰:“脱有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邪?”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为。且应年少,岂堪大事!我死之后,莫若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凤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与沈充定谋,俟敦死即作乱。又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


初,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峤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凤,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凤甚悦,深与峤结好。会丹杨尹缺,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其才,恐朝廷用人,或不尽理。”敦然之,问峤:“谁可者?”峤曰:“愚谓无如钱凤。”凤亦推峤,峤伪辞之,敦不听,六月,表峤为丹杨尹,且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钱凤于后间止之,因敦饯别,峤起行酒,至凤,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凤帻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临去,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阁复入者再三。行后,凤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请先为之备,又与庚亮共画讨敦之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司徒导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


帝将讨敦,以问光禄勋应詹,詹劝成之,帝意遂决。丁卯,加司徒导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以温峤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与右将军卞敦守石头,应詹为护军将军、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郗鉴行卫将军、都督从驾诸军事,庾亮领左卫将军,以吏部尚书卞壸行中军将军。郗鉴以为军号无益事实,固辞不受,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兗州刺史刘遐同讨敦。诏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卫京师。帝屯于中堂。


司徒导闻敦疾笃,帅子弟为敦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列敦罪恶曰:“敦辄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奖,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今遣司徒导等虎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等精锐三万,水陆齐势;朕亲统诸军,讨凤之罪。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诸文武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从敦弥年,违离家室,朕甚愍之。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馀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



敦见诏,甚怒,而病转笃,不能自将;将举兵伐京师,使记室郭璞筮之,璞曰:“无成。”敦素疑璞助温峤、庾亮,及闻卦凶,乃问璞曰:“卿更筮吾寿几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祸不久。若住武昌,寿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寿几何?”曰:“命尽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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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 西郊_mu

    一代宗师郭璞,就这么陨落了。 可惜!

  • 小兔子呀223

    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人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