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威尼斯：艺术家们发现新的安身之所

说走就走，世界在你耳边。大家好，我是沛姿，让我们一起30天环游欧洲。

导语：

在上一期节目中，我们去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梵蒂冈，讲了另一位文艺复兴巨匠米开朗基罗的故事，去了圣彼得大教堂和西斯廷礼拜堂，看他留下的雕塑和壁画，膜拜他的让人难以企及的艺术天分和匠人精神。

在本期节目中，我们将要去到水城威尼斯，我们要去领略威尼斯画派跳跃的色彩和风韵，我们还将穿越到十八世纪后的威尼斯，带上华丽的威尼斯假面，穿上精美的服饰，在这个海上王国参加一场盛大的狂欢。

1. 威尼斯：文艺复兴的避难所

罗马的文艺复兴随着反宗教改革的兴起，轰然落幕，自此，文艺复兴之风刮向了海上王国威尼斯。

为什么文艺复兴会选择去威尼斯避难呢？

这可绝非偶然。

容我好好给你盘一盘威尼斯这个地方。

威尼斯在历史中是一个根植于大海之上的共和国，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452年，根据威尼斯人自己的编年史记载：

罗马帝国末期，遭到了蛮族的屡次入侵。当时，居住在意大利东北部 威尼托（Veneto）的人们陷入危险之中，为了躲避蛮族凶残的袭击，威尼托人决定集体出逃。

最初，他们对逃跑路线犹豫不决，如果逃往深山，说不定中途就被追来的蛮族给杀死了，如果朝着罗马方向逃，也不妥，因为蛮族已经逐渐逼近罗马，他们同样逃不出蛮族的手掌心。这时，他们的神父张开双手朝向天空，向神进行绝望的控诉，忽然，天上传来一个声音，告诉人们：“爬到塔上去，从那里往大海的方向看，所见之处，便是你们未来的家园。”

于是，人们登上高塔，那时正逢退潮，他们从塔上看到了一大片露出水面的沼泽地，那里除了茂密的芦苇，没有任何植被和树木。这景象太贫瘠了！但这是神的指示，所以无论男女老少，都在神父的带领下，迁往了沼泽地，这里除了鱼和盐，一无所有，但正是因为如此贫穷，才不至于招人来犯，才能保住人们的命。

这群搬来沼泽保命的可怜人，从此在这里扎了根。几十年以后，因为战乱的原因，又有许多难民从其他城市逃到了沼泽，新人、旧人一合计，决定一起搬到了沼泽更深的区域去，躲避外界挑衅。

这些沼泽区域，都算是潟湖里的一部分。潟湖是什么呢？是被沙嘴、沙坝或珊瑚分割的、与外海相分离的局部海水水域。大家想一想，要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有人顶着无数艰难，在大海之上挖运河、打地基、建城池呢？

不管怎么说，这群远离大陆的人，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他们组成了小小的威尼斯公国，名义上是拜占庭帝国的附属国，但实质上却保持着独立。

威尼斯人因躲避战争灾难而建国，他们的思想是务实而超前的。当欧洲其他的国家正为了土地、权利和信仰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威尼斯人在公元697年，用居民投票的方式，选出了国家元首，元首不能世袭，儿子等直系亲属不能成为后任。威尼斯的共和国政体——元首制由此确立，而且一直持续到1797年威尼斯共和国灭亡。

威尼斯人因为务实的性格，和民主的政治体制，一直提倡政教分离，全力保护国家的独立，一心发展贸易。所以面对来自罗马的基督教会的压力，他们虽然表面上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心里并没有当回事儿，他们无所谓反宗教改革、宗教审判之类的东西，根本不排斥文艺复兴，相反，他们希望把自己海上的家园建设得更美，不管是艺术品还是建筑物，只要能为威尼斯创造更好的环境，吸引更多的资源和游客，他们就会热烈欢迎。

所以，当罗马的反宗教改革，把其他地方搅和得鸡飞狗跳，艺术家们无处安身的时候，威尼斯向他们张开了怀抱，只要他们不反对威尼斯特色的政体，他们都可以来。

可以说文艺复兴来威尼斯避难，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威尼斯风貌）

2.威尼斯画派：最懂色彩的艺术家们

文艺复兴来到了威尼斯后，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了呢？

答案便是绘画了，一种富有威尼斯特色的绘画形式，“威尼斯画派”。

威尼斯画派的艺术家们，既没有进军雕刻或建筑领域，也不太关心数学或者解刨，他们只专注于绘画本身，对于他们而言，文艺复兴那无止境的探索精神，应该只体现于形状和流动的色彩之中。这也许是因为，在威尼斯，除了太阳直射下来的光，还有运河和海水的水面反射上来的光，各种光交融，营造出了波光粼粼的色彩的多样性。这水波和光影的熏陶，让威尼斯的画家们比别处的人更能领略色彩和流动线条之美，所以一个个都成为了善于运用色彩的大师。

威尼斯画派人才不少，乔尔乔内、乔凡尼、提香和丁托列托，都是该画派的代表人物。

其中提香，称得上是威尼斯文艺复兴的最佳代言人。

提香于16世纪成名，在他的时代，人们称他为“群星中的太阳”，在他的画作里，色彩被大量的运用，总是营造出一种灿烂而富有生机的氛围，传递出快乐的感觉。

在提香的众多作品中，我最喜欢《乌尔比诺的维纳斯》。

（《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提香1538年创作，现收藏于佛罗伦萨的乌菲兹博物馆）

在这幅画中，一直被神化的维纳斯跟世俗女子无异，她赤身横卧在床榻上，体态丰腴，神色坦然，一双美丽的眼睛深邃地看着现实世界。她展现出女性最活色生香的一瞬，燃烧着最炙热的情感。她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凝聚着世俗美感的缪斯。

在当时，教会提倡压抑人们的欲望，即使画裸露的人体，也要假借神话之名，尽量往高雅、仙气儿上靠，而提香，他大胆地摒弃人物的神性，让她充分展现凡尘女子的性魅力，丰满、成熟，甚至有些诱惑。这真实的艺术形象，俨然是在实名反对教会提倡的禁欲主义。

单凭提香这胆量，就足够让我佩服的了。

这是威尼斯宽容的创作环境给与他的自由，若非威尼斯，提香这些大胆的想法，恐怕难以实践。

这样的威尼斯，成为了16世纪的文化大国，它大力兴建高等学府，保护从其他地方逃来的建筑师、音乐家、艺术家，聘请他们为威尼斯改良和设计公共建筑，添置宫殿的壁画。

在这些艺术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威尼斯全城俨然成了一座露天的大美术馆，因此变为了文人雅士们争相造访的旅游胜地。

3.威尼斯狂欢节：假面和欢歌

时至今日，如果你问我觉得这世界上哪一座城市最特别，我仍坚定不移地认为是“威尼斯”。

这座海上浮萍一般的城市，为了顺应运河，建筑全部是水平的。从潟湖的另一边遥望过去，整座城市给人一种平摊延伸于地平线上的印象，这里的建筑像一盘大杂烩，哥特式、古希腊、托斯卡纳、古罗马、文艺复兴的元素完美地并存于各个建筑物之间，显示着老威尼斯人兼容并蓄的性格，也体现着他们在各个年代，同大自然不屈不挠团结斗争的精神。

穿梭在水上的纤细的小船，叫贡多拉，是独具特色的威尼斯尖舟，运河蜿蜒的水，水上的贡多拉，以及沿岸不同风格的建筑和桥梁，就像一出华丽的歌舞剧布景一般舒展开来，水面上的光朝着四处折射，固体的事物都被罩上一层光影，甚至连年久磨损的大砖块，都在光线的魔法中变得美妙无比。

要是赶上威尼斯的狂欢节，那就更完美了。

英国19世纪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拜伦曾慷慨激昂地赞颂威尼斯的狂欢节：“忘不了威尼斯曾有的风采：这里有欢愉最盛的乐土，人们最畅的酣饮，意大利至尊的化装舞会。”

拜伦的赞赏毫不夸张，威尼斯的狂欢节是地球上最盛大最有名的狂欢节，每年一般在二月初到三月初之间举办，传统上会一直持续到基督教的四旬节前夕，为时两周左右。狂欢节最大的特色是假面舞会和华丽的乔装。

狂欢节的第一天晚上，有盛大的开幕仪式，盛装打扮的演员们坐着贡多拉船逐一出现在运河之上，表演歌剧、舞蹈、杂耍。第二天，还有盛大的复古船队游行，美食、美酒、笙歌此起彼伏，一场流动的中世纪人文盛宴缓缓铺展在所有人面前。

身为游人，你大可以参与其中，只要到街边的店铺转一圈，一出店门你便可以化身为王子、公主、印度人、阿拉伯人，甚至是传说、戏剧中的角色，只要你想，你可以成为任何人。如果你想展现自己的设计才华，还可以自制面具，参加圣马可广场的面具大赛，成为狂欢的绝对主角！

（威尼斯狂欢节开幕式的游船）

面具是威尼斯狂欢节的主角中的主角。

威尼斯的面具有许多种，其中，古典的“包塔”（Bauta）式面具没有嘴巴，从额头一直遮盖到下巴，只露出眼睛，面具上带有许多色彩装饰；而“拉尔瓦”（Larva）式面具以白色为主，通常配合三角帽和斗篷，由精细的漆布制成，格外轻巧华丽......还有其他十多种搞怪的、古典的、优雅的各色面具，多到让人挑花眼。总之在威尼斯，面具和大海一样，是必不可少的。

（威尼斯狂欢节各种美丽的面具）

为什么威尼斯人会推崇假面呢？

这可能是因为面具，最能体现威尼斯人和谐与包容的精神。

在十八世纪，狂欢节向所有人敞开怀抱，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权贵，都能参与其中，只要戴上面具，大家就变得毫无差别，甚至一个人穷到没钱买面具，只要随便找街头画家在脸上涂画一番，遮盖本来面貌，转头就可以融入到狂欢的人群里了。

威尼斯的面具和乔装，从某种程度上说，接近于理想装束，没有男女之别，没有阶级之分，甚至可以消除年龄的差别。在允许乔装的日子，渔夫可以自由出入贵族的宅邸，良家妇女可以混在青楼女子之间找喜欢的人欢爱，大学教授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小姑娘跳舞、约会......只要带上面具，似乎做什么事儿都不用担心，人生顿时变得轻松自在，充满可能性。

这不正是极乐之都的样子吗？其乐融融，欢歌笑语，没有阶级仇恨，四处一片和谐景象。

这样的盛会，只有威尼斯做得到。

总结：

好了，今天先聊到这，让我们总结一下今天的分享：我们先去了水城威尼斯，见识了老威尼斯人务实而豁达的性格；领略了威尼斯画派的光影；看了提香笔下动人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之后，我们还带上了神秘的威尼斯假面，在这个海上王国参加了一场盛大的狂欢节，聊了威尼斯人崇尚假面、乔装的原因。

在下一期，我们将前往位于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去领略那里秀美的风光，追逐黑手党的传说，特别要去柯里昂镇，看现实中的黑手党家族是否如《教父》中描绘的一般荡气回肠。

我们下期再见。

推荐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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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文艺复兴-你不知道的天才之争》谢哲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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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晨昏岛屿的市集》彼得·阿克罗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