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历史-13

第二部-历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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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说来,事实上中世纪男人的看法对女人很不利。当然,骑士爱情诗人歌颂爱情;可以看到许多爱情艺术,其中有安德烈·勒沙普兰的诗歌和著名的《玫瑰传奇》【注】,纪尧姆·德·洛里在诗中激励年轻人投身于为贵妇效劳。但与这种受到行吟诗人影响的文学相对照的是狡狯地抨击女性、体现市民思想的作品:小故事诗、笑剧、故事诗,指责她们懒惰、爱卖弄风情、奢华。女人最坏的敌人是教士。他们指责的是婚姻。教会主持婚配,却禁止基督教的精英人物结婚,这里有一个矛盾,它是“女人之争”的根源。在《玫瑰传奇》第一部分写出之后十五年发表的《马蒂厄的哀叹》中,这种矛盾得到有力的揭示;后者在一百年后译成法文,在当时十分著名。马蒂厄娶了一个女人后,失去了他的“教士身份”;他诅咒他的婚姻,诅咒女人和一般意义的婚姻。既然在婚姻和教士身份之间不可调和,为什么天主创造出女人呢?在婚姻中不可能存在平静,这一定是魔鬼所为;或者天主那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马蒂厄希望在末日审判时,女人不要复活。但天主回答他,婚姻是一个炼狱,由此可上天堂;马蒂厄在梦中被送到天堂,看到一群丈夫喊着“看啊,看啊,真正的受难者”来迎接他。让·德·默恩也是一个教士,可以看到他所写的部分受相同灵感的启发;他敦促年轻人摆脱女人的枷锁;他首先攻击爱情:


爱是憎恶的国度,
爱是含情的仇恨

他抨击婚姻将男人置于奴役状态,让男人注定受骗;他对女人发出激烈的指责。女人的辩护者们在回答中竭力表明女人的优越性。下文是其中几个论据,女性的辩护者一直到十七世纪都从中借鉴:

女人高于男人之处如下。在物质上:因为亚当是用泥土做的,而夏娃是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做的。在地点上:因为亚当是在天堂之外创造的,而夏娃是在天堂里创造的。在受孕上:因为女人孕育了天主,这是男人做不到的。在显灵方面:因为基督死后向一个女人即抹大拉显灵。在赞颂方面:因为女人受到的赞颂在众天使之上,她就是慈悲为怀的马利亚……【注】


对此,反对者反驳说,基督先向女人显灵是因为他知道女人多嘴多舌,而他急于让人知道他已复活。

争论在十五世纪继续进行。《婚姻十五乐》【注】的作者善意地描绘可怜丈夫的不幸。厄斯塔什·德尚【注】关于同样的题材写过一首没完没了的长诗。正是在这时期,开始了玫瑰传奇之争。人们破天荒第一次看到女人拿起笔来保卫自己的性别;克里斯蒂娜·德·皮桑在《给爱神的书简诗》中激烈地抨击教士。教士立即起来保卫让·德·默恩;但巴黎大学的主事热尔松【注】站在克里斯蒂娜一边,他用法语起草论文,为了让更多读者看得懂。“坦率者”马丁将难以理解的《贵妇的头巾》投入战场,人们在两百年后还在阅读这部作品。克里斯蒂娜重新介入。她特别要求允许女人受教育:“如果习俗让少女上学,让她们一起学科学,就像对待儿子那样,她们便能同样完美地学会并理解所有的技艺和科学,如同男孩子那样。”



事实上,这场争论只间接地牵涉到女人。谁也没有想过为她们要求不同于加在她们身上的社会角色。更确切地说,是要对照教士的生活和婚姻状况,就是说,这是由教会对婚姻的态度模棱两可引起的男性问题。后来路德【注】拒绝教士的独身制,解决了这个冲突。女性状况没有受到这场文学论战的影响。笑剧和小故事诗的讽刺,在嘲笑社会如此这般的同时,并不想改变它,它嘲弄女人,但丝毫不对女人搞阴谋诡计。骑士诗歌赞颂女性,但这样的崇拜并没有带来两性平等。“争论”是反映社会态度,而不是改变社会态度的次要现象。


有人说过,女人的法定地位从十五世纪初到十九世纪几乎没变;但是,在享有特权的阶级中,她的具体处境却在变化。意大利文艺复兴是一个个性自由发展的时期,有利于孕育各种各样不分性别的、强有力的个性。可以看到一些强有力的女君主,诸如阿拉贡女王胡安娜、那不勒斯的乔瓦娜、伊莎贝尔·德·埃斯特【注】;其他女性是无所顾忌的冒险家,像男人一样拿起武器:诸如吉罗拉莫·里亚里奥的妻子为弗利【注】的自由而斗争;希波莉塔·菲奥拉曼蒂指挥米兰公爵的军队,在帕维亚【注】围城战中,她指挥一连贵妇开到城根。为了保卫城市,反对蒙吕克【注】,锡耶纳的女人组成了三支队伍,每一支队伍有三千个人,由女人指挥。其他意大利女人以学问或才能闻名:诸如伊索拉·诺加拉、维罗尼卡·甘巴拉、加斯帕拉·斯坦帕拉、米开朗琪罗的女友维多利亚·柯隆纳,尤其是洛伦佐·德·梅迪奇和朱利亚诺·德·梅迪奇的母亲卢克雷齐亚·托尔纳博尼,她写过颂歌、施洗约翰【注】和圣母的传记。在这些与众不同的女子中间,大部分都是高级妓女;精神自由加上生活作风的自由,其中许多人通过她们从事的职业获得经济自主,得到男人敬重和赞赏;她们保护艺术,关注文学、哲学,自己也常常写作或绘画:伊莎贝尔·德·卢纳、卡塔里娜·迪·圣切尔索、诗人兼音乐家英佩里亚,她们恢复阿斯帕西娅和弗丽内的传统。但对许多人来说,自由还只不过具有放荡的外貌,意大利的贵妇和妓女的狂饮滥喝和所犯罪恶是传奇性的。



随后的几个世纪,在那些地位或财产使之从日常道德中解放出来的女人中,这种放荡也是可以看到的自由的主要形式;日常道德从总体上说像中世纪时一样严格。至于要积极地实现自由,仍然只有一小部分人做得到。王后总是有特权的:卡特琳娜·德·梅迪奇、伊丽莎白一世、伊莎贝拉一世【注】都是杰出的女君主。有几个杰出的圣女也受到尊敬。阿维拉的圣德肋撒【注】的惊人命运几乎可以与圣凯瑟琳的命运以同样方式来解释:她在信仰天主中汲取对自身的牢固信念;她将适合于自己身份的品德升到最高点,让自己得到听她忏悔的神父和基督教世界的支持,由此她可以摆脱一个修女的普通地位;她创建修道院,管理修道院,她漫游、工作,以一个男人敢于冒险的勇气坚持下去;社会没有给她设置障碍;甚至写作也不是一种大胆行为,听她忏悔的神父要她这样做。她出色地表现出,一旦出于惊人的偶然,给了一个女人通常给予男人的机会,她也可以达到男人一样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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