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尚书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关于人性最精彩的解读

正文

    今天我们给大家分享的这个经典叫《尚书》。在整个中国文化传世的经典中间，最早的一部之一，为什么是之一呢？因为《易经》和《尚书》，都属于在中国文化典籍里面出现最早的，如果从考据的角度会有争议，所以我们把它列为之一。

    这个《尚书》记载的是夏商周那个时代，中国最早的社会治理的文献、社会政治文献，包括政治家和当时的领导人进行筹划的那些文献的记录，我们就称为《尚书》。所以我们要了解我们这个民族三四千年、两三千年以前中国人的精神状态，中国人的文化状况和社会生活，一定要读《尚书》。

    那么在《尚书》里面，其中有一篇文章讲到了《大禹谟》，谟是什么呢，实际上是《尚书》的一种文体，他的意思是筹划、运筹、商量，很显然他主要是记述的是大禹和当时他的臣子们，或者共同治理国家的那些要员们，一起商量和谋划事情的一篇文章。

    在《大禹谟》这篇文章里记载了四句话，这四句话是谁说的呢，实际上是舜说的。应该是舜这一辈子政治经验的集中概括。根据我们的传说和历史记载，那个时候是禅让制，禅让制也就是领导人要选出优秀的人担当下一届的领导人。在选好人之后，不仅给位置予他，而且还要把自己毕生的经验或者教训要传给下一代，争取让下一代的领导人在前一代领导人的基础上，把国家治理的更好，少犯错误。这个时候舜就说了四句话，这四句话就叫“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四句话特别特别重要。南宋的思想家朱熹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概括，他认为这四句话是中华民族的心传家法，也就是说这16个字集中代表了中国文化最核心的精神，被称作16字心传家法。那么我们这一节，只分享前八个字，我们把这八个字讲清楚，以及这八个字对我们的启发，对我们的受益是什么，给大家做分享。

    首先，我们看一下“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8个字你看“人心惟危”，如果从字面上来讲，人心，他的特点就是危险；道心，那个微是微妙、微弱，他简单字面的意思就是人心给人带来的仿佛是危险；道心他的表现的状态就是微妙或者叫微弱。

    要想把这8个字的秘密给揭示出来，首先要对什么是人心，什么是道心做一个清晰的概括。这个不理解就没办法理解“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的内涵。从某一种程度上，对人心和道心的不理解，我们也没有办法去真正理解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史。什么是人心什么是道心呢？我们先把这两个概念给抓住，给大家清晰的呈现出来。

    为了说明这个概念，我讲一个故事。大概是在2009年的时候，我们单位组织井冈山去学习。天气非常炎热，开车的司机热得大汗淋漓，有空调他觉得也受不了，于是呢他就给我们三四十个同行的人说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一晚上，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天气还不热的时候，我及早的再赶车，于是我们就住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叫江西婺源。当时我们住的宾馆正好下面有一条河，那个清澈一眼望到底，水草随着水波在上下浮动，看得非常清楚。当时由于温度特别热嘛，于是我当时就动了个念头，我说去游泳多好，于是我们三四个人就下去了。当时在那个河里边已经有十多个男孩女孩在游泳了，我自以为自己的水性还可以，结果远超出我所料。当我下去之后一下子被水给冲走了，于是我扒着草扒着石头挣扎着出来，也呛了点水。上来以后就不敢下河了，我就在河边的一个小石头上，树荫下面坐着。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我的同事游泳也累了，于是他就从河里边出来，走向我的时候，和我有一个对话。他说郭老师，我读书读到一句话，叫“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他说这个一读我就晕，到底什么意思。我当时听了以后，我说你问我就问对了。他问我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眼睛专注地看着我啊，但是我这个同事从河里出来，穿着游泳裤走向我的时候，他一方面问我问题，一方面那个眼睛不断向河里看，为什么呢？河里边有几个小姑娘，他眼睛不断往人家那里看，又不好意思老盯着姑娘看，又装着向我问问题。当时我就告诉他，我说老兄，你问我问题的时候，为什么老往河里看，那个就叫人心；你为什么不好意思老往河里看呢？因为你还有道心。我那个同事非常有灵性，他当时一听，他说你不要说了，我懂了。

    也就是贪财好色、虚荣攀比、自私狭隘，所有人性的那个弱点，我们集中起来概括为人心。道心是什么？我不好意思看，因为有良知嘛，实际上知道羞耻，善良、正直、勇敢、慈悲所有人性里边积极向上的那种力量就是道心，老百姓直接把它简称为良心。

    中国人就把人性区分为积极向上的力量叫道心；引人走向堕落的弱点，那就叫人心。为什么“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呢？我们这一辈子犯的所有的错，倒的所有的霉，除了极个别的自然灾害之外，基本上都是人性的弱点让自己走进了人生的深渊，甚至走向家破人亡。“道心惟微”，人的良心啊，微妙，其实还有一个微，微就是微弱，啥叫微弱啊？比如说我们中纪委办案的时候，有一些副部级的官员，他们做违法乱纪事的时候，他自身知道不知道，我相信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是不对的，但是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还照样去做，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良心和欲望相遇了，败下阵来的往往不是人性的弱点，往往是道心，也就是说，良知的光芒有的时候透不过欲望的铜墙铁壁。

    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时候，有一个大的走私案叫厦门远华案。其中一个人叫赖昌星，他在走私的时候，需要掌握权力的官员给他做保护伞，他就请这些官员吃饭，他对这些官员就研究一个透。你比如有的人特别喜欢谈钱，他的弱点就是钱；还有的人呢，就是喜欢谈古玩，他就专门买古代的比如郑板桥等等的真迹去送给他，大家想一个特别喜欢字画的人，一旦遇到真迹了，那真的爱不释手，这个时候又被人征服了。其中还有一个官员呢，就看到女服务员的时候，眼睛直直的，后来主犯他就把这个服务员安排到一个房间，安排好摄像头，把它的很多细节都拍下来，官员被抓住把柄以后就任这个主犯摆布。“人心惟危”，我们遭遇的坎坷苦难，有的时候不是本来有苦难，是咎由自取，是自作自受，所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八个字，他实际上对我们人生的这种启发和教育特别特别多。

    第一个就是对人性的看法。我们一般的人一旦谈人性都简单地总结为人性善、人性恶，这是很幼稚的。人性绝不是简单的善和恶作区分的，按照《尚书·大禹谟》的说法，他是复杂的，你不能简单地说人性是善良、人性是丑恶的。大英雄真性情，有的时候也有欲望，因为人性是复杂的；反过来讲，某些贪官人家也曾经可能给人民做过好事；一个歹徒也不一定说他全部都是坏的，可能也有一些人性的一点光亮。所以对人性的看法，中国人绝不是那么简单，而是把人性积极向上的力量和让人堕落的力量都概括出来，认为人性是复杂的，这第一个启发。

    第二个启发，那么面对人性的弱点怎么办？朋友们正因为人性有弱点，我们不能天真呐，所以面对人性的弱点，我们要有法制，我们用法制的篱笆为人性的弱点打上防护墙，让一个想干坏事的人，没有干坏事的机会，这个就是以法治国。同时我们还有道心，我们一定要用文化、用信仰、用道德来把道心给护养出来、开启出来，这种治理方式就是以德治国。依法治国应该说极其重要，但是绝不要因为看到法制的作用，而忽视道德的作用。一个人有了浩然之气，有了是非对错的正确的三观，他才能减少犯罪。

    所以呢，人心用依法治国，道心以德治国，二者结合起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说近代以来，西方治理国家给人类提供了依法治国的这个理念，那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以来，给人类的治理提供了一个极其宝贵的理念，就是以德治国。那么我们要问了，道德和法律哪一个更为根本呢？这里我要问大家，你比如说两个人结婚了，是一个男同志女同志两个人对婚姻和家庭很忠诚重要，还是那个婚姻法重要？如果一对夫妻对婚姻不忠诚，对家庭不忠诚，这个时候，你单纯地拿法律去约束他，家庭不会有幸福，也只有走向离婚。多少的婚姻法，多少的法律都管不住一个想离婚的心，因为他的心出了问题了。反过来讲一个婚姻里面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那一纸法律，而是对对方的爱、对家庭的珍视、对爱情的忠诚，这个东西实际上更具有根本性。所以人心和道心相比的话，道心更为根本，我们一定要重视法律的作用、制度的作用，同时绝不可忽视道德的作用，一定通过道德和文化把道心给护养好，把道心给扩充好，一个人的道心越扩充，人心就越弱；反过来讲，一个人的自私欲望越大，一个人的道德的力量就越弱。所以我们治国的时候，应该是用法治把人性的弱点看住，同时用文化道德信仰把道心给开启出来，让一个人做堂堂正正的人，这就是“扶正固本，邪不可干”。

    第三个体会是什么呢，就是我们提高修养的方向是什么，我们老说加强个人的修养，修什么？“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一听结论非常清楚，就是修我们的哪个心？道心。所以我们这一辈子提高自己的修为，就是让自己道心的力量越来越强，让人心的力量越来越弱。如果说一个人修到最后了，他的缺点越来越少，甚至没有，他的优点越来越多，甚至占据了整个生命，朋友们，圣贤就是这样。有的年轻人问我说，老师我要提高自己的修为怎么提高？我说，就一个方法，修养自己的道心，护养自己的道心，扩充自己的道心，就是提高修养的方向，修行修什么，就是把道心修出来，道心修养的过程中，人心在减弱，慢慢地，道心的力量越来越扩充。毛泽东说：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那是一个纯粹的人，那是一个高尚的人，那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那是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我今天说完，大家一下就知道了，毛主席讲的这几句话，其实就是讲的道心能够完全的呈现出来，脱离了低级趣味，就是把人性的弱点给去掉了，这是一个意思。

    那么第四个，什么是好书？所有的好书都是在提高你的道心，如果你看了一本书，让你越来越智慧，越来越来越大气磅礴，越来越海阔天空，越来越有能力，德行越来越好，好书！为什么？因为它开启了你的道心。所以我也给天下的父母提一句话，孩子看书的时候适当地过一过目，看啥书都可以，只要这个书让孩子的道心得到扩充，好书。如果激发了孩子的人性的弱点，这就是不好的书。我们为什么给大家特别主张要读经典，因为几千年几百年出现的传世的经典，把人性中的那个道心的力量给你扩充出来，所以它是一个好书，他是给我们人生极大赋能的一本书。

    那么什么叫好朋友啊？凡是能引着我们往道心的方向成长的那种朋友，就是好朋友；反过来讲，凡是利用我们人性的弱点让我们走向堕落，甚至犯罪的，那就不是我们的好朋友，不值得我们珍惜。有些朋友他的格局大、智慧高、德行好，他会给你赋能，你和他交朋友，他会让你的人生变得越来越大气、越来越干净、越来越崇高、越来越有能力，甚至干出一番惊天地的大事业，祝贺你，那是真正值得珍惜的好朋友。

    总之，我们通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八个字，我们对人性，我们对如何修为自己，都有了非常好的启发。我希望我们每一个朋友，都不断的通过净化自己的心灵、护养自己的道心，从而减少人生的苦难，去追求幸福喜悦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