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黄向军。从这一次开始,正式为你解读《道德经》的正文,这次是第一章。对我而言,压力特别大,为什么?因为,当前流传的《道德经》,第一章的内容,堪称就是整部《道德经》的根本,一上来,就是最高难度。能不能为您讲清楚呢?完全没底,只能尽力而为。反正这也不是我个人的难题,无论谁来讲《道德经》,都必须接受这个考验,都很为难。
难在哪里呢?前十二个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字面上它自己就强调:咱这本《道德经》所讲的真理大道,如果你觉得俺《道德经》讲明白喽,请注意呦,一定不是俺讲的真理大道,为啥?凡是可以说出来的,“道可道”,就不是恒常真理,“非常道”;而且呢,凡是可以在语言中作为概念加以命名的,“名可名”,那么,一定是被限定了含义的概念,就不是最根本的、最广大的概念,就不是永恒恒常存在的那个真正真理对象,所以是“非常名”的。所以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啊呀妈呀,根本就是不让人张嘴啊,一张嘴就是个错。那你老子干嘛还要写《道德经》呢?俺这些讲课的,还怎么讲解《道德经》呢?任何解读,都一上来就被打脸,简直是太难太难了
太难了,也得硬着头皮上。我打算干三件事,第一,对这一章的历史文本,为您进行简单的比较,在这个过程中,从文本本身,尝试梳理出原文的文意,第二,从儒释道、西方思想等等多种角度出发,尝试能给出一个供您参考的解读;第三,讲点这一章思想,对历史的影响。
下面先来通过文本比较,尽量梳理一下这一章的原始文句。
很遗憾,郭店竹简相当于学习笔记,只是个摘抄的本子》。现存内容,并没有第一章的文字。所以,只能用河上公本、王弼本、马王堆帛书本以及傅奕本来梳理原始文句。整体上看,河上公本、王弼本更接近,傅奕本开始多了一些虚词,显得更古朴一些;帛书本呢,汉代初年的文本,年代接近先秦,虚词更多,更加地古风。
先来看前两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央视白岩松,重视让文本激发自己的智慧,他自己感觉,这两句可以断句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实讲,基于这个断句的解读,一定很有意思。然而,用帛书本校对可知,《道德经》经典本身,肯定不应当这样打标点。
为什么呢?刘笑敢先生认为,民间当前流传的文本,很哲学诗,是诗歌化的语言。但是,这种情况,是在历史中逐步调整的结果。从马王堆帛书本看,《道德经》原文更散文化一些,存在很多“之乎者也”的虚词。这些虚词的存在,原本就有着标点符号的自然断句功能。帛书本记载的这两句是:“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所以你看,白岩松的断句,太个人化了,《道德经》原始文本,肯定不能这样断句。河上公本、王弼本传统的断句,更符合《道德经》的本来面目:“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前两句话应该这样打标点。
那么白岩松是瞎读《道德经》吗?不能这样讲。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是因为它能够激发后人的智慧。常读常新,才是经典。既然散文化的帛书本已经不流传了,既然诗歌化的河上公本、王弼本更流行,那么,从流行的文本中读出新意,很了不起。事实上,紧接着前面的后面两句话,它俩的标点调整,就引发过中国文化的大变动。
下面两句,河上公本传统的断句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个断句,突出了“有名”“无名”。但是,魏晋时代的王弼,他虽然没有提出新标点的要求,但是,他从这两句话中,读出了“有”和“无”这两个对立矛盾的概念思想。于是到了宋代,王安石、司马光立足王弼的解读,把这两句以及后面两句的断句,四句话的标点全部彻底改了。下面两句,河上公本的断句是:“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王安石、司马光讲,整体这四句话应当这样子的:“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哎呀妈呀,这几句话的重点,完全改变,变成了探讨“有”和“无”。跟河上公本的思想侧重点,似乎完全不一样了。结果,到了今天,梁启超、陈鼓应先生都为此摇旗呐喊:改得好、变得好,就该这样。陈鼓应在《老子今注今译》中,至今仍然采取这种标点断句。
从思想上讲,确实变得好,因为这样一来,“有”和“无”一下子变成了名词,可以代表非常抽象的本体论思想。王弼的解读,也变得清晰起来。于是乎,从宋代以来,儒家的宋明理学跟《道德经》无缝对接。这种断句的影响,堪称中华文化思想的大事件。问题是,帛书本中记载的这四句话,后两句是:“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徼”,很显然,一个虚虚的“也”字,就打了王安石、司马光的耳光,突出“有”“无”的断句方式,肯定不是经典原文的写法。
然而,你我能讲王安石、司马光瞎讲吗?不能讲。为啥?因为,如果你通读《道德经》就会感觉得到,有有无无的,《道德经》中的思想,真的是玄之又玄,似乎真的就在围绕着“有”和“无”这两件事儿做文章。既然如此,虽然王安石、司马光对第一章的断句确实错了,但是他们的错误断句,偏偏体现了整本《道德经》的精神,怎么能算是错误的呢?
你瞧,复杂不复杂?是非对错,真不是那么容易确定下来的。所以,白岩松一定错了吗?断句确实错了,但是他的理解,未必就一无是处。
这一章最后两句,通行本都是“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帛书本记载的文字,没有“此两者”这三个字,但是,整体含义上没有区别。以上,就是对第一章文本的梳理。
总之,第一章的正确断句,应当是这样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下面,我结合儒释道的历代解读和西方哲学思想,尝试为您逐句把文句的重点聊一聊,顺便也给出我的解读建议。
先看“道可道”这一句,这句话最少有三种理解。为啥三种意思?因为先秦的时候,“道”这个字眼,可以做纯动词,也可以看作纯名词。
第一种情况,纯动词的道,就是娓娓道来的“道”,讲话、说话的意思,代表思想的表达。先秦的时候,已经开始用“道”这个字眼来命名“表达”这个行动了。从这个角度讲,前六个字可以解释为“如果人类的表达一定可以表达出来什么东西,那么,讲说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有问题,肯定不是最根本的东西”——“道可道,非常道”。这是第一种理解,侧重点是“说不清楚的表达”。
再来看第二种情况,名词的道,就是道路的道。人可以沿着道路前进,走在正道上就顺利前进,不走正道,看似捷径其实会倒霉。所以,“道”可以引申代表规律,遵守规律就能办成事,违背规律就会受惩罚,种种规律、原理、规范、方法,都可以叫做“道”。当然了,规律有大有小,小的规律、小的原理、小的方法,不如大的规律、大的原理、大的方法。所以,《庄子》中有句名言:“道术将为天下裂”,“道术”“道术”,后人往往把小的方法称为“术”,大的规律叫做“道”。大道大道,根本的绝对真理。这个名词用法,结合刚刚的动词用法,就有了第二种解读:“如果根本真理的大道是可以表达出来的,那么,就一定不是根本真理”——“道可道,非常道”。这是第二种理解,跟第一种意思似乎相似,但是,侧重点不是强调所有表达的无效性,而是强调根本真理无法表达。
再来看第三种情况,立足这个名词式的理解,还可以语法上进行动名词处理,于是,“道”这个字眼,就变成“沿着道路前进”“按照规律办事”这种含义。先秦文言文中,是有这种用法的。这样一来,前六个字结合名词和动名词的这两种含义,可以解释为“如果似乎抓住了某种根本真理的大道,让你我可以去遵循,那么,你我遵循的这个真理,就一定不是根本真理”,换句话说,根本真理是无法单纯靠行动就能搞定的——“道可道,非常道”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完全听晕了?简单六个字,居然至少可以有三种解读,而且,一个比一个高深。例如第三种解读,就非常地佛学。佛门根本思想,是给出来一种完美人生解决方案。这个方案,就是彻底成佛。成了佛,万法唯心,连宇宙都是你心灵的变化,难道还不牛?难道还不完美?但是,怎么成佛呢?这就需要去掌握“佛性”。梵文音译,所谓“佛性”也就是“菩提”。掌握菩提,就能成佛。那么,怎么掌握菩提呢?佛祖说了,搞定这事儿,全靠智慧,只有大彻大悟才能掌握菩提,完全跟修炼行动没半毛钱关系。当然了,智慧是可以在行动中激发的,如果啥行动都没有,那成佛更没有希望。所以,佛教也多少要讲讲怎么修炼。但是,佛教整体上特别反对盲修瞎炼,总是强调,只有开悟才是根本——“道可道,非常道”。所以,开悟的汉语表达,也叫做“悟道”。
你看,厉害不厉害,《道德经》只用了六个字,就讲清楚了佛教的根本原则,你说牛不牛呢?以上是《道德经》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名可名,非常名”,表面上似乎在重复第一句话的思想,似乎是在讲表达层面的事情。事实上,这是个语言哲学问题。什么是语言哲学?你千万不要误解,以为无非是讲讲语法啥的。事实上,整个西方哲学,当前处于“语言学转向”的历史阶段,印度哲学中也特别重视语言的本质问题,《奥义书》认为,整个宇宙的诞生,就来源于“唵”这个发音。
你可能吓一跳,什么什么?语言有这么厉害吗?没错。大语言学家洪堡特认为,思想和心灵,不是什么神秘摸不着的虚幻东西。就像鲜花的美丽就是这朵花的本身一样,所谓心灵,其实就是语言本身的言说。语言,是精神的载体;离开了语言,就不存在灵魂。精神和语言,是一体的两面。西方当代的存在主义,特别重视语言,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存在之家。
你可能会说,别扯了吧,就算语言哲学真的很牛,《道德经》这第二句话,探讨的就是语言哲学吗?是的,我有证据,因为诸子百家有一家叫做“名家”。所谓名家,就是中国古代逻辑学家。名家流传下来的思想,都特别逻辑。所谓逻辑,就是理性的运转原则。名家的“名”,可以说,就是指理性逻辑的意思。当然了,名家是后来才冒出来的学派。但是,“名”这个字眼,原本就有名称、命名的含义;要命名,就要谈事儿,谈事儿的时候才能命名;谈事儿本身,一定有推理、有判断;推理判断,必定遵循逻辑;所以,讲逻辑的名家采用了“名”这个字眼命名自己的学派。把“名可名”这一句,向语言哲学的方向解读,是没问题的。
这样一来,你我再读“名可名,非常名”,啥意思?这句话最少有两种解读。第一种,解读为名称的“名”,命名的“名”。凡是语言中可以言说的某个称呼、某个名词,一定不能完美表达出恒常真理的真实含义——“名可名,非常名”。在这种解读中,从名称、命名,可以向概念方向引申,已经开始涉及到语言思想出了。再来看第二种解读,可以结合思想中的逻辑理性来解读。任何语言中的概念,都必定是理性中的概念,必定是可以逻辑化定义、推理、判断的概念。概念原本表达的意图,既然必定已经被理性进行了加工,还是不是这个意图原本的模样呢?肯定有所理性化了嘛,肯定被改了嘛。所以,当客观的真理使用概念来传递的时候,这个概念所传递的内容,一定不是真理原初的本来面目了——“名可名,非常名”。这是第二种解读,在讲理性逻辑的精准性问题。
这个思想,跟康德的“自在之物”思想,非常相像。康德认为,任何时代,当人类的理性达到极致的时候,一定会面对未知领域。逻辑上讲,宇宙的根本真理,一定是既贯通人类已知的领域,同时也贯通于人类还未知的领域中。但是,人类对未知领域是未知的,就是说,人类对根本真理的完整面目,理性上一定没有全面认识。这种情况,永远如此。换句话说,人类永远不可能全面掌握真理,所以对人类来讲,根本真理就是个自个儿抱着自个玩的“自在之物”。人类的理性逻辑,永远搞不定根本真理——“名可名,非常名”。
佛教的唯识宗,也有类似的思想。举例而言,在蝙蝠的心目中,世界就是超声波、次声波等种种声波构成的。蝙蝠看见的世界,跟人类看见的世界相比,模样完全不一样。在响尾蛇的心目中,它的尾巴一摇,整个世界就是红外线构成的。响尾蛇看见的世界,跟人类看见的世界相比,模样完全不一样。在狗的眼睛中,没有丰富多彩的颜色,只有变化多端的明暗黑白。狗所看见的世界,跟人类看见的世界相比,模样完全不一样。人类眼睛中看见的世界,就像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整个世界都会染上眼镜的颜色。人类天生拥有理性,所以,理性理解到的世界,都留下了理性处理后的干扰影响,已经不是宇宙真实的模样了。量子物理学特别重视这个事实,他们发现,光波的波粒二象性,粒子化的结果,就是人类的观察本身造成的,是物理客观事实。总之,逻辑理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认识真理,但是,理性逻辑所揭示的世界,绝不是根本真理本身的本来面目——“名可名,非常名”。
沿着这个解读就可以接着讲,在逻辑理性还没有发挥作用和功能之前,那个状态,才是宇宙世界的本真状态。所以《道德经》在“名可名非常名”之后紧跟着一句“无名,天地之始”。就是强调理性的有限性,认为宇宙的真实,超越于理性之上,不是逻辑的领域。早期的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轮》最后一句话中讲:“凡是不能说的,必须保持沉默”
既然如此,《道德经》是主张真理不可知的吗?不是的。为什么呢?尽管蝙蝠只能感知到声波的世界,尽管响尾蛇只能感受到红外线的世界。但是,并不妨碍蝙蝠、响尾蛇按照这种状态活着啊。同样的,人类作为理性的动物,有了理性、有了逻辑,就按照理性逻辑的状态活着,也没有问题啊。所以,基于理性逻辑地去活,就是人类的生存立足点。所以当然地,“有名,万物之母”。
可以说,《道德经》一上来四句话,就是描绘了人类的基本生存状态。作为理性动物的人类,所有的行动,无非是通过理性逻辑来认识规律,并按规律行动办事的。但是一定要知道,理性认知是有局限性的,凡是可以拿来运用的,一定只是相对真理,不是绝对真理本身;凡是逻辑理性展现出来的,都一定不是宇宙的本来面目。真理一定超越于理性之上,但是人类也不必自卑没自信,只要人类继续沿着理性之路前进,真理自然就会一点一点地在理性之中展现它的面目。“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四句话,就把理性人类的动态存活状态,讲清楚了。
既然如此,人类应当如何处理自己的生存状态?没啥难的,明白了自己的生存境遇,就会懂得:真理在人类的本能之上,那里才是绝对真理之所在;同时呢,既然自己的本能就是理性和逻辑,那么,把这种本能用足、用好,让真理充分展现在理性之中。——“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里的“无欲”“有欲”中的“欲”,我个人倾向于解读为人类的本能。理性,其实就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只不过需要在后天继续培养罢了。
还有,这里的“徼”,流通的各种本子,一般是双人旁的“徼”。帛书本上记载的,则是口字旁“噭”。双人旁的“徼”,可以念作“叫”“脚”“交”“腰”,帛书本口字旁的“噭”,可以念作“叫”“窍”“吃”。每种读音,都可以结合“无欲”“有欲”这两个核心词汇,展开不同的解读。
如果展开,真的就没完没了啦。对这个“无欲”“有欲”,后面的课程中我还会专门再聊。我这里想结合第三步的工作展开其中一种,稍微谈谈《道德经》的历史影响力。《道德经》现实的影响深远,哪怕稍微有一点不同,就可能影响社会历史的变迁。例如,按照窍门的“窍”发音解读“徼”这个字,根据帛书本看,这种解读是没问题的。而且,还可以把它看作通假字,认定这个字,就是窍门的“窍”。遵循这个解读,于是乎,作为道家哲学思想的《道德经》,就变成了指导道教修仙长生的《道德经》。这是怎么回事呢?
丹道的内丹修炼理论,从语言表达形式上看,并不是自古有之。内丹理论,是在隋唐时期才建立的。但是,从操作内容和修行流程上讲,应当说,在河上公本的《道德经》解读中,就已经把最晚在《庄子》中就明确出现的很多中华实修文化,跟《道德经》结合起来了。所以,道教徒们把《道德经》当作修仙长生的理论指导,是有根源的,并不是拉大旗扯虎皮胡乱认祖宗。
内丹这种中华实修文化,起源很早。但是,内丹理论跟印度教、佛教的实修文化相比,最根本的不一样,就是发现,人的本能中有一个秘密。抓住这个关键秘密来利用人体本能,就能踏上改天换命的成仙之路。凭什么这么讲呢?道教徒说,当然是《道德经》指导的啦。你看“常有欲,以观其窍”,太上老君教导咱们,要在静坐“无欲”去本能的过程中,体悟神秘、神妙的天地力量,在此基础上,就可以在身心“有欲”本能的变化中,找到这个“窍门”之所在——“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窍”。这两句话,原来是成仙修行的大秘诀呀,那咱还不赶紧崇拜太上老君多磕头呢?
《道德经》的历史影响,就是这么大。一个字的变化,直接影响一个宗教系统的历史发展。这本书中讲的道理,真的是玄妙至极,堪称一切变化的根本和路径。“无欲”和“有欲”,堪称人类本能的一体两面。面对人类的本真本能状态,考察其更深层本质的“无欲”状态,或者,考察其运转变迁的“有欲”状态,这两方面相结合,确实可以帮助人类把握自己的命运。——“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好的,以上就是我对《道德经》第一章的粗浅解读。这一章,我倾向于认为,是从客观的大道立场,描述“人类在真理中存活的根本状态”。下一次要聊的第二章,我觉得跟第一章是相呼应的,应该是从主观状态再次描绘“人类在真理中存活的根本状态”。
《道德经》实在太了不起,我姑妄解之,您姑妄听之。
希望能帮到您,我是黄向军,下次再聊。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