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清】顾贞观《金缕曲》：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

【心情词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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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词】友谊 生死之交 荡气回肠

【诗词原文】

《金缕曲》清·顾贞观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精华赏析】

顾贞观的这首《金缕曲》是写给好朋友吴兆骞的，要读懂这首词，先要了解顾贞观、纳兰性德、吴兆骞之间发生的故事，了解纳兰性德与顾贞观可歌可泣的友谊。我们不妨一边读词，一边来回顾那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起句“季子平安否”就很像我们平时写信的开头常说的问候语：某某，别来无恙否？季子就是指吴兆骞，吴兆骞字汉槎，号季子，人称吴季子。所以“季子平安否”的意思，就是“吴季子，你好，别来无恙否？”

“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接下来这几句又说明，他们分开不仅有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顾贞观在北京，吴兆骞当时被流放到宁古塔（即今天黑龙江宁安县）已经19年。

了解背景故事，我们也许更能体会词中流露出来的牵挂与担忧：“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

季子啊季子，你远在宁古塔那样的苦寒之地，你现在还平安地活着吗？即使有朝一日，你能够再生还，恐怕这一生经历的苦难也不堪回首了吧？这一路走来，你上有年迈的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家贫无立锥之地，谁来安慰、温暖你这漫长的人生苦旅呢？从前你被那些魑魅魍魉的小人诬陷，不得不与宁古塔的冰雪日日周旋，这一切你已是司空见惯了吧？

如果说这首《金缕曲》的上半阕，主要是表达顾贞观对朋友的牵挂担忧，那么下半阕就是顾贞观对朋友的郑重承诺了：“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牛衣泪”的典故，意思就是因为家境贫寒而伤心落泪。顾贞观说到朋友的坎坷命运，用红颜薄命来进行比较，“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都说红颜薄命，原来才子薄命更甚于红颜啊！一想到季子你远在他乡受尽苦难，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但万幸的是，你还可以与妻室儿女团聚在一起。你一定要坚持住，哪怕是乌鸦变成白头发，马头上生出了马角，我也不会放弃对你的营救：“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下阕顾贞观就是借用申包胥一诺千金的故事，来表达自己对朋友的忠诚。“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我会像春秋时候的楚国人申包胥一样，为了挽救朋友而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请你把我这封信珍藏在你的衣袖中，请记住我一定会信守我的承诺！

纳兰读到顾贞观这两首血泪和成的词后，被他和吴兆骞的生死友谊深深打动。尽管他和吴兆骞素不相识，但他还是允诺了顾贞观，希望花十年时间来实现目的。

为什么营救吴兆骞这么艰难？这次满汉人士联手发动的营救行动，最后到底有没有成功呢？敬请收听本期音频吧。

【知识点·速读】

1、顺治十四年（1657），在江南举行的乡试中，有考生贿赂主考官，考试作弊。事情败露以后，一时舆论哗然，朝廷震怒。这就是著名的丁酉科场案了。顺治皇帝命令将这一科参加乡试的举人全部押送到北京，由他在太和殿亲自主持复试。吴兆骞就在这一批考生之中，他并没有参与作弊，可他天性桀骜不驯，视复试为奇耻，故意交了个白卷，被皇帝当做不学无术的舞弊人员，被杖打四十大板，没收全部家产，妻室儿女与他一起流放宁古塔。康熙十五年，也就是1676年，当顾贞观再次来到北京，并写下这首《金缕曲》的时候，离当年吴兆骞被流放已经过去了19年。

2、翻云覆雨这个成语出自唐代杜甫的《贫交行》：“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杜甫的本意是用天气的善变，来比喻世事反覆无常或者惯于玩弄权术，感叹人心善变，世态炎凉，春秋时期像管仲、鲍叔牙那样的贫贱之交在当代已经看不到了，完全不带功利色彩的纯粹友谊被现在的人像粪土那样抛弃了。

3、申包胥是春秋时期的楚国人，当年伍子胥逃离楚国的时候，发誓要报仇灭掉楚国，因为楚王杀掉了他的父亲和哥哥，而伍子胥的好朋友申包胥却说：“你有本事灭了楚国，我就有本事复兴楚国。”后来，伍子胥果然兴兵伐楚，楚国军队连连失利，都城郢被攻占，楚昭王仓皇逃往随国。申包胥却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赶往秦国去请求援兵。被秦哀公拒绝之后，申包胥一连七天水米不进，痛哭声日夜不绝，一直传到秦哀公那里。秦哀公被这份拳拳爱国之心深深打动，终于决定兴兵救楚，申包胥也实现了他复兴楚国的诺言。顾贞观借用申包胥一诺千金的故事，来表达自己对朋友的忠诚。

【拓展推荐】

1、《贫交行》唐·杜甫

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

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

2、《金缕曲·其二》清·顾贞观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

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下期预告】

这一集我们感受了清代词人顾贞观、纳兰性德和吴兆骞的生死情谊，下一集，我们将回到北宋，去体验北宋词人贺铸的夫妻深情。下期再会。

【想和你聊】

顾贞观与吴兆骞之间纯粹的友谊是否打动了你呢？你心中对于最佳友谊的定义是怎样的呢？请留言与我分享吧！

【合卷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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