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史02 | 吕一民：法兰西独立国家“史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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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识点卡片

二、思维导图

三、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不知道你是否也喜欢看世界杯？我们在上一讲快结束时曾提到，法国队在本届俄罗斯世界杯足球赛上再次捧起了大力神杯，法国队队员服胸口上的高卢雄鸡由此再次吸引住了亿万球迷的目光。如果你年龄足够大，看球时间足够长的话，应该还记得，1998年法国主办的世界杯足球赛的吉祥物福蒂克斯就是一只拟人化的三色公鸡。

1998年法国世界杯吉祥物

身着法国国家队球衣的姆巴佩

那么，法国人为什么会把雄鸡作为本国或本民族的象征？对此通行的解释是，在拉丁语中，“雄鸡”和“高卢人”这两个词的拼写和发音正好差不多（gallus，指高卢人时第一字母大写），于是，把高卢人奉为祖先的法国人自然就逐渐地将雄鸡，特别是“高卢雄鸡”当作自身的象征。

在法国出版的一些通史著作或教材里，经常会出现“我们的祖先高卢人”之类的句子。听到这里，你当然会很想知道高卢人指的是什么人？应该也想对高卢这一名称的来历以及指称的地区有所了解。

其实，高卢人就是希腊人所称的凯尔特人，而凯尔特人是发源地为中欧的多瑙河流域，在语言、物质文化和宗教方面具有共同特点的一些部落群团的总称。如果我们把位于欧洲西北部，被大西洋、莱茵河、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所限定的这一大片区域用当今流行的说法称之为“法兰西空间”，那么，我们首先要明确的一点就是，凯尔特人并非是“法兰西空间”最早的居民。在此顺便提示一句，这个“法兰西空间”比现在法国的疆域要大不少。至于法国的疆域什么时候最终确定下来，我们以后再讲。

大约在公元前600年，希腊人开始到今日法国南部的地中海沿岸开疆拓土，并在罗讷河流域的河口建立了一座城市——马赛利亚城，而马赛利亚城就是当今法国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的大城市——马赛的前身。就在希腊人在马赛一带殖民后不久，凯尔特人开始大举入侵“法兰西空间”。

绿色部分为凯尔特高卢

在凯尔特人于公元前5世纪末，抵达法国南部和比利牛斯山后，今天的法国所大致占据的空间就成了凯尔特人活动的主要场所。凯尔特人不仅征服了原已居住在这里的人，而且迅速将他们同化，让他们也成为新的凯尔特人。于是在公元前500年至450年左右，凯尔特人已遍布法国各地。古罗马人把居住在今天法国以及周边地区的凯尔特人统称为高卢人(Gallus)，把高卢人居住的地区称为高卢。也正因为如此，“高卢”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法国的第一个名称。

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凯尔特人进行了迅猛的扩张。而且还曾在公元前386年攻占过罗马。此时的凯尔特人想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个世纪之后，当年的手下败将——罗马人，不仅倒过来侵袭自己所占据的高卢，还以血腥、神速的征服摧毁了高卢的独立。

那么，高卢又为什么会被罗马人较快征服呢？我想这首先得归因于当时的高卢自身的四分五裂和政治混乱。而说到高卢被征服，人们脑海里应该会立马跳出一个人来，没错，就是大名鼎鼎的恺撒。作为具有雄才大略，且又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和军事家，恺撒力图通过征服高卢来获得声誉。而高卢当时那种深刻的分裂状态，让高卢成了恺撒几乎唾手可得的猎物。因为恺撒可以通过煽动不和与制造矛盾，轻松地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2世纪初，罗马帝国统治下的高卢省

常言道，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作为文武双全的旷世奇才，恺撒在征服结束后还得意洋洋地写过一本书，这就是著名的《高卢战记》。诚然，《高卢战记》中不乏恺撒自我表功乃至自我吹嘘的内容，但它仍具有相当高的史料价值。而且，它还被认为是一部杰出的文学作品，早年经常在学校里被人当做拉丁文的范文来读。

恺撒征服高卢无疑是法国史上的大事，但对于这件事情所具有的意义，法国史学界是存在争论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观点为以下两种。一些史学家为恺撒的胜利而庆幸，认为这一胜利为法兰西进入拉丁世界奠定了基础，使拉丁文明得以成为当今法兰西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另一些史学家则把恺撒的征服视为“法兰西民族”的灾难，认为这一征服导致了“法兰西民族”独特演变的终结。

但我觉得，不管怎么讲，这一征服给法国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旅游资源，绝对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们现在到法国的普罗旺斯地区旅游时，不时可以看到古罗马的遗迹，例如保存得相当完好的尼姆竞技场、加尔桥。加尔桥也叫嘉德水道桥，是古罗马时期建造的最高和保护得最好的引水桥，在1985年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著名的启蒙思想家卢梭，当年参观此桥后这样说到：“我看到的是一座用双手建造的丰碑，它的伟大超乎了我的想象，这是我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能建造出这么完美的杰作者非罗马人莫属。”此外，在你去过加尔桥之后，在你使用5欧元的纸币时一定会倍感亲切，因为其背面的图案就是这座水道桥的图案。

尼姆的加尔桥

长话短说，高卢的历史可以恺撒的征服为分界线，前后两分。被恺撒征服之前的高卢一般被称为独立的高卢，恺撒征服之后的高卢则被称为罗马高卢。随着高卢罗马化进程的步步深入，高卢的命运与罗马帝国本身的兴衰日益息息相关。公元2世纪晚期，罗马帝国的统治开始不稳，进入3世纪后，罗马帝国更是深深地陷入“3世纪的危机”。这一切，必然会在高卢产生连锁反应。

使罗马帝国和高卢解体的最后动因，是所谓的“蛮族”入侵。这里的“蛮族”是有特定含义的，简单地说，它是希腊-罗马人对一切不讲、也不懂希腊语和拉丁语的人的称谓。公元4世纪下半叶，“蛮族”开始徙居高卢。在此有必要强调的是，“蛮族”徙居高卢是法兰西民族发展史上的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它对法兰西民族的人种构成、文化和政治传统的多样性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比如大家听说过的克洛维、丕平、查理曼等等叱咤风云的名人都出自这个时代。

在诸多蛮族人建立的国家中，存在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是克洛维创立的法兰克王国，大概是我们国家的魏晋南北朝到盛唐的时间。这个王国经历了墨洛温王朝和加洛林王朝，直至赫赫有名的查理曼帝国一分为三。感兴趣欧洲史的，对这里面发生的事儿大可侃侃而谈，其治乱兴衰的跌宕起伏，绝不输于我们中国历史上的相关朝代。我现在带着你简单地顺一下，之后有兴趣的，大家可以看我写的在上海社科院出版社出的《法国通史》，或我主持翻译的在商务印书馆出的3卷本《法国史》，进一步去了解。

吕老师译著

克洛维创立的法兰克王国的第一个王朝叫作墨洛温王朝。如果说中国历史上的帝王往往是把国土，或者说“江山”传给嫡长子，那么法兰克人的继承制度则大不一样，“江山”是由君王的几个儿子平分的。因而，墨洛温王朝在克洛维去世后存在的200多年历史中，四分五裂的时间远远长于表面统一的时间。

墨洛温王朝在7世纪中叶步入彻底衰落的轨道。此后，一些被称为“宫相”的人开始权倾朝野。“宫相”最初不过是王宫的管家罢了。但因其地位特殊，渐渐大权在握，进而成为贵族们的代表与头领。到了后来，几个大的宫相为了争夺王国统治大权，展开了无休无止的打来打去。最终，赫斯塔尔•丕平战胜了对手，成为法兰克王国唯一的宫相，也就是说成了王国实际的统治者。后来，他的孙子，大名鼎鼎的“矮子丕平”在教皇支持下登基称王，于是，法兰克王国迎来了一个新的王朝——加洛林王朝。

矮子丕平，不仅是加洛林王朝的开国君主，而且他还有一个很了不起的继承人，这就是他的长子查理。无论是文才，还是武略，查理都是法兰克国家历代君主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在他在位期间，法兰克国家达到了极盛。800年圣诞节，当查理在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做祈祷时，为报答查理帮自己恢复了在罗马的高位，教皇利奥三世突然把一顶古代罗马皇帝的金冠戴在查理头上。经过这戏剧性的“加冕”，古代罗马皇帝有了一位法兰克的继承人，法兰克王国亦变成了新的“罗马帝国”，当然，这里的“罗马帝国”这4个字得加上双引号，人们更多的是将这一庞大之极的帝国称为“查理曼帝国”。

查理大帝 = 红桃K

顺便提一下，前些年有一部德国人拍摄的大片《查理曼大帝密码》让一些中国观众挺喜欢的，影片围绕著名的查理大帝宝藏的传说展开的惊心动魄的探险故事，让不少喜爱寻宝探险题材的观众很是过瘾。

查理大帝死后，查理曼帝国在他的孙子洛泰尔终于迎来了解体。本来洛泰尔的父亲临终嘱托他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秃头查理”共分帝国，结果洛泰尔没有照办。这就导致“秃头查理”大为不满。于是，“秃头查理”便伙同另一个弟弟“日耳曼人路易”造反。面对两位弟弟的联手进攻，洛泰尔节节败退，被迫与两个弟弟妥协。到843年8月，三人在凡尔登会晤后订立了《凡尔登条约》。

这一条约在欧洲历史上实在是重要之极，大家可能都听说过，根据这一条约，查理曼帝国一分为三：莱茵河以东归日耳曼人路易，称东法兰克王国；莱茵河以西归秃头查理，称西法兰克王国；洛泰尔虽继承帝位，但实际上对两个弟弟的王国根本管不了，真正归他统治的地区仅为北意大利以及东西法兰克王国之间一块狭长的地块，即后来的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