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北宋】贺铸《青玉案》：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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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词】目送  愁绪  锦瑟年华

【诗词原文】

《青玉案》北宋·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横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精华赏析】

关于贺铸这位词人，我曾经总结过他的几个特点，第一是出身皇亲国戚，却始终怀才不遇，在官场上一直是郁郁不得志；第二是“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虽然人是丑了点，可他写的很多词都缠绵悱恻，婉约凄美。这首《横塘路·青玉案》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词一开篇就营造出一种摇曳生姿的意境：词人目送着一位女子的背影飘然而去。横塘是一个很美的地方，贺铸在这里遇见了一位步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女神”。“女神”经过横塘却毫无停留的意思，只留下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美丽背影。

“凌波”出自于三国时期曹植的《洛神赋》。《洛神赋》写洛水女神的轻盈身姿用了这样两个优美的句子：“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那个能陪伴词人共度锦瑟年华的人，她在花前月下，还是在朱户窗前？“月桥花院”是室外的景象，“琐窗朱户”是室内的场景，一内一外的实景描写，呈现出一派富丽堂皇之态。

然而场景的华美只能更反衬出内心的孤独，词人无数次的追问都得不到“美人”的答复，或者答案“只有春知”道吧？这一句是虚实相生的，场景是实的，“月桥花院，琐窗朱户”，“春知道”却是虚指，一虚一实之间，词人的情绪跌入了谷底。

这首词表面看上去写的是非常美丽的风景，但其实是以乐景写哀情，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词人内心深层次的孤独和寂寞，尤其是这首词的写作时间是在妻子离世的两三年之内，词人才会以如此浓艳的笔墨来反衬深度苍凉的心境。

上半阕用“凌波”和“锦瑟”两个典故含蓄地暗示了悼亡的主题，下半阕便进入了浓烈的抒情。“飞云冉冉横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的确，如果只是一场萍水相逢的艳遇，又何至于“彩笔新题断肠句”，用“断肠”这么重的词来形容词人的痛苦？又何至于用“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样浓墨重彩的句子来形容词人铺天盖地的愁绪？过片“飞云冉冉蘅皋暮”，承接上片的意思而来，仍然延续着上片的无人共度美好年华之意。

“彩笔”用南朝江淹的典故。贺铸也希望自己能有一支彩笔，写出美好的诗篇，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恐怕他笔端流出来的只能是肠断心伤的句子了。那么，词人到底伤心到何种程度呢？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的“愁”是全方位、多角度的，是一川烟草的无边无际，也是满城风絮的绵密幽远，更是黄梅时节滴滴小雨的连绵不绝……愁之多，愁之深，愁之广，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朦胧缥缈却又无处不在，令词人身陷其中，无处可逃。

【知识点·速读】

1、曹植的《洛神赋》写洛水女神的轻盈身姿用了这样两个优美的句子：“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后来《文选》在选录这篇赋的时候，记录了一段说明：曹植一直暗恋甄氏。甄氏本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妻子，曹操破袁绍之后，将甄氏给曹丕当了妻子，曹丕称帝之后封甄氏为皇后，曹植从此对甄氏昼思夜想，废寝忘食。

后来甄皇后失宠被曹丕赐死，曹丕却又故意将甄氏生前的玉缕金带枕赐给了曹植。曹植返回自己的封地时，途经洛水，梦到了甄氏前来与他相会，醒来之后，曹植不胜悲感，写下了《感甄赋》，后来魏明帝也就是甄氏与曹丕的儿子曹叡觉得，叔叔曹植这样写他母亲很不雅，于是就将《感甄赋》改名为《洛神赋》。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虽然很值得怀疑，但是后代诗人在引用这个典故的时候，却常常会暗寓爱情得失的情绪。

2、“锦瑟”，是绘有锦绣般美丽图案的一种弦乐器，据说瑟本来有五十根弦，后来因为泰帝受不了声调的悲凉凄苦，将它改为二十五弦。在古典诗词中，琴瑟本来就常常用来比喻夫妻之情，琴一般主阳，指丈夫，瑟主阴，指妻子，断弦常喻指妻子去世。

3、《南史·江淹传》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一日，江淹在冶亭休息，梦见了一个自称是郭璞的男子。郭璞是晋代著名诗人，尤以游仙诗最为出名，他对江淹说：“我有一支笔放在你这里很多年了，现在你可以还给我了。”于是江淹将自己怀中一支五色笔拿出来还给了他。从那以后，江淹再也没有写出美丽的诗句，这也就是后人所谓的“江郎才尽”的出典。

【拓展推荐】

1、《忆秦娥》北宋·贺铸

晓朦胧。前溪百鸟啼匆匆。啼匆匆。凌波人去，拜月楼空。

去年今日东门东。鲜妆辉映桃花红。桃花红。吹开吹落，一任东风。

2、《锦瑟》唐·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3、《浣溪沙》宋·秦观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4、《寄贺方回》宋·黄庭坚

少游醉卧古藤下，谁与愁眉唱一杯。

解作江南断肠句，只今唯有贺方回。

【下期预告】

今天这一期，我们体验了贺梅子笔下一往情深的爱情，下一期，我们依然停留在北宋，我们将要一起再次领略欧阳修笔下的深厚友情，下一期我们再会。

【想和你聊】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是贺铸对于亡妻的深情，于你而言又有怎样的触动呢？请留言与我分享吧！

【合卷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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