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解放战争进入了最关键的一年,经过两年多铁与血的较量,人民解放军逐渐在解放战场上占据了优势,蒋介石为了挽回日益不利的战局,被迫放弃原来的“分区防御”战略,采取“重点防御”的方针,以重兵防守少数大城市或战略要点。
当时人民解放军虽然夺取了原本由国民党控制的许多中小城市,提高了攻坚作战的能力,但还没有攻占国民党驻军10万人以上大城市的实践。1948年秋天,中央政治局开会决定,将济南作为我军解决攻克大城市难题的突破口。
济南是山东的省会,这里驻扎着国民党军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率领的正规军3个整编师9个旅和非正规军5个保安旅共10万余人,防御力量非常强大。毛泽东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攻打济南的任务交给粟裕领导的华东野战军。
8月12日,毛泽东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给粟裕发电,要求将华东野战军的32万人马分成两路,组成攻城集团与打援集团,攻城集团由山东兵团司令员许世友指挥,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全军,并兼任打援集团总指挥。为了加强攻城集团的指挥,毛泽东还专门抽调了华北军区第一兵团副司令员兼副政委王建安,让他出任山东兵团副司令员。
不过王建安在延安时期和许世友有很深的矛盾,这一点毛泽东是知道的。为了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毛泽东先是把王建安请到了西柏坡,并找他谈话说:“建安同志,这次让你来,是要请你杀回老家,完成一项大的举动哟!”
王建安知道是有大任务了,马上说:“主席,有什么任务您就说吧!”
毛泽东说:“根据当前的战略任务,军委决定先解放济南。为了打好这一仗,你不去华北一兵团了,回山东,到山东兵团。许世友在那里任司令员,你去任副司令员,有什么意见吗?”
王建安明白毛泽东是担心他和许世友的矛盾,怕他不服许世友,他马上表态:“没意见,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与世友同志是老搭档了,请主席放心!”
毛泽东听后大喜,他又说了自己的考虑:“山东兵团大都是山东人,许世友在胶东部队里很有威望,你在鲁中、鲁南也颇有名气哩!你们是山东‘两雄’。人言‘两雄难并立’,我则说‘孤掌难鸣’,你们二人的手要击得响,同心协力,那我们的战士会跟随你们去赴汤蹈火!”
王建安再次表态:“我们一定把济南打下来!”
毛泽东高兴地说:“好!我们像演一出《失空斩》,你是副将王平,失了街亭,打不下济南,先斩许世友,也要打你40军棍,然后官降三级!”
王建安领命后,立即马不停蹄赶往山东。此时许世友正在艾山汤养病,中央军委越过华东野战军司令部,直接发报通知他:即刻赶赴济南前线。许世友得知是毛泽东亲自点他的将打济南,不禁大喜,此时他也顾不上和王建安以前的恩怨了,他说:“我许和尚打不下济南府,就等于砸了毛主席的场子!老王来了,一定要齐心协力!”
王建安在8月先到了山东兵团,开始筹划攻城的准备。9月10日,许世友也赶到了指挥部,王建安对他说:“许司令员来了,我可要‘交差’了。”
许世友则握着王建安的手说:“我刚来,情况不熟悉,你还要唱主角呢!”
许世友为了彻底化解自己和王建安之间的矛盾,又主动请王建安喝酒,他真诚地说:“老王,自从延安分手,我俩这是第一次喝酒。酒到意到,过去的都过去了,谁也不再提。我先干了!”说罢他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王建安深深地被许世友的真诚感动了,他也干了碗里的酒,然后说:“打下济南后,再来一次仰脖喝!”
我军在进攻济南前,还派出了地下党员与驻守济南西部的国民党军整编第84师师长吴化文接触,希望他能够和平起义,并提出上、中、下三策供他选择:
上策是不待解放军攻城,吴化文单独率领部队举行起义,拿下济南。
中策是在解放军进攻济南时,里应外合,发动起义,配合我军拿下济南。
下策是反抗到底,自取绝路。
吴化文则表示自己的父亲还在徐州,一旦起义,他们难逃蒋介石的魔掌,希望解放军能宽限他一段时间,等他把父母接回济南后再举行起义,我方同意了。
9月12日,济南市委与吴化文正式建立了电台联络,使起义工作有了突破性进展。9月15日,吴化文的父母乘飞机从徐州飞至济南,这也消除了他起义的后顾之忧。
9月16日晚,随着许世友一声令下,攻城部队向济南城发起了总攻。此时吴化文实施“上策”已无必要了,我军要求吴化文马上实施“中策”,带部队迅速后撤,向我军指定地点集结,为我军的进攻让开通道。
但吴化文的态度仍然很犹豫,他表示只能让出阵地北翼的一条公路,让我军通过。至于其他阵地,依然坚持不撤。
直到9月18日,吴化文仍然没有撤退的迹象,负责攻城的华野第10纵队司令员宋时轮深知如果不给吴化文一点打击,是不可能推动他起义的,18日深夜11时,他指挥部队向吴化文的阵地实施了炮击。
在激烈的炮火中,吴化文在指挥室里狂喊:“给我还击!打!打!只有打才有饭吃!”
但解放军的火力强大,只过了20多分钟,吴化文的部队已经伤亡了七八百人。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和解放军对抗的,终于下定决心起义了。
9月19日,吴化文下令召开团以上指挥官会议,宣布起义事宜。他对大家说:
自从咱们投靠了蒋介石,弟兄们跟着我,吃尽了寄人篱下的苦头。现在咱们下面有解放大军十几万,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生,一是死。为了3万多兄弟的性命安全,我决定退出内战,参加和平,接受解放军整编。部队于今夜8时撤出所有阵地,向黄河以南、官扎营以北集结待命!”
吴化文话音刚落,大家都齐声说:“军座决断英明,我们愿永远跟着军座走!”
从当天晚上开始,到9月21日,吴化文带领的整编84师共2万余人全部撤离阵地,举行战场起义,向我指定的七里铺一带集结。济南西部门户洞开,王耀武的防御体系被严重打乱了。
9月24日上午11点,攻城集团各纵队纷纷突入济南城内,王耀武见大势已去,对参谋长罗辛理说:
留在这里被俘也没有什么好处,事情是很明白的,我走了,你们各自想办法逃命吧!
随后王耀武把指挥权交给了罗辛理,自己化装逃跑。24日黄昏,攻城部队打进省政府大院,罗辛理只好投降,济南战役只用了8天,就取得了全胜。
早在吴化文起义时,毛泽东就预料到了王耀武会突围逃跑,他给许世友发电说:
吴化文起义后,我军进一步攻城达到最紧急情况之时,王耀武很有可能率其死党突围,而出向天津、或向临沂等处逃跑。你们在部署上,必须预先估计到此种可能情况,从各方面布置,勿使敌人漏网,达到全歼目的。
许世友对毛泽东的指示非常重视,他在攻下济南以后,命令地方部队及广大民兵和人民群众村村放哨,路路设岗,进行严密盘查。王耀武在逃到寿光县时,被几个公安战士抓住,并最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济南战役,是毛泽东和中央军委把秋季攻势引向战略决战的起点,周恩来后来说:“三大战役的序幕是济南战役。”从此以后,中华大地风起云涌,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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