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邶风.柏舟》

 今日《诗经》的学习进入到一个新的地区，是为邶bei4风。周武王灭商，夺取商纣王的都城朝歌，也就是现在河南淇县东北。朝歌以北之地为邶，在现在的河南汤阴县东南，朝歌以南之地为鄘，在今河南汲县东北；朝歌以东之地为卫，是武王的弟弟康叔的封地。后来邶地和鄘地都并入于卫，邶风与鄘风所歌咏也是卫地之事，在《诗经》的编写中却还是单立其名，我们可以由此推知，当时编诗的人并不同意卫地对邶、鄘两地的兼并。

    不过，邶、鄘卫三地之诗我们还是可以参照来读，共三十九篇，《邶风》十九篇、《鄘风》十篇，卫风十篇。

    今天我们来学习国风的第二十六篇，《邶风》之第一篇《柏舟》。

                      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sù，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zhuà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dài棣dài，不可选suàn也。

     忧心悄悄，愠yùn于群小。觏gòu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bì有摽biào。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很显然，这是一首表达内心之忧伤愤懑的诗篇，到底为什么愤懑呢？因为“愠于群小”，得罪了那群小人们。自己虽有兄弟，却也依靠不得。“亦有兄弟，不可以据”。想到亲兄弟那里去倾诉一番，却碰上他勃然大怒。“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在这种情况下，诗人“耿耿不寐，如有隐忧”，“耿耿”为不安之貌，心神不安难以入眠，

 仿佛有着非常深切的忧愁。

    “静言思之，寤辟有摽”，细细想来， 不由得交替捶打起自己的胸脯。“寤”为交互之意，“辟”为捶打之意，“摽”有抚心之意，有点我们说捶胸顿足、呼天抢地的意思，实在沉郁痛切之至。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心里的那种忧愁，如同穿了一件垢浊未洗的衣裳。我揣想这一定是一个活得至清至高的人，否则又怎会用这样的比喻呢？

    这个人的至清至高可由这一章明显得见：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石可转，心不可转；席可卷，心不可卷。“棣棣”为雍容闲雅之貌，此种雍容闲雅之举止威仪，决不可轻易退让屈服。

     这样一个人，由于优美与清高，当然很容易地就会得罪那些小人，又由于敏感、细腻而脆弱，当然又很容易地“耿耿不寐”、“忧心悄悄”、“寤辟有摽”了。

    至于为何以泛流河上的柏木舟来作比，方玉润以为，“借柏舟以喻国事，其泛泛靡所底极之形自见”。

    《诗序》说，“《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

    这首诗令我想起屈原之离骚，也是遇小人谗言而不得志的愤懑之作。年少时读《离骚》，亦对屈子之清高感佩不已。去年端午再读，便不由感叹，屈子何必如此自苦，沧浪之水清兮，可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濯我足。无论水清与浊，智者都可一样自在逍遥。

    又记起昨日读王国维《人间词》的一句“不有言愁诗句在，闲愁哪得暂时消？”

    古人别有幽愁暗恨生之佳句，后世读者读来，亦可暂缓后世之忧啊。

    还有一种说法，此诗为卫庄公的妻子庄姜所做，庄姜长期失宠于庄公，内心忧怨，据说《邶风》的前五首诗都是这种悲愤之作，我们会一一解读。

    是为今日之《诗经》之《柏舟》导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