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格停下《新书》创作之后,如何处置《新书》的问题依然存在,最终是否出版此书的问题一直悬而未决。1942年4月10日,荣格在回答玛丽·梅隆是否印刷出版《向死者的七次布道》一书时说:“关于印刷出版《向死者的七次布道》这一问题,我希望你再缓一段时间。我想再添加一些内容,但我对此却犹豫很多年。因为这样会冒很大的风险。”1944年,荣格在一次严重的心脏病发作之后,无法继续出版计划了。1952年,露西·埃耶儿提出了一个为荣格写传记的方案,在奥尔加·弗洛贝的建议和荣格的坚持下,卡莉·拜恩斯与露西·埃耶儿共同执行这个方案。卡莉·拜恩斯认为应该以《新书》为基础写荣格的传记。让荣格感到失望的是,卡莉·拜恩斯后来退出了这个项目。经过几年露西·埃耶儿对他的采访之后,荣格在1955年终止了她的传记方案,因为他对她的进度很不满意。1956年,库尔特·伍尔夫提出一个新的传记方案,这就是后来的《回忆·梦·思考》。在这一个阶段,荣格给了阿尼拉·亚菲一本《新书》草稿的复本,这个复本是托尼·伍尔夫制作的。荣格授权亚菲在写《回忆·梦·思考》的时候,可以直接引用《新书》和《黑书》的内容。荣格在接受阿尼拉·亚菲的采访时,会与亚菲一起讨论《新书》和他的自我实验。不幸的是,亚菲并没有把荣格所有的评论都写进书中。1957年10月31日,亚菲就《新书》的问题写信给波林根基金会的杰克·巴雷特。她告诉巴雷特,荣格希望把《新书》和《黑书》都捐给巴塞尔大学的图书馆,但是在50年内、80年内或者更久,不能将它们公开,因为“他很讨厌那种认为对与他的生活有关的内容等等都不了解的人都可以阅读这些材料的想法”。亚菲补充说,她不会在《回忆·梦·思考》中过多使用这些材料。在《回忆·梦·思考》的早期手稿中,亚菲曾把《第一卷》中大部分的打印稿文字誊抄进来。但是在终稿中,这些都被删除了,而且亚菲也没有引用《新书》和《黑书》中的任何内容,亚菲以附录的形式把荣格为《新书》写的序言放进了德文版的《回忆·梦·思考》中。荣格为公开《新书》设置了一个弹性的时间限定,同样他也为出版与弗洛伊德的通信设置了类似的时间限定。1957年10月12日,荣格告诉亚菲他根本没有把《红书》写完。根据亚菲的说法,荣格在经历一次长期的病痛折磨之后,在1959年的春天又重新拿起《新书》,准备把最后还未完成的意象写完。这一次,他仍然使用花体字誊抄草稿中的内容。亚菲注意到,“但是,他依然无法或者不会完成这本书了,并告诉我这与死亡有关。”255花体字的誊抄进行到一半就突然停止了,而荣格又增加了一个后记,但也是只写了一半。信后的附言和荣格对将它们捐赠给档案馆的讨论都暗示荣格已经意识到这些作品最终都会在某个时期被研究。荣格去世后,按照他的遗愿,《新书》依然留在他的家中。亚菲在1971年的艾诺斯报告《荣格一生中的创造性时期》中引用了《新书》草稿中的两段内容,她写到,“我拥有一份抄本,荣格允许我在必要的时候引用里面的内容。”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引用里面的内容。1972年,BBC在其为荣格制作的纪录片中展示了一些《新书》中的图片,此片的旁白是劳伦斯·范·德·普斯特。这些都让《新书》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威廉·麦圭尔编辑出版的《弗洛伊德与荣格通信集》受到广泛称赞,1975年,他又代表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与荣格家族的律师汉斯·卡勒进行沟通,目的是出版《新书》、荣格家石雕的照片集、绘画和塔楼的照片。他提出将这些图片的复制品编辑成书,但有可能不附上相应的文本。他在信中写“我们暂时无法告诉你的是书的页数、需要多少文字和多少张照片,相应的内容和倾向于选择的文本”。事实上,出版社没有人见过或读过这本书,对之也知之甚少。后来这个请求被拒绝了。
1975年,为纪念荣格诞辰100周年,一些《新书》中用花体字书写的内容被拍成照片在苏黎世展出。1977年,亚菲出版《C.G.荣格:文字与意象》一书,她在自己的书中使用了九幅《新书》中的绘画。1989年,格哈德·维尔在他的《荣格图传》中加入了其他一些相关的绘画。1984年,专业人员将《新书》拍成照片,同时用这些照片制作成五个复本,又将它们分给荣格的五个直系子孙家庭。1992年,荣格家族开始检查荣格尚未出版的材料,而且此前,在荣格家族的支持下,德文《荣格全集》的出版计划已经启动(1995年完成)。根据笔者的研究,我找到了其中一个抄本和《新书》的局部抄本,并在1997年把这些抄本交给荣格的后人。差不多同时,玛丽–路易斯·冯·法兰兹把另外一个抄本交给荣格的子孙们。笔者受邀就这个主题和其出版的适合性进行报告,并针对这一主题做了一次公开演讲。在这些报告和讨论的基础上,荣格家族成员在2000年决定将此书出版。《新书》的创作是荣格自我实验的核心,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荣格所有作品的核心。如今,随着它的出版,我们就可以在原始文献的基础上研究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些与那些有荣格有关的作品中所写的大量幻想、流言蜚语和猜测截然相反,我们也能够在此基础上理解荣格后期作品的来源和构成。将近一个世纪,阅读到这本书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在这期间出现的大量有关荣格的生活与工作的作品都没有参考这唯一一本最重要的记录资源。此书的出版象征韵律诗中的一次停顿,为充分理解荣格的作品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它打开的是一扇独一无二的窗户,我们可以透过这个窗户看到荣格如何找回自己的灵魂,如何通过找回自己的灵魂而建构一种心理学。导读到此结束,但导读绝非结语,意在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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