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庚桑子》证道篇第三 （四）上有乱政，下无安乐

（四）上有乱政，下无安乐
【原文】
人之情欲生而恶死， 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天下之人，得其欲则乐，乐则安；不得其欲则苦，苦则危。若人主放其欲，则百吏庶长 1 具展其欲；百吏庶长具展其欲，则天下之人，贫者竭其力，富者竭其财，四人失其序，皆不得其欲矣。天下之人不得其欲，则相与携持保抱 2 ，通逃 3 隐蔽，漂流捃釆 4 ，以祈性命。吏又从而捕之，是故不胜其危苦，因有群聚背叛之心生，若群聚背叛之心生，则国非其国也。勿贪户口，百姓汝 5 走；勿壮城池，百姓汝疲；赋敛不中 6 ，穷者日穷；刑罚且二 7 ，贵者日贵；科禁 8 不行，国则以倾。官吏非才，则宽猛失所，或与百姓争利，由是狡诈之心生，所以百姓奸而难知。天下难知则上人疑，上人疑则下益惑，下既惑则官长劳，官长劳则赏不足劝，刑不能禁，易动而难静，此由官不得人 9 故也。
【译文】
人之常情是贪爱生命而害怕死亡，希望安全而厌恶危险，喜欢荣誉而厌恶耻辱。天下的人，满足了欲望就会快乐，快乐了就会安宁；不能满足欲望就会苦恼，苦恼了就有危机。如果君主放纵自己的欲望，那么各级官员也会大展自己的欲望；各级官员大展自己的欲望，那么天下的人，穷人会累死，富人会变穷，四方的人都会失去秩序，就都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天下人不能满足欲望，就会一起扶老携幼，逃亡隐藏，流浪拾荒，以祈求保全性命。官员们又会到处追捕他们，百姓 因而不胜其危险苦恼，所以就会有聚众叛乱的想法产生，这样的想法产生了，则国将不国。如果不贪图人口的数量，百姓就不会逃走；不贪图城池的牢固，百姓就不会疲劳；税负不合理，穷人会越来越贫穷；处罚不公正，贵族会越来越高贵；法令不通行，国家就会倾覆。如果各级官员不是贤才，难免施政宽严失度，或者会与百姓争利，这样百姓就会产生狡诈的心，因而才会觉得百姓变得狡诈难知。天下百姓狡诈难知君主就会起疑心，君主起了疑心天下就会更加混乱，天下混乱各级官员就会疲于应对，官员疲于应对的时候，赏罚也会失效，这样天下就很容易动乱而很难安宁了，这都是由于官员失去人心的缘故。
【注释】
1. 百吏庶长：百吏，百官，庶，庶司，政府各部门，庶长，长官，总体上泛指各级官员。
2. 保抱：襁褓，怀抱。
3. 通逃：疑为逋逃。
4. 捃釆：捡拾，采集。
5. 汝：古语通“勿”。
6. 不中：不合理。
7. 且二：不公正。
8. 科禁：法令。
9. 不得人：失去人心，失去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