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41：雍正行乐图，喜欢变装喜欢“cos”的雍正

拜清宫文化的传播所赐，如今很多人都知道了雍正皇帝的两个爱好，一个是喜欢给大臣们写肉麻的朱批，这个我们前边已经讲过不少了，还有一个就是爱玩cosplay，这当然是我们今天时髦的说法，用历史的语言来讲，就是雍正让宫廷画师画下自己以及皇室一家穿着各种服装生活、娱乐和劳作的场景，我们称之为宫廷画或者“行乐图”。这一集，我们就来谈谈雍正的宫廷画。

雍正喜欢用图画来记录生活，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早在他做皇子时期，就让画师帮他绘制一些精美的画作，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十二美人图》了。这是清宫所收藏的一套十二幅美人图，每幅各自独立地画有一个美人，但又用统一的风格笔法让十二幅图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体系。每幅图长184厘米，宽98厘米，也就是说，每幅图中的美人都是和真人一般大小的，且绘画笔法精致、色彩明丽，美人容貌端庄，其衣着和背景的陈设细节都极为讲究，一看就是皇家的作品。故宫在最初发现这一组图时，尚不能确定图画的主人和这套组图的用途，从图中的美人身后有屏风所题的字或者所悬挂的书法作品上，有落款“圆明主人”、“破尘居士”的钤印来看，这两个称号我们之前都讲过，现在大家也能够知道图画的主人就是雍正皇帝。还有学者经过细致的考察，就是将美人图中的题字，当然这些题字都不是直接题在画上，而是作为图中屏风、图中所悬挂书法作品这样的方式来呈现的，就是题字也是构图的一部分，是很讲究一种艺术呈现形式。学者们通过将美人图中的书法与雍正的御笔书法相比较，发现图中的题字都是雍正皇帝的亲笔，而且所题之诗句也是雍正本人所作。所以，这不仅是雍正让画师所绘制的作品，他自己也以书法的形式亲自参与到了图画的创作之中。

此外，学者们还对《十二美人图》进行了各个层面的研究，比如这么大的十二幅图当时是用什么样的形式来呈现呢？有学者认为应当是卷轴，也有学者认为应该是那种可折叠式的屏风，每一折上一个美人。还有学者提出，十二美人图在雍正做皇子时是陈列在其王府的屏风，等他即位之后就变成卷轴收藏了起来。是的，学界一般认为，十二美人图应该是在雍正做皇子时创作的，而且就是在储位之争特别激烈的康熙朝最后十年当中创作的。也就是说，正当诸位皇子为了争夺储位而忙于政治运作时，胤禛呈现给外界或者展现给父亲的形象，除了我们前边讲的痴迷于佛法之外，还有在家里醉心于美人图这样的绘画作品的创作，一幅颓然于世外的样子。而且，十二美人图最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所有的美人都身着汉装，而非满人的服饰，这固然与胤禛想要体现的传统中国女性的美有关系，因为图中的美人都是瓜子脸、细挑眉、丹凤眼、樱桃小口，削肩细腰，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美，她们有的对镜，有的读书、有的缝衣、有的品茶、有的赏花、有的观雪，都是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美人汉族服饰以及突出传统文化，也在一定程度上传达出胤禛无意于满洲人之间的政治权谋。不过，图中的一些细节，比如一位美人手持一块西洋怀表，另一位则握着一柄如意，还有一位美人旁边的桌上摆设着天文仪器浑天仪的模型，这些元素又都在暗示着美人图的皇家背景。

关于这十二位美人的身份，也有很多学者进行了分析考辨。有人说这是雍正的十二位后妃，所以这幅图最初也被命名为《雍正十二妃子图》，但后来的学者多认为这是雍正即位之前画的，因此图中的美人也称不上后妃，顶多是皇子妃。但也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因为雍正即位后，后妃数量也没有达到十五位，是清代前期皇帝中后妃数量最少的人，雍正也一向以不好色自居，曾说过：“朕自幼性情不好色欲。即位以后，宫人甚少。朕常自谓，天下人不好色未有如朕者！”那这么一个不好色的人，在做皇子时就有了十二位妃子？情理上好像也不太通顺。朱家溍先生通过对画中人物样貌的仔细对比，认为十二美人有重复的，其实一共只有四位美人的形象，这个就可以对应胤禛当时的嫡福晋和侧福晋等；但也有学者认为，十二美人的面貌全都是一致的，其所代表的人物也只有一个人，就是胤禛的嫡福晋，也是他继位后所册立的唯一的正宫皇后——那拉氏。不过，我们知道，中国传统的肖像画法，与西洋的油画不同，油画是比较立体和写实的，但中国传统画法是平面的写意的，当时在宫廷中的西洋画家比如郎世宁，也深受这一绘画手法和审美差异的考验，因为皇家肖像中是不能出现任何阴影、或者强烈的明暗对比。相较于人物的逼真，宫廷画更看重画面中的一些细节，比如人物的衣服层次，身上饰品的精美、背景陈设的雅致和整体构图的巧妙。因此，我们很难从中推断出，十二美人图画的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四个人或者十二个人，以及她们是否有具体所对应的原型。在这一点上，十二美人图和乾隆即位后所画的《心写治平图》是不同的，《心写治平图图》就是画了乾隆皇帝的十二位后妃，以原配孝贤纯皇后为首，按照位分等级排序，还注明了每位后妃的身份。所以，雍正的十二美人图不仅给后人留下了创作考究、保存完好的精品宫廷画作，也给后人留下了一道难解的谜题，十二美人都是谁？作皇子时雍正为何要主持创作这么大幅的系列美人画作？为何美人都身着汉服？这都成为后世研究和讨论的热点话题。我想，这大概就是雍正的目的了，就是他喜欢成为话题之王，希望自己总是带有神秘色彩，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作品引发了后世这么多讨论和猜想的话，大概也会满意地笑了。

当然，雍正所创作的宫廷画远不止十二美人图。我们前边讲了，他是以喜欢cosplay著称的，就是搞出各种装扮和造型来画像。在即位之后的宫廷画中，雍正时而化身文人学士，读书写作，弹拨丝竹；时而化身农民樵夫，躬耕于田野，砍柴于山中；时而化身渔夫猎手，披着蓑衣在河边垂钓，或者弯弓射箭，指向天空中的鸟儿。不过有趣的是，雍正在画中所射的鸟儿并不是雕、鹰等猛禽，而是一只有着漂亮尾翎的鸟儿，比较像我们之前讲过的他笃信的祥瑞之鸟。不过祥瑞应该是不能用箭给射下来吧，所以只是为了画面好看而凹造型而已。在画像中，雍正的形象可以是汉族文人，也可以是满洲勇士，以及西藏人、蒙古人、阿拉伯人，甚至身着西洋服装、头戴欧洲贵族假发的西方人，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搜一艘雍正的宫廷画，看看他给自己凹的各种造型，以及一位18世纪中国皇帝的脑洞。

关于雍正的各种变装画像，学界一般认为，一方面是这位工作狂皇帝在繁杂的政务之余难得的一种娱乐方式。我们前边讲过，雍正即位之后就一直固守京城，很少离开，他的生活的范围是很小的，有人认为是他担心皇位被篡夺，所以不敢离开，没法像父亲和儿子那样每年都去木兰围场打猎，因此也有人怀疑雍正的骑射功夫不行，这个我们之前都讲到过。那在图画中，雍正就可以走出皇宫，来到田野山岗，涉足溪流河湖，执杆垂钓、弯弓射箭、勇斗虎豹，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释放，相当于是神游了，乐在其中。另一方面，雍正在图画中把自己塑造成满人、汉人、蒙古人、西藏人、阿拉伯人，以及欧洲人的形象，也是在传达一种“天下共主”的理念，就是自己不仅是满人的皇帝，是整个中国的皇帝，也是君临天下的统治者。从这个层面来讲，雍正的宫廷画，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娱乐行为了，而是彰显盛世的一种手段。

一直以来，学者们都在力图分析和解构雍正想通过图画所传达怎样的信息，不同人也得出了不同的看法，那么大家看过雍正的宫廷画和行乐图之后，有哪些想法呢？欢迎留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