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苏格拉底：求真信仰的殉道者

喜马拉雅的听众，大家好，我是陈浩武。

我在前面讲了希腊神话，希腊悲剧，这些神话悲剧就是希腊的“荷马诸神时代”，那么古希腊轴心文明的突破，就是对荷马诸神的突破，我们现在来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他是如何突破的？

荷马史诗以后的希腊，思想界向着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方向是言说理性，另一个方向是自然哲学，言说理性发展了思辨哲学，自然哲学发展了我们现在所说的科学。哲学当中，希腊人开创了几乎所有领域：形而上学，逻辑学，语言哲学，伦理学，政治哲学，知识论等等，其中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被世界公认具有最高的哲学天赋和成就，希腊哲学最大的特色，我们称之为“求真意志”，“求真”我们永远寻求真理，这点就与古中国轴心时代“求善”非常相似，孔孟儒学是一种“求善”，“求仁”，而希腊的哲学“求真”

苏格拉底，古希腊哲学创始人

希腊是一个善于思考的民族，所以希腊人的思辨哲学非常发达，我们中国人经常说，你想这些事有什么用？它能当饭吃吗？这反映了中国人的务实精神，但是另外方面，说明我们汉民族不长于思辨文化。

希腊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叫“忒修斯之船”。忒修斯是雅典的国王，就是那位去克里特岛杀死米诺斯牛怪的少年英雄，他从克里特岛返回雅典后，就担任了雅典国王忒修斯自克里特岛返回时所搭的30桨船，被雅典人留下来做纪念碑，时间久远船木也逐渐腐朽，人们便会更换新的木头来替代。坏一根就换一根，最后，该船的每根木头都被换过了。就这个现象哲学家就思考：“这艘船还是原本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吗？如果还是，原来的船木一根也没有如果不是，那这艘船是什么？于是这个就成为一个哲学问题，这个哲学问题就叫“忒修斯之船”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希腊这种热衷于思辨哲学的习惯。

忒修斯之船

我们下面要讲到，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据说，苏格拉底去德尔菲神庙，神庙祭祀说“苏格拉底是全希腊最有智慧的人”，而苏格拉底自己并不认同这个结论，他说：如果有智慧，那是我知道自己一无所知，我不自以为是，苏格拉底的知，叫知无知。我有一位朋友在西安的读书会叫“知无知”，有着深刻含义。

苏格拉底是希腊轴心时代最伟大的哲学家，他的身份有点像中国的孔子，孔子的论语是学生们记录的言论，苏格拉底也没有留下什么著作，人们是通过他的学生柏拉图的作品而知道他，据说苏格拉底穷其一生，都在雅典城里和别人辩论。有一次我在雅典卫城向下俯瞰，我问导游，苏格拉底经常和别人辩论的那个市场，在什么位置？导游指着雅典卫城下的一大片空地说，就是那。雅典的年轻人，都非常喜欢苏格拉底，喜欢向他提出问题，喜欢和他讨论哲学，在雅典的年轻人心中，他就是一个无比智慧，光彩四射的饱学之士。他是青年人的哲学导师。书中有一段记录是这样的：黎明时分，苏格拉底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好消息！好消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苏格拉底回答：说吧！

“哦，苏格拉底，普塔格拉来了”！昨天晚上，普塔格拉，他偷了你什么东西吗？是的！没错！年轻人大笑：他偷走了我的智慧！我想要回我的智慧我们现在一起去看他吧？这位热情，欢快，好学的年轻人就拉走了苏格拉底，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愉悦的场景！

在雅典城邦，到处都是这样热情，欢快，好学的青年，只要苏格拉底走进竞技场，人们就忘记了锻炼和比赛，热切的人们围绕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告诉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友谊？什么是真理？真理！告诉我们真理，苏格拉底，我们不会让你走的。

希腊人对知识的热爱，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好奇心，我们今天把哲学的英文翻译成“philosophy“其实是不准确的，philosophy”在希腊语中的原意是：“爱智慧”。希腊人有这种爱智慧的精神，苏格拉底有一句名言：不经受审省的生活是没有价值的，未能深入思考关于意义的问题，是对灵魂的辜负，因此，对灵魂的揭示是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毕生最重要的成就，他们都认为，灵魂和肉体相分离，灵魂独立于肉体存在，在肉体消失以后，灵魂仍然存在，灵魂使人类思考，并且激发人类寻求善，对灵魂的培养，是人类重要的任务，这远比世俗的成就重要。

如果大家要去希腊旅行，在雅典卫城山脚下，有一排古老的监狱，相传是关押苏格拉底的地方，我们最近一次去希腊特意访问了这个古老的监狱，为什么要提到这个监狱呢？在公元前399年，有3位雅典公民对苏格拉底提起公诉，控告苏格拉底不敬旧神和毒害青年。由501人雅典公民组成的陪审团，听取公诉和辩护后，以281票比220票，判决苏格拉底有罪。我们注意，所谓的不信神灵，是说苏格拉底不信旧神，所谓旧神就是“荷马诸神”，说他毒害青年，指的是他想引入新神，一种唯灵主义的神。苏格拉底希望，用”灵“的神，代替和人同形同性的神，代替荷马诸神，在苏格拉底面临判决之时，正值雅典和伯罗奔尼撒战争失败，我们在后面会讲到雅典当时最大的对手斯巴达，所以当时雅典上空被一片乌云遮蔽。

苏格拉底监狱

同时在公元416年，雅典城中的赫尔墨斯的神像遭到破坏，赫尔墨斯就是我之前讲到被认为爱马仕之神，是火神。雅典全城震惊，公元前411年，雅典海军在出征叙拉古时，就是现在的西西里岛，遭到重创，大约4万士兵被囚禁在采石场，雅典损失了一半的舰队。

一个接一个的灾难，让雅典人将这个灾难归咎于哲学家们反宗教，因为反对荷马诸神，而遭到诸神惩罚，苏格拉底传播的思想亵渎了神灵，毒害了青年。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受到审判，显然，苏格拉底成为一系列事件的替罪羊，苏格拉底被雅典当局判处死刑，他的学生买通了法官，要帮他越狱，被拒绝，也可以选择流放，他也拒绝了，他对死亡采取一种非常超然的态度，他和柏拉图都认为：灵魂和肉体之间一直对立，灵魂羁绊在肉体中，导致了德性的堕落，肉体阻碍着灵魂认识真理，只有灵魂脱离肉体，才能更好认识真理，所以苏格拉底临死前说：我去死，你们活着，谁的去处好，唯有神知道。柏拉图在死亡现场，他看到苏格拉底从容的喝下毒酒，面容镇定，平静而安详的迎接死亡。

轴心时代的几乎所有先哲都专注对死亡的探索，但是苏格拉底是少有的，在悲痛和苦难中，他表现了超乎其境遇的宁静，他是新神的殉道者，他奠定了精神的彼岸性，这点将为人类产生重大影响。

这一节我就讲到这里，下一节我讲柏拉图。

知识点拓展

1、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年 ，一说公元前470年 ～公元前399年），是一个希腊语哲学的创始人之一。西方哲学，并为第一道德哲学家所述的西方伦理思想的传统。他是一个神秘人物，没有作品，主要通过他一生后的古典作家的著作而闻名，苏格拉底在后来的古代和近代对哲学家产生了强烈的影响。苏格拉底对艺术，文学和大众文化的描述使他成为西方哲学传统中最广为人知的人物之一。

2、柏拉图

柏拉图（Plato，Πλατών，公元前427年—公元前347年），是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也是整个西方文化最伟大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柏拉图和老师苏格拉底，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希腊三贤。他创造或发展的概念包括：柏拉图思想、柏拉图主义、柏拉图式爱情等。柏拉图的主要作品为对话录，其中绝大部分都有苏格拉底出场。但学术界普遍认为，其中的苏格拉底形象并不完全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苏格拉底。除了荷马之外，柏拉图也受到许多在他之前的作家和思想家的影响，包括了毕达哥拉斯提出的“和谐”概念，以及阿那克萨戈拉将心灵或理性作为判断任何事情正确性的根据；巴门尼德提出的连结所有事物的理论也可能影响了柏拉图对于灵魂的概念。

3、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古代先哲，古希腊人，世界古代史上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和教育家之一，堪称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他是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的老师。公元前335年，他在雅典办了一所叫吕克昂的学校，被称为逍遥学派。马克思曾称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哲学家中最博学的人物，恩格斯称他是“古代的黑格尔”。

4、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希腊语：Ἑρμῆς、英语：Hermes），他是信使，是风，是太阳神与月亮神之子，为交替的日夜之间进行信息传递。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商业、旅者和畜牧之神。也是众神的使者，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是宙斯与阿特拉斯之女迈亚的儿子，罗马又称墨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