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 第八品第三讲解读】世事无常，但无常便是有常

《顿渐品第八》的第三篇，有一位叫做行昌的刺客，受神秀大师的弟子雇佣，来行刺惠能大师，后来受惠能大师教会，出家为僧。在修行中，他对佛法产生了疑惑，于是前来请教惠能大师。

他的问题围绕着《涅槃经》中的两个概念“常”与“无常”。无常的字面意思就是，世间一切法，有生有灭，流动不息，刹那不住。常就是不变的、永恒的、真是不虚的。

关于这两个概念，惠能大师是怎么解答的呢？

他说：“无常，就是佛性；常，就是对一切善恶法的分别心。”行昌一听，这怎么和佛经完全相反呢？佛经中怎么说呢？一切诸法，也就是世间万象都是无常的，一直在变动的，因为缘来而起，缘去而灭。真的不变的，就是变化这件事，其实也就是佛经中常说的“空”。我们的本质就是性空的，就是世间的常，而我们的自性中都有佛性，所以佛性应是常的。

但惠能大师为什么说佛性是无常呢？

惠能大师并没有说错，因为他心中看待“无常”和“常”的出发点是不同的。“常”和“无常”并不是绝对的概念，而是相待的，众生执著实有，认为有真实存在，如果一直存在就是常，如果先存在后来变为不存在就是断灭。所以佛说无常来对治常，这是一对相待的概念名言，都是为了对治凡夫的错误认知，说此无常就是佛说的真常。反之，凡夫认为一起诸法真实存在，而且变化无常，佛为了对治这种错误认知，而说没有常，也就是无常，这是佛要说的真无常义。所以在修行中，如果一定认为佛性就是常的，那就是对佛性产生了执着。所以对于这些概念，比如“空有、性相、常无常”都要从破增益的角度去看待，因为佛讲法就是为了对治我们的错误理解，从而树立正见。

这种对于佛法的误解，其实不仅仅局限于我们刚才所说的。惠能大师说，有八颠倒，也就是有八种对于佛法的错误理解。其中有四种来自凡夫的认知：

第一，以无常为常。就是对世间的无常诸法，认为是常，也就是认为有真实的存在，比如对我们的身体，拥有的物品的执着，就是以无常为常；

第二，以众苦为乐。比如执著只是虚妄幻相的世间财、色、名，这其实都是我们烦恼痛苦的根源，但很多人以此为追求以此为乐；

第三，以无我为我。比如我们经常把根本不存在的我们的色身，当做是真正的自己，但身体的寿命有限，也会困于六尘，我们会因此陷于对虚妄的肉身的执着；

第四，以不净为净。这个净并不全是指干净，而是心念中的净，这个净是相对于杂染而言，杂染就是执假为真，把虚妄分别的影相执为真实。如果心念混乱、执着于贪嗔痴诸相，就算是在非常干净的环境中，又怎么能说是净呢？只有不在执著于相，才是清净。

还有四种颠倒来自于声闻、缘觉这二乘人，他们对涅槃四净有执着，所以认为无常为常、苦作为乐、无我妄作我、不净为净。佛陀为了对治讲了真常，真乐，真我。他们执着于有真实存在，认为世间一切都是无常，所以世间真正存在的万事万物都是会灭，这就是断灭，并不是佛说的空。他们虽然修行，却陷入了对空有的执念。所以，在大乘佛法中，我们要不限于空也不限于有，不执着于常也不执着于无常，要彻底远离常与无常的二边，如此才能悟得佛法的真义。