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三大悲剧”与群星璀璨的戏剧家

喜马拉雅的听友，大家好，我是陈浩武。

在前面一节我给大家讲了希腊神话，即荷马诸神，这一节我给大家讲一下希腊的悲剧。其实希腊的悲剧和希腊神话是交相辉映的，所以人们往往赞叹：希腊悲剧是人类创造力所达到的最高点。迄今为止，人类称得上悲剧大师的只有四位，其中有三位在古希腊，而那另外一位非常有名的悲剧作家是英国人莎士比亚。

古希腊轴心时代最重要的成果，其中之一，就是希腊悲剧，因为希腊人真正理解了悲剧，并把它发展到顶峰。有人统计，公元前5世纪雅典大约出现了900部悲剧，现在保存下来的只有30部左右，这些保存下来的悲剧集中在最著名的希腊三大悲剧大师名下，他们分别是：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比德斯。其中埃斯库罗斯有希腊悲剧之父的尊称，他非常有名的三联剧《俄瑞斯特亚》其中包括《阿伽门农》《奠酒人》和《报仇人》被完整的保存下来。

埃斯库罗斯

埃斯库罗斯本人亲身参加过抗击波斯侵略的马拉松战争和萨拉米斯湾海战，是一位战功卓著的人物，但是，他更大的贡献是在悲剧方面的创作，可以说在古希腊他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的《普罗米修斯》三部曲也是非常有名。我们知道整个希腊悲剧围绕两大家族展开，它如神谱一样，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谱系，这两大家族的悲剧就是忒拜家族和伯罗奔尼撒家族。

我们先说伯罗奔尼撒家族的悲剧，根据悲剧作者的创作，这个家族之所以要遭受磨难，是因为这个家族有三重魔咒：第一重魔咒：坦塔罗斯杀子宴诸神。坦塔罗斯是伯罗奔尼撒家族的祖先，据说坦塔罗斯是奥林匹亚主神宙斯在人间的儿子。之前我们讲过宙斯生性风流，到处沾花惹草，所以他在人间有这么一个儿子，吕底亚国王坦塔罗斯，他经常受到宙斯的邀请去奥林匹亚山与诸神宴饮，这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坦塔罗斯深得宙斯宠幸，为了报答宙斯，他也经常把诸神邀请到自己的王宫宴饮。有一次因为担心肉不够吃，他就把自己的儿子帕罗普斯杀害来招待诸神，结果被诸神发现，为此遭到了诸神的诅咒，而且他自己也被打入地狱。

坦塔罗斯的苦难

第二重魔咒：诸神的使者赫尔墨斯救起帕罗普斯，让他起死回生；将坦塔罗斯打入地狱；让帕罗普斯成为国王统治伯罗奔尼撒。帕罗普斯成为国王以后，赫尔墨斯的儿子密耳提罗斯和帕罗普斯合谋，去抢夺皮萨国王的女儿希波达米亚做妻子，并且让帕罗普斯继承皮萨国王的王位。他们在密谋的时候协商，帕罗普斯承诺将半个皮萨王国分给密耳提罗斯，这件事情成功以后帕罗普斯反悔，他没有履行承诺，反而将帮他夺得王位的密耳提罗斯推下悬崖坠海淹死。密耳提罗斯在临死前诅咒帕罗普斯家族。

第三重魔咒：帕罗普斯国王和妻子希波达米亚生了三个儿子：阿特柔斯（阿伽门农的父亲）、提厄斯特斯和阿尔卡托俄斯。他有了三个儿子后，他又与女神阿克西俄刻生了个小儿子克律西波斯。由于国王特别喜欢最小的儿子克律西波斯，导致阿特柔斯吃醋，于是和弟弟提厄斯特斯联手，把最小的弟弟杀了。国王帕罗普斯发现后，就诅咒阿特柔斯兄弟。后来哥哥阿特柔斯成为迈锡尼国王，成为国王后，阿特柔斯发现自己的妻子被弟弟提厄斯特斯诱奸，并且他的妻子和弟弟合谋要夺取王位。事情败露后，国王阿特柔斯假装宴请弟弟，实际上是将他弟弟的儿子杀了，用提提厄斯特斯儿子的肉来招待他的弟弟，其行为和祖父一模一样。于是，提厄斯特斯诅咒阿特柔斯家族。

这就是三重魔咒。这三重魔咒就构成了整个悲剧的来源，最终这三重魔咒得到了报应：首先是阿特柔斯的儿子阿伽门农，娶了斯巴达女儿克吕泰涅斯特拉为妻，斯巴达国王帮助阿伽门农夺得了迈锡尼的国王王位。阿伽门农和妻子生了三个孩子，包括伊菲革涅亚，我在前面讲过阿伽门农是远征特洛伊的希腊联军统帅，但是出征前他杀死了一只圣鹿，从而得罪了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所以阿尔忒弥斯掀起巨大风浪迫使联军舰船无法起航；在这种情况下，阿伽门农只好杀死自己的女儿伊菲革涅亚来向女神献祭。这件事情也为他自己埋下了杀身之祸，当阿伽门农从特洛伊远征返回以后，她的妻子非常愤怒，深深记仇的克吕泰涅斯特拉和他的情夫合谋，杀死了阿伽门农，篡夺了迈锡尼的王位。这就是埃斯库罗斯写的希腊悲剧《阿伽门农》的故事。

牺牲的伊菲革涅亚

接着《阿伽门农》的故事往后，阿伽门农12岁的儿子俄瑞斯特斯当时被流放，但是太阳神阿波罗就把他的父亲怎么被他母亲杀掉，他母亲与情夫勾结怎么篡夺王位的事情就全都告诉了俄瑞斯特斯，希望他为父亲报仇。此时的俄瑞斯特斯就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之中：如果他不听太阳神阿波罗的意见，他的一生将面临无尽的苦难和折磨；如果他听从阿波罗的意见，去杀死他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情夫，为父亲报仇，他肯定会受到复仇女神的报复，因为复仇女神作为冥界的女神，她一定要保护作为母亲的权利。在这种痛苦的状态机下，俄瑞斯特斯来到父亲阿伽门农的墓前，为父亲献祭。这一节就叫《奠酒人》，也是埃斯库罗斯的三联剧之一。

在太阳神阿波罗的鼓励下，俄瑞斯特斯最终还是杀了母亲和她母亲的情夫，因为他是一个男人，他必须要站在父亲一边。果然，俄瑞斯忒斯杀了他的母亲以后受到了复仇女神的惩罚，他整天被复仇女神追着。无奈之下，俄瑞斯忒斯来到雅典，向雅典娜寻求保护。

俄瑞斯忒斯的复仇

这个时候雅典娜建议俄瑞斯忒斯去阿瑞斯山（战神山）法庭接受审判；结果战神山法庭真的开庭做了审判，十二名法官投票，赞成他有罪的6票，赞成他无罪的6票，在这个时候雅典娜出现了，雅典娜为俄瑞斯特斯的无罪投下了关键的一票，最终审批的结果是俄瑞斯特斯是无罪的。

埃斯库罗斯通过这个古老的悲剧故事，提出了一个很重大的社会主题，即从母权制社会向父权制社会演变的悲剧性。

在第一部中，阿伽门农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她为自己的罪行辩护有两个理由，一是阿伽门农杀了她女儿伊菲革涅亚祭神，她要为女儿报仇；二是她虽然杀死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只是我的丈夫，跟我没有血缘亲属关系，因此不能算犯罪。

在第二部中，阿伽门农的儿子俄瑞斯忒斯杀死了自己的母亲，为父亲报了仇，但是却遭到复仇女神的追逐，因为复仇女神认为俄瑞斯忒斯犯了杀害血亲罪行。

第三部是全剧最重要的部分，雅典娜出面为俄瑞斯忒斯辩护，这个辩护围绕法律问题，伦理问题，道德问题和社会正义问题，从而出现了法庭上的争辩，这种争辩的核心，为什么最后雅典娜决定性的一票能够判定俄瑞斯特斯是无罪呢？就是因为在埃斯库罗斯时代，母权制已逐渐为父权制取代，希腊已进入了民主制时代。所以主持正义的雅典娜是作为理性的化身而出现，她坚决地站在了父权制一边，因为她本身就不是母亲生下的，她是从宙斯的脑袋中诞生的。

最后法庭判决俄瑞斯忒斯无罪，严格的讲，它表达了父权制取得的胜利。表明以父权制为核心的新的秩序得到确立。

伯罗奔尼撒家族这场持续好几代人的家族悲剧，最后以一种类似基督教的罪得到赦免的方式来告终，所以它是一场罪性和历经磨难而赎罪的一个主题。我们可以看到在轴心时代，悲剧在表达一种“罪和赎罪”的概念，这是古希腊轴心时代悲剧所达到的精神高度。

这一节我先讲到这里，下一节我会继续讲希腊悲剧。

感谢大家的收听，谢谢大家。

知识点拓展

1、埃斯库罗斯

埃斯库罗斯，公元前525年出生于希腊阿提卡的埃琉西斯。于公元前456年去世。他是古希腊悲剧诗人，与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一起被称为是古希腊最伟大的悲剧作家，有“悲剧之父”、“有强烈倾向的诗人”的美誉。代表作有《被缚的普罗米修斯》、《阿伽门农》、《善好者》（或称《复仇女神》）等。

2、索福克勒斯

索福克勒斯，是雅典三大悲剧作家之一，他既相信神和命运的无上威力，又要求人们具有独立自主的精神，并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雅典民主政治繁荣时期思想意识的特征。

他根据他的理想来塑造人物形象，即使处在命运的掌握之中，也不丧失其独立自主的坚强性格。和埃斯库罗斯不同，索福克勒斯认为命运不再是具体的神，而是一种抽象的概念。

3、欧里比德斯

欧里庇得斯（希腊文Ευριπίδης，英文Euripides，公元前480年—前406年）与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并称为希腊三大悲剧大师，他一生共创作了九十多部作品，保留至今的有十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