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剧】 第22集 德意步步紧逼

【本集简介】

在这一章您将听到，德国在捷克斯洛伐克边境集结力量时，英国内部仍然是一片乐观，直到德国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取得巨大战略优势后，张伯伦才开始改变外交政策，对波兰政府作出保证。随着张伯伦为首的政府态度逐渐强硬，英国国内的舆论也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张伯伦依旧认为，只有同德意两国的独裁者面谈，才能大大改善世界局势；但他不知道这二人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他还满怀希望地提议，同哈利法克斯勋爵在1月份一同访问意大利。最后，双方于1939年1月11日举行了会谈。在齐亚诺的日记里，我们得知了意大利背地里对英国及英国代表的各种议论，这不免使我们顿觉颜面扫地。

第一幕：墨索里尼的嘲讽

张伯伦：（真诚的）尊敬的领袖，我知道您对希特勒有强烈而直接的影响，这也是我之前写信给您，希望能劝说希特勒不要诉诸武力的原因之一。毫无意义的战争是可怕的，在慕尼黑事件中，您的出面调停确保了欧洲大陆长久的和平，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墨索里尼：（略带敷衍）谢谢，我当然希望能和平解决这次的事件，就如同《地中海协定》一样。

哈利法克斯勋爵：说实话，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都不希望爆发一场战争。我们也知道，在这一点上，意大利的诉求是一致的。

墨索里尼：您说的没错，外交大臣阁下。意大利人是热爱和平的民族，很高兴我们在这方面能达成一致。

齐亚诺：首相先生、外交大臣先生，时间差不多了，可否请各位移步，让我们用过晚饭后再继续交谈呢？

张伯伦：荣幸之至，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齐亚诺：（嘲讽）上帝啊，我真的难以想象，这居然是大英帝国的领导者能说出来的话！他们的言语中处处透漏着对战争的恐惧。

墨索里尼：（不屑）他们不过是一群富贵世界没出息的末代子孙而已。对战争的恐惧压垮了他们的理智。

齐亚诺：那这注定会是一场失败而且毫无意义的谈判。

【翻动纸张的声音】

齐亚诺：这是珀斯勋爵托我转交的英国首相张伯伦先生准备在议会上发表的演讲提纲，他说如果您觉得有不妥当的地方可以提出修改意见，他们会酌情修改。

墨索里尼：（翻动稿件）一份非常棒的演讲稿，但是作为英国政府的领导人，向外国政府递交演讲稿，这还真是前所未有，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与此同时，1月18日，里宾特洛甫在华沙对波兰展开了外交攻势。德国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后，便立刻包围了波兰。这次作战的第一步，就是声明德国在但泽的主权，并把他们的触手延伸至立陶宛的梅默尔海港，从而切断波兰的海上通道。对此，波兰政府奋起抵抗，希特勒只好按兵不动，静候战机。

3月份的第二个星期，有报告称，德国已将四十个师纳入了战时编制。一心认为会得到德国支持的斯洛伐克人，正计划脱离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这让德国人不禁松了口气。希特勒按照国家总理级的礼遇，在柏林接待了捷克斯洛伐克领袖蒂索神甫。3月12日，有人在议会上问起张伯伦先生保证捷克斯洛伐克边界的问题，他提醒议会说，提议只是为了抵制无故的侵略，现在这类侵略并未发生。但是没过多久，这种侵略就发生了。

3月份，整个英国都一反常态的保持着乐观情绪。尽管捷克斯洛伐克内外都面临着来自德国的巨大压力，但英国无视不断恶化的捷克斯洛伐克形势，仍旧拥护《慕尼黑协定》。内政大臣在3月10日向选民宣扬对“五年和平计划”的期望，声称这个计划将缔造一个所谓的“黄金时代”。当时，英国还满怀希望地与德国商讨订立贸易协定的问题。不久，希特勒就向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发出最后通牒，随后，德国军队开进了布拉格，并彻底控制了这个国家。3月14日，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瓦解。斯洛伐克人正式宣布独立。匈牙利军队则在波兰的暗中支持下，开进了捷克斯洛伐克东部省份：喀（kā）尔巴阡（qiān）乌克兰。希特勒抵达布拉格后，便宣布德国为捷克斯洛伐克的保护国，至此捷克斯洛伐克并入了德国。

3月15日，张伯伦不得不向议会报告，今早六点德军开始攻占波西米亚。捷克斯洛伐克人民已接到政府不得反抗的命令。张伯伦认为，尽管在慕尼黑会议后，英国有义务确保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完整。但是捷克斯洛伐克是内部分裂而灭亡的，所以英国不用承担相应的义务了。

张伯伦最后总结道：

诚然，我对目前发生的一切深感遗憾和难过，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偏离了自己的目标。我们要谨记，世界各国人民依然寄希望于和平。

张伯伦预计会于两天后在伯明翰发表演说。我认为他会欣然接受发生的一切，因为这才符合他在议会所做的声明。然而，首相的反应着实令我吃惊。

张伯伦这次在伯明翰的演说论调与以前大不相同。他谴责希特勒公然违反《慕尼黑协定》，口气和以前大不一样。首相在演讲中说：

我相信在慕尼黑会议后，大多数英国人民都和我一样衷心希望，德国能够切实履行《慕尼黑协定》。但今天，我们都感到同样的失望，因为和平的希望就这样被对方肆无忌惮地破坏了。希特勒的言行显然并不一致，这让人无法相信他的任何保证。

如今我们得知，捷克斯洛伐克的骚乱是导致其领土被占的必然原因。但如果那里发生骚乱，难道不是外国煽动起来的吗？这场侵略究竟是德国对小国的最后一次进攻，还是说会迎来新一轮进攻？德国岂不就是企图用武力来称霸这个世界吗？

3月15日他还在说，我们不能偏离和平目标，而这次演说却彻底推翻了这个说法，这段时间里他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见。张伯伦的转变并非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内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希特勒的名单上，下一个要遭殃的“小国”便是波兰。由于事关重大，张伯伦必定要同相关人士磋商，因此这段时间他必然极其忙碌。两周后（3月31日），首相在议会上发表讲话：

现在我必须通知议院，一旦德国有任何明显威胁波兰独立的行动，而且波兰政府也认为必须发动全国力量进行抵抗，英国政府定会立即给予全力支持。对此，英国政府已经向波兰政府做出了保证。另外，法国政府已授权我代其明确表示，他们在此事上将与英国政府站在同一立场。

议会各党派领导人及各界都保证支持波兰。所有清楚局势的人都确信，我们十之八九会卷入一场大战。

一群心怀善意、才华出众、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由于对时局判断错误而做了错事，现在酿成了悲剧。鉴于我们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那些对此负有责任的人无论动机多么崇高，都应受到历史的谴责。

如今，当所有援助与优势都付诸东流时，英国却拉着法国的手要去保卫波兰的领土完整。仅仅在六个月之前，波兰还像一只饿狼，参与了贪婪掠夺和摧毁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但现在，英法这两个西方民主大国却宣称，他们已准备将自身安危同波兰领土完整系于一线。而这场战争比起协助捷克斯诺伐克，形势要严峻得多，规模也要浩大得多。

我们该如何保护波兰并履行自己的诺言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德国宣战。开始时，我们有力量轻易对付德军，但是我们放弃了，现在我们不得不去面对一个强大的独裁者。但是即便希望渺茫，我们也要奋战到底，毕竟战死沙场总比当亡国奴好。

如今，匈牙利已加入了德国阵营。波兰不愿同罗马尼亚合作；而且波兰和罗马尼亚，都不愿意让苏军越过他们的领土去对抗德国。因此，形成“大同盟”的关键在于同苏联达成协议。3月21日，苏联政府提议召开六国会议。对此，3月26日张伯伦在个人信件中写道：

我承认自己对苏联非常不信任。就算苏联愿意参战，我也不相信它有能力保持有效攻势。对它的动机，我也抱有怀疑；因为苏联的动机和我们的自由理念毫无关系，它只会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另外，波兰、罗马尼亚和芬兰等小国也对苏联心怀质疑。

因此，苏联有关六国会议的提议备受冷落并被取消了。

3月29日，张伯伦在议会宣布，计划将本土防卫军扩充一倍。4月3日，希特勒的总参谋长凯特尔秘密发出“1939至1940年武装部队指令”，代号为“白色计划”，将矛头直指波兰。希特勒下达指令，要求德军必须做好准备，以便能在9月1日起随时采取行动。

如今，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3月26日，墨索里尼发表了言辞激烈的演说，针对法国提出了对地中海地区的要求。他也正暗中扩张意大利在巴尔干半岛和亚得里亚海的势力，以便在中欧同德国势力保持平衡。4月7日黎明，意军在阿尔巴尼亚登陆后，经过很短促的战斗，就占领了整个国家。阿尔巴尼亚将会成为一个跳板，辅助意大利进攻希腊，并维持南斯拉夫的中立态度。

4月9日，我为此致信张伯伦首相：

我希望最迟能在星期二再召集议会。我希望您在议会发表声明时，提议建立联合战线。眼下恢复外交主动权已是刻不容缓。但如今，发表声明、废除《英意协定》或撤回英国大使等举措都已无济于事了。

星期日我注意到，有几家报纸谈到英国海军已占领了科孚岛。如果我们真的占领了科孚岛，那是非常有利的。但如果没有，我认为意大利会迅速夺取科孚岛，到时候再想夺回科孚岛，就很难如愿了。如果我们先发制人拿下了科孚岛，那么只要有英国军舰遭到袭击，就会使墨索里尼面临发动侵略战争的指控，会为意大利国内反战的人提供反对政府的机会。

现在，整个巴尔干半岛的情况十分危险。如果这些国家一直处在德意两国压迫下，而我们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们将被迫妥协，为自身争取最有利的条件。到那时，我们将孤立无援。

在写这些内容时，我还不清楚英国地中海舰队现在的情况。

舰队当然应该集中在海上，并保持适当距离，不要过于紧凑，但能相互接应。可事实上，英国地中海舰队正分散在各处。我方的五艘主力舰中，一艘在直布罗陀，另一艘在东地中海，其余三艘停靠在意大利各海港内外。驱逐舰队散布在欧洲和非洲沿海一带。大批巡洋舰集中在马耳他港，且没有火力强大的战列舰护航。

4月13日，我在下议院对舰队部署提出质疑：

我听说，在耶稣受难日这天，英国舰队还是按照惯例开展假日活动，所以舰队才会这样四处分散。如果当时我们的舰队已集结完毕，并在爱奥尼亚海南部海域四处巡视，意大利就绝不敢冒险进攻阿尔巴尼亚。

就在德国侵略波西米亚的前夕，英国大臣们怎么还能照常开展假日活动呢？如果英国大臣们收集情报，只是按照他们自己认为的重要性进行筛选；那他们就是在冒最可怕的风险。

如今，欧洲大部分国家才展开大规模征兵动员。上百万士兵正积极备战；各国边界都以重兵防守。如果我们想把整个欧洲从危险的深渊边缘拉回来，我们就必须勇往直前，不能有任何退缩。这种时刻，我们必须把全国兵力纳入军队编制。

4月15日，在德国宣布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为其保护国后，戈林会见了墨索里尼和齐亚诺，目的是向意大利介绍德国的备战进展情况。会谈中记录了戈林这样一段话：

捷克斯洛伐克拥有重型武器，因此哪怕是在签订《慕尼黑协定》后，一旦发生严重冲突，局势都会非常危险！德国的行动缓和了两个轴心国的局势，捷克斯洛伐克的巨大生产力已转移到德国，提升了其经济潜力，从而增强了轴心国与西方国家对抗的实力。现在，德国可以两翼夹攻波兰，还能在二十五分钟内飞抵波兰新工业中心。

几年后，德军最高统帅部作战局局长约德尔上将在一次演说中称，1938年秋至1939年春，德国和平解决捷克冲突并将斯洛伐克并入的举措，实现了大德意志的领土统一。这为他们考虑波兰问题提供了可能性。

虽然此前张伯伦一再保证不会征兵，但是在陆军大臣霍尔·贝利沙的劝说下，4月27日，他仍旧做出了征兵的重大决定。

当时的政策只征召二十岁的男子；他们还得接受训练；在训练之后，还得给予其武器装备。

尽管工党和自由党人知道局势的危机，但迫于政党立场，他们还是反对征兵。工党领袖认为，下议院现在所提出的措施，非但不能显著增强国防实力，反而会招致分裂。这证明政府所采取的措施不能取得全国人民和议院的信任。在表决时，各党根据自身的政治路线投票，最后保守党以三百八十比一百四十三的票数获胜，成功地实施其政策。

虽然张伯伦依旧希望避免战争，但如果战争来临，很显然他绝不会退缩。他曾在日记中写道：战争爆发的可能性越大，丘吉尔进入政府的机会就越大。

我很清楚他为什么这样想。一方面，如果战争爆发，他就必须求助于我，而我也决不会拒绝。另一方面，他担心让我进入政府后，希特勒会将其视为一种敌对行为，从而导致仅有的争取和平的机会也将化为泡影。

3月份，我同艾登先生及三十位保守党人提出了成立联合政府的议案。这个提案在国内引发轰动，人们纷纷支持成立联合政府。贸易大臣斯坦利备受触动，于是他写信给首相，表示如果他的离开有助于政府改组，他愿意主动请辞。

我想所有人都认为，避免今秋作战的唯一办法，就是告诉希特勒我们一定会履行对波兰的义务，他的侵略行动必然会引发一场大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立刻成立一个专门应付战争的政府。因为这既能有力证明举国上下团结一致、坚决抗战的决心，又能对德国和美国产生巨大的影响。我写这封信，一来表达我的观点，二来向您承诺：如果您考虑这种办法，那么我和各位同僚将不论职务高低、不论能否进入政府，都愿竭诚为国效力。

张伯伦公开表示，他很满意这个主张。

过了几个星期，几乎所有报纸都纷纷响应这个提议，这让我感到非常震惊。上万张巨型海报霸占了各大城市的广告牌，内容是“丘吉尔必须回到政府”。还有大批青年男女自发地在下议院门前游行。显然，我的运气是不错的。但其他事情却按照“想法合乎情理，过程顺理成章，可结局却可怕骇人”的顺序演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