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齐风.鸡鸣》

新的一年，开始将《诗经》的学习作为重点推进的项目之一。我说的是学习，不是教授哦，因为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自己也是一个字一个字一句诗一句诗地去啃，啃下来将嘴上心里的滋味描摹出来存个念想，过一段日子不温习就会忘光光。所以，如果您一直在跟着我学，我得说，谢谢您，我的好同学，有您那样一直不离不弃地督促着，才有我今年的决心，按照每周三到四首诗的频率，将诗三百学习完整。


十五国风的学习今日进入到“齐风”，齐国是“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民多归之”（朱熹语）的大国，开国之君大家都熟悉，就是“愿者上钩”的姜太公姜子牙，因为辅佐周武王灭商有功，被封到齐地，建都营丘，也就是如今的山东临淄。《齐风》所收集，便是山东临淄一带、河北沧州以南的诗篇，一共11首。


《史记 吴太伯世家》中讲吴国四公子之一、外交家和文艺评论家季扎到保存周朝礼乐最完备的鲁国访问，请观周乐，听到《齐风》时叹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史记 乐记》中又说“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温和善良，但为人处世又不乏果断的人适合唱《齐风》。这样的我们，开始吧。


学习第一首《鸡鸣》，先听我读一遍。


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夫妻闺房之内的三段对话而已，读起来并不难。妻子想是惦记着丈夫要上早朝的事儿，一大早就醒了，推一把身边酣眠着的夫君“鸡都叫了，朝廷上应该有不少人了，你也快起来吧。”，夫君睡得迷迷糊糊中应声：“什么鸡鸣啊，应该就是嗡嗡嗡的苍蝇之声嘛。”


妻子睡不着，望着外面的天光，心里算着时辰，等了会儿又推一推丈夫：“东边都亮了，朝堂上人肯定更多了，你快起来啊。”，那位贪睡的家伙继续着自己的美梦而耍赖：“哪里是东边天亮了，明明是月亮出来的光嘛。”，说完又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随着天色渐亮而开始热闹起来的各色小虫，妻子显然有点无可奈何，叹口气道：“哎，何尝不想与你一同呆在甜美的梦乡里呢？，只是朝臣们会集在一起却等不到你就散了，但愿不要让人家讨厌你吧。“


“无庶予子憎”，无庶，是庶无的颠倒，希望的意思。憎，是讨厌，不喜欢。


读着这首诗，有没有笑起来？因为活脱脱看到了一个赖床不起的懒汉或者想起了贪着睡眠的甘美而赖床不起的自己，或者想起了每天早上费劲地叫小孩起床上学的情形吧。


是极有家常风味的情景，虽然读到后来会发现，这位夫君可能并非普通老百姓，而是一国之君。因此朱熹说这首诗”言古之贤妃御于君所，至于将旦之时，必告君曰：‘鸡既鸣矣，会朝之臣既已盈矣。’“，


至于这到底是真的鸡鸣还是只是苍蝇的嗡嗡声都不要紧，它反应出的都是这位贤德的王妃夙兴夜寐，唯恐所嫁之人放逸，会导致不仅他会被暗地里骂，人家岂不也会怪她美人误国吗？如唐玄宗与杨贵妃那般”春从春游夜专夜，从此君王不早朝“，最后的结果还不是”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人生一世，无论庶民还是君王，放逸都是不得了的过失。“贪图懒乐味，习卧嗜睡眠”的人，世间的事业尚且无法成就，又遑论出世间的修行呢？


《入菩萨行论》中将这样的人比作即将被屠宰的牦牛一样，退路已经被封，前方只有死路一条，却还是“贪食复耽眠”，这副傻傻任人宰割的模样可如何是好？


至于您要深究这鸡鸣与苍蝇声怎么会相似，又哪里会听错，那可就把一首回还摩荡的绝作变得兴味索然喽。


最后，我们再来读一遍这首诗。


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