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北宋】欧阳修《浪淘沙》：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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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词】知己  游玩  把酒言欢

【诗词原文】

《浪淘沙》北宋·欧阳修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精华赏析】

梅尧臣是欧阳修相知一生的至交密友，这首《浪淘沙》就是赠给梅尧臣的作品。

词的开篇“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化用了晚唐司空图《酒泉子》“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句，但欧阳修信手拈来的前人典故却不落痕迹地契合着当下的场景：他和梅尧臣把酒言欢，在这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兴致勃勃的词人，多么希望东风的脚步慢一点，从容一点。

“且共从容”，添了一个“共”字，就把自然无情的东风和有情的人心结合了起来，对东风的祝愿表达的是惜春的情绪，对人的祝愿又饱含了珍惜友谊的情意。“垂杨紫陌洛城东”，假设东风真能像词人祝祷的那样，脚步从容，不那么快地消逝，那么垂柳依依、芳草萋萋的洛阳东郊，就能再多享受几天美好的春情春意。

紫陌，指京城郊区的道路。洛阳本来就是几代古都，东汉、三国时期曹魏、西晋、北魏、隋炀帝、武周、后唐都曾经在这里定都，北宋的时候，洛阳虽然是西京，是东京开封的陪都，但帝京气象依然壮丽，所以欧阳修才会用“紫陌”来形容洛阳的郊区。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开篇三句点明了地点、季节以及当时的风景，而且在风景中已经隐约透露出惜春、惜别的心情。接下来两句就挑明了友情的主题：“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这两句当中又连续推出三个关键词，情感的分量可以说是愈转愈深，“总是”，说明欧阳修和梅尧臣的交往非常密切，“携手”说明相处的情谊极其浓厚，“游遍”，一个“遍”字更是强调了他们对友情的无限珍重。“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尽管这是他和梅尧臣熟悉的旧地，但越熟悉的地方，越承载着他们共同的温馨记忆，这是一个从来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会令人厌倦的地方，“游遍”二字，实实在在传递出他们无数次携手共游的畅快心情。

词的上片将惜春的情绪融入到对友谊的珍惜中，下片就转入了好友离别的伤感：“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其实洛阳和河阳隔得很近，梅尧臣往来也很频繁，他们见面的次数还是比较多的，可是欧阳修太看重他们的友情了，将相聚看得太宝贵，又将离别看得太伤感，因此他才会说出“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这样重的句子。

相聚固然美好令人珍惜，可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聚散苦匆匆”一句将好友相聚的场景再现转入离情依依的抒情。美好的时光那么短暂，转眼就到了离别的时刻。自古以来离别之恨最让人黯然销魂，而聚少离多的状态更添无穷伤感……

这首《浪淘沙》虽然是为梅尧臣而写，但“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的感叹早已超出了欧阳修和梅尧臣两个人之间的离恨，上升到了自古及今人世间最普遍的一种情感。春去春还会再来，花谢花还会再开，甚至一年一年花儿都会比前一年更娇艳，可是有情之人却不能像无情之花一样没心没肺地盛开，“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明年的“你”，还会再来此地与“我”一起赏花踏春吗？谁又能知道，明年的“我”将身在何处？又会和谁一起赏花饮酒，填词唱和呢？

短短一阕小令，勾连了过去的回忆、当下的欢乐与未来的渺茫，从友谊的深厚，引发惜春惜时的感慨，再提炼出聚散匆匆、人生长恨的怅惘，不能不让人佩服一代文宗欧阳修的情感之深、才学之富与技巧之高。

【知识点·速读】

1、欧阳修出生于绵州（今四川绵阳），在欧阳修4岁的时候，父亲欧阳观就去世了，死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财产。欧阳修的母亲只好带着年幼的儿子投奔了欧阳修的叔父欧阳晔。欧阳修在他后来的回忆中，还用“饥寒”一词来形容这一段日子，其困境可以想见。好在欧阳晔并未因为贫寒而亏待欧阳修母子，他将欧阳修视如己出，言传身教。欧阳修的母亲郑氏也是江南名族之后，她对欧阳修说：“你想知道你父亲是什么样子的吗?你只要看看你叔父就知道了，他们兄弟二人无论音容笑貌还是为人处世都是一模一样。”郑夫人颇识诗书，因此母亲也成了欧阳修的启蒙老师，常常用荻在沙地上写字，教欧阳修认字，这也是著名的“画荻教子”故事的来源。

2、梅尧臣的才华、名气比起欧阳修来并不逊色。梅尧臣当时正在洛阳任河南县主簿。虽然他们在洛阳相逢的时候，梅尧臣还没有考中进士，但在诗坛上早已初露锋芒，而且后来欧阳修和梅尧臣共同倡导了古文运动，力图革新北宋初年浮艳的文风，倡导质朴的文风诗风，两人并称“欧梅”，梅尧臣还被后人推许为宋代诗歌的“开山祖师”，开一代宋诗之先河。

3、上巳节在古代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魏晋以后将上巳节确定为三月三日。因为三月已经是春天很温暖的时候了，古人在这一天都要去河边沐浴清洁，踏春嬉戏，祓除不祥，王羲之那篇著名的《兰亭集序》说的“修禊事也”指的就是上巳节这个风俗，“流觞曲水”也成为了上巳节文人雅集的传统。

在更早的时候，例如春秋时期，上巳节还是一个鼓励自由恋爱的节日，因为这一天大家都可以到郊外到水边自由嬉戏，这就给青年男女的约会提供了好机会。

【拓展推荐】

1、《酒泉子》唐·司空图

买得杏花，十载归来方始坼。假山西畔药阑东，满枝红。

旋开旋落旋成空，白发多情人更惜。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2、《涡口得双鳜鱼怀永叔》宋·梅尧臣

春风午桥上，始迎欧阳公。

我仆跪双鳜，言得石濑中。

持归奉慈媪，欣咏殊未工。

是时四三友，推尚以为雄。

于兹十九载，存没复西东。

我今淮上去，沙屿逢钓翁。

因之获二尾，其色与昔同。

钱将青丝绳，羹芼春畦菘。

公乎广陵来，值我号苍穹。

何为号苍穹，失怙哀无穷。

烹煎不暇饷，泣血语孤衷。

生平四海内，有始鲜能终。

唯公一荣悴，不媿古人风。

3、《赠卫八处士》唐·杜甫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

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

夜雨翦春韭，新炊间黄粱。

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

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下期预告】

茫茫人海，万丈红尘，能够遇见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或者能够拥有一份至死不渝的友情，都是人生最珍贵的财富。下一讲，我们依然要讲述另外一份可贵的友情，下期我们再会。

【想和你聊】

欧阳修与梅尧臣的惺惺相惜成就一段友情的千古佳话，你是否也有这样彼此青眼有加的知己朋友呢？请留言与我分享吧！

【合卷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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