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鸿蒙之初丨大禹治水：命由我不由天的最早启示

正文    

今天，我们分享的一个神话故事，就是大禹治水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我们中国社会中，几乎是耳熟能详，我们通过对大禹治水的了解，要解读出中国文化的基因和民族精神的一些特点。

    我们首先对故事的经过有一个基本的了解。根据夏商周的断代工程，考证大禹治水大概在4700多年左右。在那个时候，我们中国的大地上发生洪水的灾难，如果大家去读世界上其他民族的历史，我们会发现其他民族早期的神话故事中也有发大水的传说。比如说犹太人，他们有一个诺亚方舟的故事。我们大致可以推测，在人类4000多年以前的某一个时期，地球经历一个洪水时期。但问题是，不同的民族在面临洪水灾难的时候。在应对过程中，就体现了不同民族的精神气质以及文化特点。

    我们先说大禹治水。在发了大水之后，当时的领导人舜就命令大禹的父亲鲧去治水，鲧在治水的过程中，他用的就是堵塞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办法初看起来有一点道理，但实际上当大量的洪水囤积，堤坝一旦冲垮，这个时候带来的灾难往往更大，所以大家知道地震以后形成的堰塞湖，为什么我们要及时的把它清理掉，因为堰塞湖一旦把大江大河挡住以后，后面的水不断地堆积，当哪一天堰塞湖突然冲垮的时候，往往给下游带来的灾难更大，所以鲧治水不符合治水的规律，也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所以舜就把鲧杀了。杀了以后呢，治水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儿子禹的身上。

    大禹治水的时候，他目睹了父亲治水的得失，他的办法就是研究水的规律，水的特点是往下流。大禹的办法就是把海河、黄河、长江把这些河道给疏通好，把囤积在大陆上的肆虐的洪水疏导到大江大河，最后导到大海里去。

    大家想想，当奔腾肆虐的洪水，经过大江大河的疏导，流到大海里的时候，陆地上的水没有了，这个时候就是叫釜底抽薪，水患就根本上得到了解决。大禹治水采用的这个办法比较得当，最后治理的效果也很好。而且大禹在治水的过程中，在他当时能力和条件许可的范围内，对中国的整个地理环境做了初步的划分，今天中国整个地理最初的面貌，就是禹做了区分和整理。禹就把中国分了九州，包括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龚自珍写的诗叫“九州生气恃风雷”，这里面九州实际上就是源自于大禹治水的过程中，对中国的地理板块做的区分。而且大禹还对当时主要的山脉走向，包括河流的走向，做了研究，为了方便农业生产，为了方便部落的人之间加强交流，对河道、山脉的地理环境，做了整理或者叫疏通，应该说是大禹的做法对中国的大一统，对中国各民族之间、各部落之间的交流，沟通，融汇，或者民族的融合，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大禹治水这个故事他所昭示的中国文化的特点和中华民族精神的特质，这些东西特别值得我们去好好地总结。

    诺亚方舟这个故事讲的是诺亚得到了上帝的启示：要发洪水了，你要造一个大船预防大水来的时候，你可以活下来。诺亚这个人呢，忠诚厚道，就去造船，而别的人呢，压根儿就不信，而且还嘲笑他说日子太平你为什么要造这么大一个船呢，别人不理解。结果是洪水来的时候，那些不相信的人都被洪水淹死了，而诺亚提前造好了诺亚方舟才活了命。这个故事反应了西方人的一个特点，他要把人类最终的命运和救赎放在那个神秘的力量或者叫上帝身上，所以你看欧洲社会经历了1100多年黑暗的中世纪，神权几乎全部垄断了人类的精神生活，一个人的是非，社会的判断标准，都是以神的旨意、《圣经》的旨意作为判断的唯一标准，这个1100多年在整个西方的历史上，他们被称作黑暗的1100多年，对整个西方社会的造成的痕迹和拖累。西方的历史，自己都是承认的。

    我们中国大禹治水是靠什么呢？我们的大禹带领和团结我们的老百姓，自己去想办法，自己去研究治水的规律，失败了，我们就总结失败的教训是什么，然后呢，找到解决的办法。注意这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特点，这个特点在《易传》里边就有了非常清楚的表达，叫“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什么是自强不息？实际上就是我们这个民族遇到重大困难的时候，要靠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们没有把命运简单地交付人之外的那个神秘的力量，而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这是中华民族文化或者民族精神一个特质和鲜明的特点。在中国的历史上，我们没有一个神权严重地去控制和垄断人的精神生活，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个民族早在文明之初的基因上，我们就走向了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这么一个道路。

    那么第二个呢，就是通过大禹治水呢，我们就发现，我们中国人特别注意对规律的那个总结和探寻。比如治水，治水怎么才能治好？鲧他通过堵塞，这实际上是对自然界规律和治水规律的不了解。那么大禹治水的时候，他就要研究水的规律，水的规律是润下的，水是往洼处流的、往低处流的。大禹就通过大江大河把滔滔的洪水流到大海里去，这实际上是釜底抽薪式的根本上解决了水患。这种尊重规律，对一个国家对一个民族的发展特别重要。在规律面前，一个民族怎么样才生活得主动，只有认识规律、只有顺应规律，一个民族的生命才有自觉，一个民族在生产社会活动中才能取得主动。

    《道德经》有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就和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契合度，就是告诫我们在自然面前、在社会面前、在人类所面临的各种客观规律面前，我们要有高度的自觉或者说要有发自内心的尊重，绝不可展现出人类的狂妄。规律不因为你的主观就可以随意地扭曲，规律需要我们去认识它、去遵循它、去顺应它，甚至去利用它，而不是说人类狂妄地以为自己的主观就可以去扭曲这个规律，这是做不到的。所以呢尊重自然规律，研究规律、认识规律、掌握规律、利用规律来为人类谋福，这实际上是中华民族一个特点。

    这个特点它也表现在我们治理国家方面，你比如说在西周和东周这样一个转换时期，曾经有个故事叫“国人暴动”。这个“国人暴动”发生在周厉王的时期，当时呢周厉王与民争利，他就把当时矿山或者说森林、大江、大湖都这种资源控制在自己手里，然后让普通的很多老百姓内心里非常愤怒。这个官员因为掌握了国家的公权力而与民争利，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也是非常非常不应该的。这个时候，老百姓有怨言，当时的这个周厉王就不让老百姓说，谁要是说政府的坏话要么砍头、要么割舌头。结果呢，使得老百姓有极大的怨言而又不敢说，甚至打招呼的时候都不敢说话，因为你一说话可能就被人告发，以为在说官府的坏话。这个时候呢，人和人走在道路上，只是眼睛撇一撇，用眼睛打个招呼，这个词叫“道路以目”，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注意，这种形式结果是什么，结果老百姓的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就爆发了“国人暴动”，“国人暴动”起来以后，实际上是把周厉王给赶走了。这么一个故事呢，其实也是告诉我们，面对社会问题绝不是简单地堵塞，不能像这鲧治水一样，你不让老百姓说话，当老百姓有怨言有情绪的时候，应该是要研究这种情绪背后，或者怨言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如果政府的工作已经做得比较到位，但是由于老百姓有误解而产生的怨言怎么办？你要做好解释工作，让老百姓去理解；有些怨言背后是因为有些工作确实没有做好，那就要立即去做，通过好好地给社会服务，给老百姓做事，赢得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如果说这个工作现在不具备做的条件，需要将来创造条件才能做好，那就应该向老百姓说清楚，这个事情不是不做，政府正在积极做，但是现有的条件还不具备，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创造好的条件，尽可能的把这个问题及早地给化解掉。

    如此等等呢，这都是在社会治理上我们不主张简单地去堵老百姓的嘴，而是通过老百姓的悠悠之口来了解、认识到我们的社会治理还有哪些问题、哪些不足，当我们了解了不足以后，诚恳的面对问题，针对不同的问题找出不同的解决办法，这才是根本之策。这也是我们在社会治理上要认识规律和尊重规律，而不是简单用堵的方式来躲避问题或者抗衡问题，不是这个样子。

    那么第三个呢，就是大禹治水他怎么成功的？实际上大禹是依靠人民，大禹一个人有再大的力量，他能把黄河给疏通好吗？能把淮河给疏通好吗？是做不到的。那么大禹就带领部落的乡亲们，甚至是联合其他部落的乡亲们一起来治水，因为这个大水是影响了几乎所有部落人的生命安全，所以大禹就能够因势利导地带领着广大人民群众一起团结起来，去解决这个水患。注意，这个给中国的整个社会和文化实际上带来极深刻的影响。我们中华民族的这个文化中间，对人民的重视跟其他的民族讲不一样，你比如说西方社会，它更多的是人要对神负责，包括它的政治也是对神负责，这是在西方中世纪以前一个鲜明的特点。那么中国的社会和政治是什么呢？对人负责。所以，咱们中国的文化从三千多年以前夏商周的时候，我们的整个政治文化就非常清楚的，就是以老百姓满意不满意、老百姓答应不答应、老百姓高兴不高兴作为整个施政的特点，就这一点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点。后来，李世民的时候，大家知道有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水就是老百姓，这种话都和大禹治水所体现的要依靠团结广大的劳动人民一起来解决困难，实际这个方向是一致的。

    在这个里边呢，我讲一个武王伐纣的故事，大家体会体会我们中国文化他的一些特点。大家知道纣王这个人根据史书的记载，应该说也很神武，但是对朝政不是兢兢业业的，做事呢残暴荒淫，这是他的特点。后来，武王就伐纣，伐纣的时候，记载武王是打了卦的，打卦那个卦象不是那么吉祥，但是武王看到以后就下令进攻。后来在途中，从当时的镐京，就是西安附近往东走，走的时候结果遇到大风，大风和雷电就把军队的这个旗杆给折断了，大家想想你在打仗之前的时候，把旗杆给折断了，在古代想来，这是一个很不吉祥的征兆，于是很多人又跪下来，告诉周武王说，我们不要伐纣了，你看这个旗杆都折断了。当时就劝了。但是武王就非常坚定，说必须前进。那么真正到达朝歌，在牧野这个地方展开决战的时候，由于老百姓实际对纣王内心里面是恨透了，再加上纣王当时的正规军在南方作战，他的抵抗部队是很多临时的奴隶来组织起来，军队也不严密，当时就很多纣王的部队临时起意倒戈，站在了武王一边，大家知道，经过牧野之战武王伐纣取得成功。

    《尚书》里边的记载，武王曾经做过总结，你打卦，卦不是很吉祥，那么在伐纣的过程中，旗杆折断了，仿佛也不是很吉祥，但是为什么还要伐纣？武王就给大臣们说，他说纣王残暴荒淫、草菅人命，这是不是真的？那大臣说是。武王又问，如果说我们不把纣王推翻，纣王会不会自动地退出历史舞台。那大臣们说，那当然不会。这个时候，武王就斩钉截铁地告诉大臣，所以这个卦象不吉祥，我不管，旗杆折断了，我也不管。但是为什么我这么坚定呢？就因为纣王对老百姓不好，他不尽一个君王的责任，刚愎自用，自以为天命在我，实际就是草菅人命，就这种暴君，我们把他推翻其实是“顺乎天，应乎于人”，应该说是代表了老百姓的愿望，我们推翻他，老百姓是欢迎的，老百姓是鼓呼的，而且这个残暴的政权是不打不倒的，所以我有这样的判断。所以当旗杆折断，当卦的卦象不是那么吉祥，我也敢于做出伐纣的决定，而且还取得成功。

    注意这个武王伐纣的故事，他就很好的体现了，我们这个民族的一些特质，我们不是说打一个卦，那个神秘的力量告诉我这样不行，我这样做会受到惩罚，如果武王迷信的话，如果武王相信那种神秘力量的所谓的启发，他就不能伐纣了，所以他没有，为什么？

    因为从大禹治水那个时候开始，中华民族相信谁的力量？自己的力量，相信用我自己的智慧做出的判断，相信我带领老百姓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叫做命运是自己掌握的，只要我们真正得到老百姓的拥戴，代表了人民的声音，我们这个事情就有了最雄厚的基础。注意武王伐纣和大禹治水，他很好的就把中华民族的精神特质给体现出来。

    你包括今天，社会各行各业的同志们，任何一个成功的人，不管是从政的、经商的，或者你是个文化传播的人，不管哪一个人，你只有把根扎在人民那里，你才有未来。

    人民是什么？我打个比方，人民就好比说土和水，你只有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在土里，深深地用水去滋养自己的根，这个时候你的花才开得艳丽，你这个树才能开花结果，一个大的政治家，他顺应人民的声音得到人民的拥戴，他解决了人民的难题，他才能称为伟大的政治家。一个企业，你的这个产品只有被广大的消费者认可，你才有市场才有效益，文化传播者也是，你讲的那个课，你写的那个书，深刻地反映了时代的问题，被广大的老百姓所喜欢、所接受，老百姓喜欢听、听得懂，而且还能解决老百姓的现实问题，给老百姓很多的启发，那这本书、这个课一定是受欢迎的，因为他把根扎在了老百姓那里。

    毛主席在写《论持久战》的时候，当时中国的武器装备上远不如日本，毛泽东就非常清楚、斩钉截铁地告诉共产党人，告诉我们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不要担心，抗日战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为什么？武器装备这种因素固然起作用，我们也不轻视他，但是战争胜负最厚重的根源在于民众。一个军队、一个政党，只有把根扎在人民中间，是反映了人民心里的声音，反映了人民最急迫的愿望，这个部队就获得了人民的支持，就有了战胜敌人一个最强大的力量。

    我们每一个人想做成一番事业，一定不可高傲，一定要走到人民那里，去了解这个时代，倾听人民的声音，才真的能做出一番事业。我们有一些大学生、研究生从学校到机关，如果你真的有大抱负的话，你要把根扎在老百姓中间；从机关到机关，喝着、茶看看报纸、上上网，从长远的角度也来讲，由于你没有从人民那里得到赋能，你对人民是不了解的，你对这个时代的脉搏是不了解的。一个不了解人民、不了解时代、不了解这个国家基本国情的人是不可能在政治上有大的作为的人，所以一定要把根扎在老百姓那里去。

    第四个，大禹治水曾经有一个情节——“三过家门而不入”。“三过家门而不入”，它体现的是什么？实际上体现的是大禹为了整个部落，为了整个国家，为了广大老百姓的那个福祉。把自己的小家其实没办法去顾及，所以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体现的精神呢，其实就是我前面给大家分享的，就是中国价值。

    我们中国文化特别的歌颂和赞叹那种超越了小我，把小我的一滴水融入到大我的海洋中去，这是中国文化和中国价值一个鲜明的特色。所以大家看近代以来，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那么多留学的人，不乏有一些人为了小我的生活，留在了海外，这种人呢，我们也不去谴责他们，但是这里面有郭永怀，有邓稼先，有钱学森，有于敏，有无数的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他们在海外学了东西以后，心系着自己的国家，坚定地放下所谓自己的小生活，到了大沙漠，到了罗布泊，隐姓埋名啊！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奉献给这个国家。

    所以这次看到这个国庆阅兵的时候，朋友们，那都是大国重器。我们享受着和平、享受着安宁，为什么呀？我们今天不是列强随时可以凌辱我们、侮辱我们，我们有尊严，其原因就是无数科技工作者，他们用自己一生的热血和汗水献给了国防事业。他们所研发的这些武器，这些导弹，东风系列，巨浪系列，包括我们的战斗机，实际这些东西就成了保卫国家的一个一个的利剑。在利剑面前，任何一个想撼动中华民族地位、侵犯中华民族尊严的那些敌对势力，内心里边就会掂量掂量。

    所以说，我们中华民族，我们这个文化有非常值得我们尊重的地方，非常值得我们自豪的地方。我们客观地说，一个国家，十多亿人不可能人人都高尚，但是一定得有高尚的人做这个民族的脊梁，就像大禹一样，用一生的心血和汗水，为国家去奉献，才能让这个国家的经济、政治、国防各个方面壮大起来。正是在无数人超越小我为大我的奋斗中，一个民族才能挺起脊梁，一个国家才能获得尊严，我们每一个的老百姓才有福祉，才有安宁。

    大禹治水的这个故事，中间的这些启发，他实际上就融汇在中华民族历史的长河中间，形成了我们这个民族的特质，也给我们提供了解读中国文化、中国精神和中国价值的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