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唐】温庭筠《菩萨蛮》：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心情词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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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关键词】梳妆 筠女郎  国色天香

【诗词原文】

《菩萨蛮》唐·温庭筠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精华赏析】

温庭筠是唐朝第一位大量填词的文人，我可以用四句话来简单概括温庭筠这位词人的特点：一、相貌丑；二、性格傲；三、才情高；四、填词艳。今天带来的是温庭筠词最经典的代表作——《菩萨蛮》。

词的起句“小山重叠金明灭”看上去明白易懂，但偏偏在学术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解释，例如“小山”这个词就至少有四种解释：

一说指枕头，即“山枕”，一说是形容女性头上隆起的发髻，一说指女子的眉毛，一说指屏风，或言其曲折绵延如小山的形状，或言屏风之上绘有小山的形状。

此取最后一说。因为从词的脉络来讲，若“小山”指的是眉，则与后面的“画蛾眉”一句有重复之嫌；若“小山”指的是发髻，则与后句的“鬓云欲度香腮雪”的“鬓云”又有重复。词，尤其是小令特别忌讳语意的重复。因此将“小山”解释为屏风这种室内装饰物似乎更符合情理。

“小山重叠金明灭”的意思就是指早上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透过窗户闪闪烁烁地映在屏风上，和屏风的金碧辉煌交相辉映。这是我们在这首小词中看到的第一个画面，这幅画面已经渲染出一幅鲜艳明丽的室内场景。

接着，镜头已经绕过屏风，停留在女主人公身上：“鬓云欲度香腮雪。”她的鬓发像乌云一样散落下来，堆积在枕头上，衬托出她的脸颊像雪一样白皙柔嫩。色彩的对比暗示了这位女子惊人的美貌和逼人的青春。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蛾眉形容细长弯曲的眉毛宛如蚕蛾的触须一般，可是因为有一个“懒”字，一个“迟”字，就能让我们想象得到，女子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很慵懒很缓慢地进行的，所以这两句词虽然描写的是美女化妆的动作，但还是呈现出一种静态美。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检查完头上的妆饰，就该检查身上的衣饰了:“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帖，同贴，盘绣的意思。襦，膝盖以上的短袄。金鹧鸪是指金线绣成的鹧鸪鸟儿。这两句应该是说女子穿上了新做好的衣裳，“金鹧鸪”就是指“罗襦”上绣的图案了。

唐五代词人往往用成双成对的鹧鸪意象，来表达和鸳鸯同类的意思。所以这里的“双双金鹧鸪”还隐隐地包含了这位美女对于情爱的向往。她嘴里不说，但从她的动作、服饰，以及“花面交相映”暗含对自己美貌的自信，都可以隐约猜到她此时的心理状态。现代词学家俞平伯就一针见血地说：“‘双双金鹧鸪’，此乃暗点艳情。”（《读词偶得》）

这首《菩萨蛮》，从第一句“小山重叠金明灭”，到最后一句“双双金鹧鸪”，一阕短短的小令，居然出现两个“金”字，并且还首尾呼应，从金碧辉煌的室内装饰，一直写到了金光闪闪的衣饰打扮。

整首词所反映出来的画面，如果用视觉感受来表达的话，可以用十六个字来概括整首词的画面感就是：富丽华艳，金碧辉煌；浓妆艳抹，国色天香。

【知识点·速读】

1、清代词学家周济在对比温庭筠、韦庄和李煜这三位晚唐五代词人时曾说过：韦庄的词是淡扫蛾眉的美女，李煜的词，是粗布衣服蓬头散发的美女，温庭筠的词呢，就是浓妆艳抹的大美女。

这几乎是词学界对温庭筠公认的评价。当代学者邓乔彬先生更是指出温庭筠这种以“仕女图”的韵味来写词渊源有自，因为从盛唐以来，肖像画越来越多，出现了新画种“绮罗人物”，有很多画家专门以浓妆艳抹、穿金戴玉的贵族妇女为主题绘制仕女图。“温庭筠为晚唐人，能见到的仕女画必多，……从仕女画得到启发，则使其施之于女性专门题材的曲子词创作，创造出新的特色。”（《唐宋词艺术发展史》）

2、温庭筠从青年时代即以才思敏捷、才情绮丽著称，辞章律赋擅名一时，与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并称“温李”，骈文则与李商隐、段成式齐名，因为这三位诗人都是排行十六，时号“三十六体”。

3、虽然温庭筠才华横溢，但温庭筠放荡不羁，性格倨傲，还特别喜欢讽刺权贵，所以执政者就比较讨厌他。温庭筠之所以写了二十首《菩萨蛮》，据说是因为当时的皇帝唐宣宗特别爱唱《菩萨蛮》，因为温庭筠词名卓著，所以宰相令狐綯就找到温庭筠，偷偷让他写了一组《菩萨蛮》词，进献给唐宣宗。令狐绹还再三嘱咐温庭筠，让他千万别把这事儿泄露出去。才高八斗又不拘小节的温庭筠还是把这事炫耀出去了，令狐绹很不高兴，从此就不喜欢温庭筠了。令狐綯在当时的权势很大，拍马屁的人很多。偏偏这个温庭筠不买他的账，还公然写诗嘲笑这些奉承拍马的人：“自从元老登庸后，天下诸胡悉带令。”

【拓展推荐】

《减字木兰花》南宋·李清照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下期预告】

这一期，我们欣赏了温庭筠笔下浓妆艳抹、国色天香的“筠女郎”，感受了富艳精致的晚唐工笔仕女图，下一讲我们要直接穿越千年，来到晚清民国时期，看看国学大师王国维的词，又会带给我们怎样不同的审美体验呢？我们下期再会。

【想和你聊】

清代词学家周济将韦庄、李煜和温庭筠三位的词分别比作淡扫蛾眉的美女、粗布衣服蓬头散发的美女、浓妆艳抹的大美女，你更喜欢哪一位词人的风格呢？请留言与我分享吧！

【合卷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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