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1927年4月26日,鲁迅在广州白云楼为散文集《野草》写下题辞:
“野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陈死人的血和肉,各各夺取它的生存。
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遭删刈,直至于死亡而朽腐。
但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
人——动物——植物。
植物虽然处在食物链的末端,但人和动物都是“不可再生能源”,而植物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扎根大地,吮露汲水,轮回枯荣;韧性隐忍,卑以自牧,向死而生。“大地山河一卷经,拈来题目甚分明。山花野草皆谈说,蠢动含灵侧耳听。”
伤力草传奇
在豫东,每到端午节,家家都会煮上一锅鸡蛋,有的还配上鸭蛋、鹅蛋,大人小孩都得吃——吃了有劲。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刚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大家刚刚解决温饱问题,能吃个鸡蛋就是改善生活——吃肉得等到过年。
小朋友就盼着过端午节。
那时候年少无知,并不知道端午节还是一个“宏大命题”:是为了祭奠一个人,是变革与守旧、力谏与谗言、取义与背叛、求索与屈尊的选择与较量,是真正的爱国主义与标准的犬儒主义的一次正面交锋;这一天,还要赛龙舟、吃粽子、挂艾叶、佩香囊……
端午节这天,母亲早早就起了床,煮了一锅鸡蛋,都是自家产的柴鸡蛋——“自鸡自足”。
一年一次生活改善,当然要把肚子吃圆。吃完了还要挑上两个个大的,揣在兜里到学校参加“撞鸡蛋”大赛,男生看谁比谁“硬”。
“撞鸡蛋”大赛一般采取“淘汰制”,两两相比,谁的先破,谁被淘汰。
有次,邻居的孩子拿了班级冠军。我想,这可能与他的名字有直接关系——他叫石头,他爸叫铁蛋,都是“硬汉”。跟他们爷俩比赛“撞鸡蛋”,不是鸡蛋碰“石头”,就是鸡蛋撞“铁蛋”,败得理所当然,输得天经地义。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向石头“取经”,他神秘兮兮地说:“参加比赛,挑选鸡蛋很有讲究,要挑一头比较尖的,并用那一头去撞;选择角度也很重要,不要对准对方鸡蛋的正中处,而要稍微侧一点,侧面受力相对薄弱;还要武装一下,给鸡蛋皮打上一层蜡,这样对方撞上时就容易打滑;偶尔也可以用鸭蛋、鹅蛋冒充一下鸡蛋参加比赛。”他从兜里掏出来,原来是个鹅蛋!虽然和鸡蛋个头差不多,但浑身纯白,是百里挑一的“蛋”王之王——“公鸡里的战斗鸡”。
怪不得能“鹤立鸡群”?鸡蛋碰鹅蛋,自己找难看!
除了吃鸡蛋,我们豫东端午节还要喝“伤力草”茶,就是用伤力草熬制的开水,有的还会打上荷包蛋,放上红糖,中和一下伤力草的苦味。
伤力草是俗称,其中医学名叫佩兰,以全草入药,具有解热、清暑、化湿、健胃、止呕等功效。
《商丘市志·民俗卷》有载:端午当天,正值麦收,民间常食用伤力草炒鸡蛋或伤力草熬水打荷包蛋,能治痨病,并迅速恢复体力,很快消除疲劳。
伤力草其实并不“伤力”,反而“助力”,犹如“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所以它还有几个别名:尚力草、上力草、生力草,这倒生动形象、“名副其实”了。
那时候,父亲是家里的“主力、骨干”,繁重的麦收农活都压在了他的双肩。
有些年的端午节,母亲还会熬上一锅伤力草茶,并打上荷包蛋,父亲每顿都会喝上三四碗,从早喝到晚。
现在想想,多少也有点心理作用使然:好似喝上一碗伤力草茶,马上神清气爽,瞬间力气倍增。
这应该是最早的“功能饮料”,跟“困了累了喝红牛”“专业能量提供者乐虎”一个道理。
《黄帝内经·素问》中有“五劳七伤”之说,即心劳、肝劳、肺劳、脾劳、肾劳,即食伤、忧伤、饮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古人很早就发现伤力草可以防治“五劳七伤”,甚至还演绎出这样的民间传说:商丘虞城出了一个女英雄花木兰,替父从军流芳千古。她出征的时候就带了伤力草,行军打仗,精力充沛,不知疲惫,战无不胜。
传说虽不可考,但其旨一也。
有资料显示,业内公认氨基酸含量较高的五种食品分别是:安徽霍邱石斛、福建安吉白茶、云南玛卡、西藏雪莲、新疆肉苁蓉,含量最高的是安吉白茶,氨基酸含量总和是6.2%。
伤力草样本被有关人员送到农业农村部农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进行化验,结果震惊了检测专家:伤力草的氨基酸、锌、钾、钙含量之高超乎想象,其中氨基酸含量达到18.52%。检测专家甚至称,伤力草简直就是“原汁”的中成药。
为此,商丘还成立了“商丘市伤力草种植协会”,还向国家申报了地理标志产品,并大面积的推广种植伤力草,造福一方百姓。伤力草从“民间”一下子走向“高端”,犹如从“街道办”调到了“国务院”,身价倍增。
为让更多的人吃到这种“豫东仙草”,伤力草也在逐步产业化,除了做成茶饮以外,还做成了中草药,为全国人民的大健康保驾护航,“助力”添彩。
我的一位高中同学,在新密伏羲山脚下开了一家民宿,五一假期邀我小住。
他竟然专门从豫东老家带回秧苗,在小院一角种了一片伤力草。
同学仿照豫东老家传统工艺做法:盛半锅清水猛火烧开,将新鲜伤力草洗净,切成寸段,放入滚水锅中煮十多分钟,打入鸡蛋,鸡蛋成形后加红糖若干,即可食用。
我趁热喝了一碗,还真找到了童年的记忆、儿时的感觉、家乡的味道。
我接着又喝了两碗,意犹未尽,还嫌不过瘾。到了这把年纪,平时吃饭回碗的机会不多,这让家人、朋友、同学都连连称“羡”。
自从初中出门求学,远走他乡,漂泊在外,成家立业,我与伤力草已经分别了三十多年,今日“他乡遇故知”,几将“欲语泪先流”。
几棵“仙草”,一锅回忆;几缕乡愁,一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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